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契亭臉上浮起一片悵落,但很快便恢複常色。
明知魏明緋對自己無意,但方才看她神色緊張,趙契亭不由得心中暗暗有些高興,她若能像關心傅宴那般關心自己,該有多好。
“其他的湯藥一律不許再吃,”魏明緋收了針,冷著臉起身,“否則下次再有異樣,也別再找我。”
不知怎地,趙契亭對這無禮絲毫不見怪,反而覺得她神色清冷中帶著些許驕傲,甚至有些可愛,眼中不禁帶著些許癡迷。
“治好這病究竟還要多久?”
魏明緋默然不語,趙契亭這病與傅宴的病雖然病因不同,但卻有些相似,都需要抽絲剝繭那般慢慢診治,診治之後還需細細調理,半點急躁不得。
像他這般心急,又喜歡自作主張,與其問她何時能治好,倒不如問問他自己。
“命是你的,若沒有那個耐心,我勸你還是別治了。”魏明緋掃了他一眼。
“我自然有耐心,”趙契亭緩緩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是怕你沒有耐心。”
魏明緋到底是傅宴的正妻,若是臨時改變主意,診治到一半便撒手不管,自己該當如何是好?
“我既然答應替你醫治,那便不會半途而廢,”魏明緋斷聲說道,“但是今後你的藥方必須由我過目,才能進補,若是再像這回,我便不會再管了。”
說罷,她不再理會趙契亭的狀況,徑直開門準備離開。
魏明緋到了雲林藥鋪,王慧正好在鋪子裏等她,聽聞噬心蠱一事,王慧也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世上當真有噬心蠱嗎?我聽說那蠱蟲好似極難培養,一般人根本隻時聽說,從未有人親眼見過。”
“我對苗疆蠱術也不是太懂,昨晚看了許久,還是不大明白那書中的解蠱之術。”魏明緋歎了口氣。
陸掌櫃沉吟片刻,“林老板久在在西南,說不定可以找他代為尋找?”
林殊天!
魏明緋眼前忽然一亮,自己怎地將他忘了!
誠然如陸掌櫃所說,林殊天久在西南,又通曉醫理,應當對蠱術也有所耳聞,若是拜托他在當地尋找,也許還有一線希望。
“此事我也去打探打探,若能盡快找到噬心蠱那便最好不過了。”王慧輕輕拍了拍魏明緋的手。
魏明緋與王慧閑敘了幾句,這才各自上了馬車離開。
回到鎮南王府,還不等魏明緋下車,幾個嬤嬤便已經衝到跟前,未待魏明緋回過神來,便被這幾人押著往院中走去。
魏明緋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有些莫名其妙,但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放肆!”魏明緋掙紮著沉喝一聲,“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郡王妃不必給我們臉色看,”其中一個嬤嬤冷笑道,“有什麽分辯,一會兒到了老夫人麵前再說吧!”
魏明緋心中一沉,竟然是程氏的主意!
這些日子以來,她明明對自己已經漸漸沒了敵意,之前叮囑自己小心魏萱時,言辭懇切不像是裝出來的,現在怎地又生了疑心?
這其中必然有人挑撥。
可魏萱已經不在府裏,還能有誰會對自己懷有那麽大的惡意?
魏明緋思忖著被人推到程氏麵前,隻見程氏冷然在座上看著自己,一點之前的客氣也沒有。
“你方才去見了何人?”程氏冷冰冰地問道。
魏明緋眸光微轉,立刻猜到是什麽令程氏生疑。
因為心中坦**,覺得趙契亭廂房中還有暗衛,所以她並不覺得應該避嫌什麽,所以方才進出酒樓並未留意周圍。
現在想來,一定是有人看見自己進了趙契亭的廂房,然後在程氏麵前挑撥一番。
“太子殿下召見,我去了迎客樓,見了太子殿下。”魏明緋目光坦**,並沒有什麽遮掩。
“太子殿下為何不在府中召見?為何不同時召見你夫婦二人,單單隻見你一人?”程氏連聲逼問,態度十分咄咄逼人。
魏明緋向來遇強則強,有些不悅道,“那母親去質問太子好了。”
程氏沒想到她竟然還敢這樣對自己說話,眼中凶光閃過,喝了一聲,“跪下!”
“我沒有犯錯,為何要跪!”魏明緋昂然道,絲毫無畏地看著程氏。
“你與魏萱有何區別!”程氏捶著椅子道,“你們二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為了名利可以不要臉麵!”
原來她是這樣想的!
魏明緋微微眯眸,或許魏萱一事確實令她不敢不防,但又怎能無憑無據就將這樣的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
“母親說話可以憑據?”魏明緋冷笑,“若是沒有憑據,隻是單單以輩分壓人,那我自然無話可說,咱們等到傅宴回來,當著他的麵說個清楚明白!”
程氏見她搬出傅宴做擋箭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好啊,你要憑證,劉嬤嬤,你告訴她你看見了什麽!”
話音剛落,劉嬤嬤滿臉鄙夷看著魏明緋道,“老奴到了迎客樓,親眼看見郡王妃進了太子殿下的廂房,在裏頭呆了好一會才出來,其間並未有他人進入。”
魏明緋暗暗生疑,好端端的,劉嬤嬤為什麽會一路跟蹤自己?
“我也不怕告訴你,你前腳剛走,趙雲若便派人過來,說親眼看見你與太子殿下相會,我之前還不信,讓劉嬤嬤前去一看,竟然真的看見你進出他的廂房!”
原來是趙雲若!
魏明緋嘴角浮起一抹冷冷的嘲諷之意,“先前不是母親提醒我要提防趙雲若嗎,現下怎地自己對她這般深信不疑,連這樣的鬼話也會相信?”
“一開始我也並不信她,但劉嬤嬤總是親眼所見吧,你又該如何解釋?”程氏逼問道,“就算你二人沒有苟且,但你偷偷與他見麵就已經十分可疑,你們到底有何勾結!”
魏明緋抿唇不語,此時若是說出自己替趙契亭診治一事,隻怕程氏更加生意,屆時自己必然更難解釋。
可是若不言明,自己與他在酒樓相會便成了“事實”,魏明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拖到傅宴回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