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雅公主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煩地起身下了逐客令,“太子妃若沒有別的事,我便要回驛館休息了。”
這話令榮氏也沒法再坐下去,隻得灰溜溜地起身,朝賽雅公主微微致意後,便轉身出了帳子,一走到帳外,榮氏眼中便滿是陰狠之色。
方才她本來都以為賽雅公主勝券在握,如此也可以打擊一番魏明緋的囂張氣焰,可誰知結果實在令她出乎意料。
然而她卻不甘心魏明緋不僅當眾受賞,又大大地出了風頭,於是便想著來賽雅公主這裏搬弄一番,好引得賽雅公主對魏明緋更加嫉恨。
然後現下結果又一次令她大失所望,這不爭氣的賽雅公主竟然是堆扶不上牆的爛泥,被魏明緋這般踩在頭頂,也不願翻一翻身!
“咱們回府!”榮氏怒衝衝地吩咐。
依蘭不知她在裏頭與賽雅公主發生了什麽不快,隻得緊隨在她後頭,朝太子府的馬車而去。
元慶帝早早回宮,眾人也便各自散去,魏明緋與傅宴上了馬車,也準備回鎮南王府。
方到鎮南王府,管家便匆匆迎到門口。
“王爺與王妃可算回來了,老夫人方才昏厥,大夫看過之後也說不出所以然,還請王爺快去瞧瞧吧。”
二人對視一眼,魏明緋道,“我與你一同過去瞧瞧。”
到了程氏屋中,一股熟悉的腐味撲麵而來,魏明緋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幾日程氏都沒有到前廳用飯,聽說一直都是臥在**休養,然而這幾日事忙,魏明緋也並未在意這麽許多。
走到床邊一瞧,程氏的臉色已經大不如前,滿麵都是垂死的氣息。
魏明緋上前,扣住程氏的脈搏,程氏微微睜眼,見她二人前來,也沒有掙紮,任由魏明緋替她把脈。
診脈過後,魏明緋臉上波瀾不驚,吩咐管家道,“取人參與靈芝,煎了水端過來。”
管家立刻應聲下去,程氏幽幽開口道,“不必白費力氣了。”
那聲音有氣無力,好似九天之外的縹緲之音一般,連傅宴不懂醫術之人都能看得出來,程氏恐怕是要不行了。
“母親不要這般喪氣,凡事還有我在。”傅宴在一旁道。
“你先出去,我與明緋說幾句話。”程氏輕聲道。
傅宴與魏明緋交換了一個眼色,轉身出了屋子。
關上房門,傅宴便在簷下站著,心中尋思起來。
過了小半個時辰,房門再次打開,魏明緋抬步出了屋子,臉上依然沒有什麽波瀾,傅宴也沒有多問,扶著她出了院門。
二人回到自己房中,小敏已經備好飯食,二人就著爐火吃了起來。
“母親恐怕不行了。”魏明緋先開口道。
“唔,”傅宴停了筷子,“母親年事已高,這一天也是遲早的事。”
“她今日與我說了許多,有歉意也有期待,然後把這些給了我。”
魏明緋從懷中掏出一個帕子包著的小包,展開一看,竟然是一隻玉鐲,和一枚印子。
“這鐲子,是鎮南王府家傳之物,”傅宴看了一眼道,“還有那掌家的印子,母親給了你,想必就是承認了你是王府的女主人。”
魏明緋默然,其實她並不在意這些。
她是恩怨分明之人,程氏之前一再與人陷害她,也許此刻人之將死,也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可即便此刻她已經性命垂危,魏明緋還是不準備原諒她。
她並不稀罕那枚掌家的印子,她所想要的,不過是與傅宴,還有腹中的孩子好好地過這一生,旁的事,她並不關心,也不想白白擔著那責任。
“你不想要那印子?”傅宴從她神色中看出一二。
“我不喜歡管這麽大的王府,隻想管著你一人便好。”魏明緋看著他笑道。
傅宴輕笑一聲,伸手握住她的手。
“不愛管就不管,此事找個合適的機會推了便是。”
魏明緋釋然一笑,爽快地點了點頭。
二人吃罷晚飯,在榻上坐著說話,傅宴心中有些觸動,話竟然也多了些。
“幼時,我與母親便不太親厚,我總覺得母親對大哥親切些,後來大嫂生下傅寧禹,我又覺得母親待他比我還要親些。”傅宴沉聲道。
魏明緋也有這樣的感覺,剛到鎮南王府時,她便看出來了,程氏對傅宴是疏離,後來她又發現,程氏似乎還有些怕傅宴。
總之,他二人就不似尋常母子那般親密。
“也許父母對某個子女會有些偏愛吧,”魏明緋道,“我父母隻得我一個女兒,自小便也隻寵著我一個。”
“每逢見別的孩子有母親哄著,我都十分羨慕,”傅宴目光落在那融融的爐火上,悵然道,“可偏偏父親冷峻,母親疏離,我自幼就好似不受他們待見一般。”
魏明緋見他臉上是少有的悵落神色,便起身坐到他身邊,靠在他臂膀上道,“這也沒有什麽不好,倒令你更自立了。”
“沒人護著,自然要自己護著自己,”傅宴輕笑一聲,“現在,我還要護著你,護著咱們的孩子。”
“何止,”魏明緋笑道,“你還護著大周的百姓。”
傅宴眼含笑意,將魏明緋摟在懷中,“等邊疆平定,我便呈報聖上解甲歸田,帶著你回江南去吧。”
大周皇室原起家於江南,追隨的眾世家也都是江南人氏,傅家也不例外,傅宴曾被寄養在江南,一直對故鄉念念不忘。
如今元慶帝這般行事,他隻想好好守著妻兒在江南過那神仙眷侶的日子。
“好啊,”魏明緋眼中滿是憧憬,“將來咱們回江南去!”
前一世,她便出生在江南水鄉,聽傅宴這麽說,她覺得十分高興。
而且宮中暗潮湧動,不但是傅宴伸出漩渦之中,就連她自己也難以幸免,他們二人又怎麽可能次次走運?
萬一有一天元慶帝起了殺意,傅宴就算一夫當關,又怎麽可能護得全家平安?
而她,就算一手回春之術,可是在覺得的權利麵前,她能做的實在有限!
幾次的牢獄之災已經讓她想明白,早早抽身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