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公聽他這般說,稍稍舒展眉頭。

元慶帝嘴上雖然不肯服軟,但此話便是同意讓魏明緋從獄裏出來了,心中也不由得替她鬆了口氣。

片刻,魏明緋便隨著林公公進了寢宮,見元慶帝垂著帷帳,也不知麵色究竟怎樣。

“很好。”帷帳中傳出一聲蒼老而無奈的聲音,似乎有夾雜著隱忍的憤怒。

魏明緋不知如何作答,隻躬身行禮道,“臣婦參見聖上。”

“朕的兒子,和朕的重臣,都被你迷惑得神魂顛倒,現在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執迷不悟,你真是好極了!”

原來即便低頭,他也不肯原諒自己,魏明緋覺得可笑,這邊是一個君王的智商和氣度?

“聖上明察,這樣的罪名,臣婦不背!”魏明緋挺直脊梁道。

一旁的林公公嚇了一跳,趕忙小聲製止,又朝她使了個眼色,但魏明緋好似視若無睹。

“聖上心中也十分明白,傅宴是何樣的心性,怎麽可能被一個女人左右?而太子殿下究竟為何昏迷,此事真的是臣婦無能嗎?”魏明緋朗聲說道。

帷帳中沒有回音。

“聖上請好好想一想,我離開宮中之前,太子的病情也是有太醫院複診的,若是有異樣,他們當時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帷帳中還是沒有任何回音。

“而且臣婦隻不過回家探望母親,既沒有潛逃,又沒有躲避,如果臣婦真的想要害太子,難道就不會做任何打算嗎?”

良久,元慶帝從**坐起來,拉開帷帳定定地看著她。

“照你說,是有人要害太子?”

“這一點,臣婦也不敢妄下斷言,但是此事甚是蹊蹺,就算聖上不令人嚴查,臣婦也定然要自己查個明白,這不明不白的冤枉,臣婦是不會背的。”魏明緋說地十分堅決。

“你?”元慶帝看了她一眼,“你還敢再接手太子的病情?”

他有些意外,原本他以為魏明緋這次能僥幸出得大獄,必然要立刻出宮回到傅宴身邊,誰知她竟然還要在宮中逗留。

“治病救人,本就是大夫的天職,這並沒有什麽敢或不敢,我也並非因為是太子殿下,便有二般對待,隻要聖上允許,我定然要全力以赴。”

元慶帝的神色稍稍和霽,這女子確實有些過人之處,但就膽色來說,確實不是一般婦人能比擬的,甚至可以說勝過許多男子。

而且太子一事,他也覺得甚是蹊蹺,竟然有人敢在太子身上打主意,如果魏明緋真的能查出個子醜寅卯,那對朝中各方勢力也是個牽製。

“既然如此,朕便許你繼續替太子診治,若是找不到你說的幕後之人,朕定然還是不會放過你!”

魏明緋鬆了口氣,俯身謝恩。

“宮中的侍衛軍,你可以隨意調遣,若有什麽可疑之人,立刻回報。”元慶帝沉著臉說道。

魏明緋心頭暗喜,既然要查此事,手中必然要有些權利,不然單憑自己,又如何能應付榮家那樣的勢力?

這元慶帝想得倒還周到。

“臣婦遵旨。”

......

太子寢宮。

榮氏坐在寢殿外頭,與依蘭看著新的繡品花樣,這幾日趙契亭都是昏迷不醒,再也沒法威嚇自己,她倒落得清閑舒心。

而且魏明緋已經入了大獄,傅宴又在西南頻繁抗旨,這二人的結局幾乎就可以預見,連榮嘯這幾日心情都甚好。

他們隻等傅宴與魏明緋落了罪,便令人恢複趙契亭的神誌,隻不過這次醒來,他的身子最多也就隻能撐到登基而已。

“魏萱這幾日怎麽樣?”榮氏想起來問道。

“整日嚷著要出去,”依蘭撇撇嘴,“說是要拿了銀子走得遠遠的,求太子妃成全。”

“走?”榮氏仿佛聽見什麽可笑的笑話一般,“她還想走?哈哈哈哈!”

她當著替魏萱覺得可笑,身上懷著自己最討厭的東西不說,還敢利用自己對付魏明緋,現在事情即將了結,她竟然以為可以全身而退!

而且還要拿著銀子走!

就在榮氏想要再奚落幾句時,忽然聽見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魏明緋與幾名侍衛已經站在了寢殿前。

她怎麽出了大獄!

榮氏眼中閃過一絲驚惶與狐疑。

“太子妃方才的笑聲可真是洪亮,臣婦在院外都聽得清清楚楚,”魏明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太子殿下正昏迷著,太子妃心情倒是十分不錯啊?”

榮氏麵色稍稍一變,立刻又鎮定下來。

魏明緋此刻能出現在這裏,想必是有了新的情況,可是自己為什麽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誰讓你來的?”榮氏冷眼看著她,“你害得長寧昏迷不醒,千刀萬剮都不為過,怎麽還敢在此猖狂!”

“聖上口諭!”

門口響起林公公的聲音。

榮氏不敢怠慢,趕忙起身跪下,滿屋的人都紛紛跪下接旨。

“太子昏迷一事尚有許多一點,現特令魏明緋徹查此事,診治太子,不得有誤!”

“是,臣婦遵旨。”魏明緋朗聲答話。

“太子妃娘娘,聖上惦記太子殿下的身子,令榮恩郡王妃一麵診治,一麵查清病因,若中間有什麽不妥,隨時可令侍衛軍協助。”林公公道。

榮氏低著頭,臉色已經變了色。

竟然還給了她動用侍衛軍的權利!

看來元慶帝已經對趙契亭的病情生了疑惑!

“太子妃娘娘?”林公公不悅地看了看她,又出聲提醒道。

榮氏這才如夢方醒,趕忙抬起頭來,驚慌地應聲道,“啊?是......兒臣接旨......”

她這神色被魏明緋盡數看在眼中,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道,“我現在就要去看看太子殿下的情形,太子妃不會有什麽反對吧?”

榮氏臉上的驚慌之色更甚,可是當著林公公的麵,就算有一百個不願意,也不能出言阻止,隻得抿著嘴不吭聲。

魏明緋進了寢殿,首先看到的便是趙契亭那張蒼白的臉,幾日不見,已經枯瘦地有些不成樣子。

魏明緋伸手扣住趙契亭的脈搏,細細診了脈來。

片刻,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