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宮人以往有什麽頭痛腦熱,都要在太醫院高價買藥,但現在有了魏明緋看診,都不再來了。
太醫院本還可以掙些外水,大家都過得十分滋潤,現在被魏明緋截了胡,不少人也都向他發了怨聲。
“還有此事?”元慶帝沒有抬頭,目光仍在手上的奏折上。
“正是,大家對此事都頗有怨言,臣也是沒有辦法,隻能向聖上稟報。”
元慶帝默了默,抬頭問道,“為何會有怨言?”
李竹怔了怔,此話確實讓他難以回答。
難道跟元慶帝說,魏明緋動了太醫院的利益?可是宮中被救規定,太醫院不得私自給宮人診病啊。
“那些宮人症狀複雜,可是榮恩郡王妃不問症狀就給了異樣的藥,萬一宮人中有人不妥,那該如何是好?”李竹隻得強行找了一個理由解釋。
元慶帝眸光微動,傅宴不日便將班師回朝,自己何必為了這些無傷大雅的事情,讓他心中再起波瀾?
魏明緋願意賣藥就賣藥,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隻要她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還怕傅宴在京中起什麽風波不成?
屆時再尋個合適的時機,將傅宴的兵符卸下,那邊可以高枕無憂。
可是此時,萬萬不能出什麽差錯!
“她既然能替朕診病,難道宮人們的小病小痛還治不了不成?”元慶帝皺眉道,“太醫院何時管起人命官司來了?”
李竹立在躺下不敢再開聲,元慶帝此刻的態度再明白不過,即便不是縱容魏明緋在宮中賣藥,至少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他隻得訕訕地出了禦書房,在禦書房前站了一會,決定去向榮氏轉達元慶帝的意思。
一進趙契亭的寢宮,李竹便聽到裏麵腳步人聲雜亂,不知出了什麽事。
“李院首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李竹進了寢殿,隻見沈皇後與榮氏都在趙契亭床邊,二人均是滿臉的焦急。
“你還處在那裏做什麽!”沈皇後看見進了屋的李竹,急聲道,“還不過來瞧瞧太子這是怎地了!”
榮氏也慌張地望向他,生怕他在沈皇後麵前露出什麽異樣,引得沈皇後生疑。
李竹趕忙上前,隻見趙契亭微微有些抽,最終流涎,甚是可怖。
他心中已然有數,這定然是趙契亭體內的蠱蟲沒有吸食充分的養分,這才在他體內作怪,這也難怪,趙契亭已經昏迷多日不能進食,體內早已沒有太多養分。
可是他們之前打算等魏明緋入獄便讓趙契亭蘇醒,可是此時魏明緋被元慶帝放出大獄,榮家一時還不準備讓趙契亭蘇醒。
李竹心中也十分擔心,蠱蟲若是長期沒有養分便可能蝕骨吞肉,屆時趙契亭便撐不了幾天了!
如果趙契亭斷氣,他實在不能想象,這罪名會落在誰的頭上!
榮家定然要撇清自己,被拉去墊背的,必然隻有自己!
“你還在愣神做什麽!”沈皇後厲喝一聲,“還不快下手醫治!”
李竹被這一喝喝得如夢初醒,趕忙去了銀針給趙契亭紮針,此刻他也沒有法子壓製蠱蟲,隻能先用銀針封住經脈,令蠱蟲不能隨意遊走。
紮了十數針之後,趙契亭果然漸漸停止了抽,沈皇後與榮氏都鬆了口氣,李竹卻嚇得滿頭大汗。
他心中十分清楚,這不過是暫時壓製而已,若是這幾日還不將蠱蟲取出,趙契亭必死無疑!
但是當他剛才想嚐試將蠱蟲取出時,卻發現用之前的法子,根本無法引出蠱蟲,換而言之,現在趙契亭體內的蠱蟲已經不受自己控製!
這是何其可怕的一件事!
“太子究竟何時可以蘇醒,”沈皇後皺眉道,“你們也診治了這麽久,竟然一點起色都沒有!”
李竹唯唯諾諾站在一旁,榮氏也閉口不言,二人心中都想著自己的心思。
沈皇後又抱怨了幾句,也有些疲憊地離開了,榮氏等她走遠,這才朝李竹道,“方才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竹自然不敢將實情相告,隻是勉強笑笑道,“不礙事,不過是蠱蟲發作而已。”
“可之前怎麽沒有這樣的情形,你不會弄出什麽岔子吧!”榮氏不悅地質問道。
“臣不敢,”李竹趕忙低下頭道,“臣行事謹慎,不會令太子妃失望!”
“你懂得便好,此事若是出了什麽紕漏,我看你太醫院院首的位子也不用坐了!”榮氏睨了他一眼,轉過身去照顧趙契亭。
李竹眼中恨意閃爍,慢慢退出了寢殿,心中是說不出的後悔。
當初何必要貪圖那些生意,將自己好好的前程交到榮家手中,現下上船容易下船難,這次不知自己還能不能平安度過此劫!
他不甘心就這般送了前程,忽然想起,或許有一個人,可以救得了自己!
李竹想了想,快步朝後宮深處走去。
......
陽光甚好,魏明緋與梨兒在院中篩藥材,然後一麵教她如何將藥材一一處理,二人正教學得津津有味,忽然聽得門邊響起一個諂媚的聲音。
“下官見過榮恩郡王妃。”
魏明緋抬眸,認得來人便是李竹,於是眼中微微閃過一絲疑色,不動聲色地問道,“大人是?”
李竹有些尷尬,她竟然裝作不認識自己!
她怎麽可能不認識自己?之前在宮中也曾有過數麵之緣,他不相信魏明緋真的這般健忘。
可魏明緋偏偏就不肯給他這個台階,他又能怎麽辦,畢竟自己的前程要緊,看她些臉色也無妨。
“下官是太醫院院首李竹,今日來看望榮恩郡王妃。”李竹依然滿麵堆笑。
“是李大人啊,恕臣婦眼拙,一時間沒有認出來。”魏明緋淡淡說道。
“榮恩郡王妃著人去取了好些藥材,下官還以為郡王妃身子不適,這便來瞧瞧有什麽可以幫得上忙的。”
“多謝李大人了,臣婦身子很好,並沒有什麽不適,不過是替聖上研製些延年益壽的方子罷了。”
李竹聽她這般敷衍自己,也不打算與她再客套下去,於是直接問道,“聖上倒是不急,眼下著急的,是太子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