“須得我身上沒有任何因為寒毒引發的症狀,你才能離開。”傅宴在暗中沉聲說道。

魏明緋微微沉吟,反複在腦中將這話推敲了幾遍,覺得並不像什麽文字遊戲,於是爽聲道,“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黑暗中,傅宴嘴角彎出一抹黠然笑意。

......

翌日清晨。

魏明緋趴在桌上,被一陣敲門聲吵醒,抬頭一看,傅宴已不在**。

她揉揉酸痛的肩膀起身開門,是小敏。

“小姐,快讓我幫你更衣上妝吧,一會兒你便該去給老王爺和老王妃請安了。”

想到此事,魏明緋眸中立刻暗了下去。

昨日堂上老王妃程氏便對自己有所介懷,今日這趟請安隻怕不會太順遂。

“王爺呢?”魏明緋坐在妝鏡前,想起昨夜說過會庇護自己的那個狗男人,今日該要用他之際,怎地不見了蹤影?

“一早便早朝去了。”

魏明緋咋舌,真是敬業,連婚假也不休。

待梳妝停當之後,魏明緋便前往東苑請安。

東苑較之傅宴所居的西苑要小不少,卻住著鎮南王與世子兩房人丁,魏明緋心下蹊蹺,依傅寧禹那種人渣,怎麽能忍氣吞聲一直蝸居東苑。

待走到房前,一個丫鬟將她攔住,不陰不陽道,“老夫人剛起,此刻正在整理,請郡王妃在此候著吧。”

魏明緋看看天色,辰時都已過半,誰家的主母會此時才剛起?

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魏明緋站得腳也酸了,卻還是不見丫鬟出來傳話,就在煩躁之時,屋中忽然傳出一陣笑聲。

“祖母帶這簪子簡直絕美,年輕時可想而知是怎樣的美貌!”

是魏萱。

魏明緋微勾嘴角,眼中一片了然。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丫鬟施施然出來,“郡王妃可以進來了。”

魏明緋淡定入內,見魏萱親昵地倚在程氏身邊,二人正在看著一個繡樣。

“給母親請安。”魏明緋盈盈拜下,雙手奉上茶盞。

程氏頭也未抬,過了半晌才睨了她一眼,“聽說昨日宴兒寒毒發作了?好好的,怎會忽然發作?”

魏明緋心下翻個白眼,發作就是發作,還挑日子不成?

“祖母也體諒體諒郡王與明緋,”魏萱掩嘴而笑,“新婚洞房,難免......”

程氏臉色越發難看,沉聲斥道,“你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子!宴兒身子不好,你竟還這般不知節製,與那勾欄女子何異!”

魏明緋雖不想與程氏對立,卻也不願讓魏萱得逞,當下冷笑看著她,“想必侄媳洞房便是這般,因而推己及人?”

魏萱聽她故意用輩分相壓,咬唇道,“昨夜洞房驚天動地,你以為誰人不知你引王爺縱欲?”

“侄媳怎麽知道洞房的情形,你是在窗下偷聽嗎?既然偷聽就該知道,昨夜因為你們攔下禦醫,王爺寒毒發作痛了一夜!”

“攔下禦醫?”程氏聽得疑惑,朝魏萱問道,“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魏萱自知失言,眼珠一轉,反咬一口,“寧禹為了你救你,險些在池塘丟了性命,禦醫診治了許久都還是麻痹不遂,你倒怪我們攔著禦醫?”

程氏對傅寧禹一向寵愛有加,聽聞他為了就魏明緋險些喪命,登時指著她怒罵道,“禍水!十足的禍水!”

“究竟誰才是禍水?”魏明緋朝魏萱冷笑,“昨日掉下池塘的是誰?傅寧禹又是為了救誰才跳的水,將家丁叫來一問便知!”

魏萱料定她不敢在程氏麵前辯駁,更不敢將昨日自己說的那些話與程氏對質,當下便有恃無恐狡辯道,“還不是因為你要投塘,我之所以落水,也是為了救你!”

“是嗎?”魏明緋嗤笑一聲,“今日既然大家都在,那便好好說說昨日的事,母親,我不知做錯了什麽,竟要惹得母親逼王爺休妻!”

程氏一怔,“我何時說過要宴兒休妻?”

魏萱手心全是冷汗,她完全沒有料到魏明緋竟然不顧一點姑侄情分。

“昨日傅寧禹與魏萱二人在院中將我攔下,說母親不滿我一女二嫁,要逼著王爺將我休棄,不知此話究竟是母親所說,還是她二人杜撰?”魏明緋朗聲質問。

程氏驚詫不已,轉臉皺眉看著魏萱。

“此話、此話是寧禹說的,我也不知他從何聽來。”魏萱迅速撇清。

程氏麵上一僵,她確實對這門婚事不大滿意,也曾像兒媳柳氏抱怨,但“休妻”一事卻是不曾說過的,誰知竟被搬弄成這樣。

雖然程氏自知理虧,卻也不想承認,朝魏明緋不屑道,“我雖不曾讓宴兒休妻,可你一女二嫁也卻是不甚光彩。”

魏明緋隻覺得三觀崩塌,怒極反笑道,“若說不甚光彩,隻怕傅寧禹才是不光彩的那個吧?”

“當初他與我已有婚約,卻又與人暗通款曲,傅家明知不妥,卻還是接受了偷梁換柱,我魏家雖然理虧,但傅寧禹也不是什麽清白東西!”

“你!”程氏見她言辭激烈,絲毫不知禮數,被搶白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魏明緋!你也太過放肆!”魏萱一麵殷勤替程氏撫著後背順氣,一麵幫腔道,“自己爬床不知羞恥,還在此處大放厥詞,簡直不知羞恥!”

“王爺與我男未婚女未嫁,最多也就是相見恨晚、歪打正著,可你與傅寧禹呢,各有婚約卻又暗中苟合,真不知是誰不知羞恥!”

滿屋的丫鬟聽得呆了!

平日隻覺得魏萱溫淑高貴,知書達理,卻不知不知她與傅寧禹還有如此不光彩的一節,一時間眼神中都帶著些許鄙夷。

“祖母,魏萱冤枉,她與我同時魏家女兒,我也不知她為何要這般造謠於我,我以後再家中還如何立足......”說罷,魏萱伏在程氏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程氏到底偏向長子一房,而且平日魏萱對她多有孝敬,也十分討她歡心,眼下見她吃虧,立刻便要出言維護。

可還不等她開口,門口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這剛進門便攪得府中雞犬不寧,禹兒多虧沒有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