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皇後微微眯眸,想到宴席之前,元慶帝遲遲沒有出現,或許便是與趙貴妃在一起。
於是她冷笑一聲,“若說可疑,趙貴妃也不必本宮的嫌疑小,方才聖上來之前,應該是在你宮中吧!”
趙貴妃神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鎮靜下來。
“那都是早上的事了,聖上後來便去了禦書房,若是我下毒,怎麽可能等這麽久才毒發?”趙貴妃鎮定辯解道。
“方才在殿上,那麽多眼睛盯著我,我便能下毒不成?”沈皇後也不甘示弱。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簡直如同街頭巷尾的婦人對罵一般,絲毫沒有宮中的任何儀態可言,眾人看得都十分尷尬。
可趙契亭卻不單單隻是尷尬這麽簡單,此事事關沈皇後的聲譽,若讓趙貴妃一直這般詆毀下去,隻怕眾口鑠金,三人成虎,屆時元慶帝還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趙貴妃若有證據,拿出來便是,若沒有證據,還是閉嘴的好,我父皇此時還在昏迷,等蘇醒之後一問便真相大白!”趙契亭冷冷看著他。
“太子殿下自然是幫著皇後娘娘,就算娘娘真的做了什麽,你也會替她掩飾,現在你們二人就隻管欺負我一人,等聖上醒了,我自然要好好申訴!”趙貴妃說著又掉下淚來。
傅宴見他三人你來我往,這樣吵下去也沒有結果,而且還對魏明緋診治極為不利,於是上前格開三人。
“現下聖上尚自昏迷,猜忌一事還是暫且擱下,等聖上蘇醒之後再查不遲,這般吵鬧,還如何診治?”傅宴皺眉道。
或許是他自帶威嚴,趙貴妃竟然十分順從地閉口不言,取出帕子抽噎道,“一切就拜托榮恩郡王了。”
魏明緋一麵診治,一麵瞥了她一眼。
那嬌滴滴,軟糯糯的模樣簡直與趙雲若一般!
魏明緋冷冷收回目光,繼續替元慶帝一麵紮針一麵診脈。
“聖上的毒素,似乎始終不得排出。”葉神醫凝神問道。
“你也發現了,”魏明緋點點頭,“若要診治,我隻有一個法子。”
葉神醫思忖片刻,猛地抬頭看向她,“你是說......”
魏明緋沉著地點點頭。
葉神醫默然不語,他自然知道那法子是什麽,可是,這女子簡直膽大包天!
片刻,他抬頭看了看沈皇後與趙契亭,無奈地苦笑一聲,“你得先問過他們肯不肯才行。”
魏明緋起身,走到他們身旁,“若要聖上蘇醒,眼下隻有一個辦法。”
眾人的目光都一瞬不瞬地看著魏明緋。
“聖上體內的毒素都淤積在心房附近,隻有割開血道,慢慢放出毒血,才能恢複神誌。”魏明緋坦然說道。
此話一出,眾人的臉上均是一片驚異之色,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傅宴微微眯眸,這女人莫不是瘋了?
割開心房血道,那便是一刀插在元慶帝胸上,若是成功也就罷了,若是失敗,那不就是弑君嗎?!
“你可曾想過後果?”傅宴定定看著魏明緋寒聲道,“此事成敗又有幾成把握?”
“本宮絕不同意!”沈皇後已經率先嘶喊表態,仿佛看著惡魔一般,“這女人根本心懷不軌,不得讓她再診治下去!”
趙契亭默然不語,眉頭緊鎖,但眼中卻帶著一絲隱晦的興奮。
若是魏明緋真的要給元慶帝放血,那麽自然是要承擔相應的後果,弑君乃是誅九族的重罪,連同鎮南王府也要被她牽連滅門。
雖然他對魏明緋有意,但卻覺得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因而不明白沈皇後為什麽要反對?
魏明緋抬眼看了看沈皇後,冷冷道,“此事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若是沒有人從中作梗的情況下,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她不禁有些好笑,自己什麽樣的大手術沒見過,如今不過是一個小小手術而已,這些人竟然緊張地什麽一般。
沈皇後一聽這話,臉色登時沉了下來。
從中作梗?
說的便是自己?
今日這女人已經羞辱她多次,沈皇後眼見便要忍不住,卻見趙契亭微微朝她搖頭,於是隻好抿唇不語。
“萬無一失?”葉神醫不由得驚呼一聲,“當真可以萬無一失?”
這個法子他也曾聽過,但是事關人命,他到底沒有膽子在活人身上一試,可眼下魏明緋年紀輕輕,竟然敢說此法萬無一失!
“你不是先看看我的手法嗎,”魏明緋朝他眨眨眼,“今天便讓你偷師一回吧!”
葉神醫顧不上對她這戲謔的語氣生氣,倒有幾分真心地勸道,“咱們可以再想其他的法子,你與聖上都不需要冒這風險。”
“不必,你也十分清楚,眼下除了放血,根本沒有別的法子可想,”魏明緋朝趙契亭和沈皇後深看一眼,“再猶豫下去,聖上更不知狀況如何。”
良久,趙契亭好似下了好大決心,皺眉道,“既然如此,咱們也隻有試試了,隻是葉神醫也必須在此,若有什麽不妥,立刻召太醫進殿!”
“葉神醫可以留下,但是皇後娘娘與趙貴妃,還有這些宮人統統不得在此。”魏明緋道。
“我為何不能在此!”沈皇後立刻反對,“我自然要在聖上跟前守著,誰知道你的醫術能不能信過!”
“我也要留下!”趙貴妃也連聲道,“聖上若是醒來,想見我怎麽辦,我也要在跟前守著。”
魏明緋不語,朝趙契亭道,“太子殿下看著辦吧,我話已至此,感如何處置,全憑太子殿下定奪。”
“既然郡王妃願意承擔後果,我等自然沒有理由在此打擾,”趙契亭與沈皇後使了個眼色,“請母後先到偏殿等候,一有消息我便去稟報母後。”
沈皇後雖然不知他為何答應得這麽爽快,但也隻得順著他的意思,轉身往偏殿而去。
“我母後已經暫避,趙貴妃還要在此賴著麽?”趙契亭冷冷看著趙貴妃。
趙貴妃一怔。
沈皇後既然已經離開,自己又怎麽好在此處等著?
可真要離開,她卻又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