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麽,慢慢說。”魏明緋看著她道。
“二老爺和二夫人打起來了,二夫人拉扯著二老爺要去見官呢,老太爺前去拉架,二夫人拉著老太爺也要去見官。”
“啊!怎麽會鬧成這樣?”李氏絞著帕子起身,看著十分著急。
“能有什麽事,”魏明緋冷笑一聲,“他們二人總歸不就是為了銀子的事,現下臉也不要了,誰知為了一點兒什麽小事就鬧起來了。”
“好似是的,”小敏微微思索,“我聽說二夫人撒潑打滾,讓二老爺把什麽銀子追回來。”
“還有的銀子追回?”魏明緋嗤笑道,“那說明二人還有家底能敗啊。”
“咱們還是去看看吧,別鬧出什麽事來才好。”李氏擔憂地說道。
若林氏隻是與魏成廷狗咬狗,魏明緋絲毫不會在意,可眼下魏伯山也被牽涉其中,自己就算不管,父親也會出麵,倒不如她自己去處理的好。
天色已暗下來了,二人掌燈來到二房門前,裏麵的哭喊聲和摔砸聲交織在一起,動靜屬實不小。
“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拉著你們父子一起死!魏成廷你個殺千刀的,我們現在就見官去!”林氏的聲音甚是淒厲。
魏成廷沒有回音。
片刻,倒是聽見魏伯山的聲音顫巍巍道,“這不過是家事而已,見官有什麽用?”
“那我便白白被他搬空了家底不成?!”
搬空?
魏明緋微微眯眸,扶著李氏進了房門。
一進門,隻見屋裏一片狼藉,能砸的東西都砸得亂七八糟,林氏與魏成廷二人披頭散發,顯然已經搏鬥了一場,此刻都無力地各坐在一方。
“這究竟是怎地了?”李氏掩著嘴驚呼一聲。
林氏猛地抬頭,恨聲罵道,“你問這個殺千刀的畜生!”
魏明緋生怕她發起狂,對李氏不利,當下走到李氏身前護著她。
魏成廷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靠在牆角一言不發。
“成廷,那些銀子你到底用去何處了,你倒是說啊!”魏伯山急切問道。
“三百兩銀子!都是我娘家帶來的壓箱底兒的東西,這畜生全部變賣了!”林氏忽然高聲厲叫了一聲,“你是不是又去賭了!”
魏伯山眼中劃過一片失望,有些麻木又陌生地看著魏伯山,隻覺得眼前這個頹廢之人真的是他的兒子嗎?
魏明緋卻不大相信這三百兩盡數賭掉。
之前招遠便查過,魏成廷在幾家賭檔都欠下不少債務,這些人不但不許魏成廷入場,對京城其他的大小賭場也都打過招呼,不許令他入內。
那麽他還有什麽地方花這三百兩銀子?
忽然,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魏明緋緩步走到魏成廷身邊,蹲下了身沉聲道,“你給了得月樓對不對?”
魏成廷一直木然無光的雙眼忽然閃過一絲驚懼,好似聽見什麽可怕的事情一般,“你......你如何知道的!”
魏明緋微微眯眸。
魏成廷回江南之後,她曾讓招遠注意過清婉的動向,或許是魏成廷沒有再給銀子,清婉偶爾還是會在得月樓唱曲。
這些天二房成天鬧得雞飛狗跳,魏成廷想必早已對此厭倦失望,現在忽然典當出這麽一大筆銀子,她能想到的出處,隻有得月樓一個地方。
但魏成廷不是已經給她贖身,為何還會再把銀子巴巴地填到得月樓去?
“她已經與得月樓無關,你為何還要給得月樓銀子?”魏明緋眼中十分狐疑。
魏成廷還未搭話,林氏已經聽出了眉目,黑著臉上前問道,“什麽得月樓?!你們說的是什麽人?”
魏成廷自然不敢說話,林氏抬手便是一個耳光,繼而又是一陣撲打,兩人眼見又要纏鬥到一處。
魏伯山心疼兒子,上前想要拉開林氏,沒想到此刻林氏已經瘋魔,一手將他推出老遠跌坐在地上。
魏明緋皺眉,抬手點了林氏的穴道,林氏忽然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你那銀子若還想追回,就乖乖地給我待在一旁!”魏明緋眼中精光一閃,厲聲叱道。
魏成廷見林氏吃癟,幸災樂禍道,“你倒是起來啊,再接著罵啊,你真當我魏家沒有人能治得了你!”
“閉嘴!”魏明緋轉身厲聲嗬斥,宛如訓斥一個小輩一般,“你有什麽臉麵在這嘚瑟,自己正室這頭都養活不了,倒有心思在外頭亂搞,簡直豬狗不如!”
不知怎地,魏成廷竟然如孩童一般不敢還嘴。
“你到底為何要再給得月樓銀子?不從實說來,我今日就報官告你行竊!”魏明緋眼中寒光冷然。
魏成廷不由得輕輕一個哆嗦,這次偷偷典當,他不但拿了林氏的陪嫁,還有不少魏家的古董字畫,魏明緋若是較真,恐怕還真能判他個行竊之罪。
“清婉的身契還在他們手中,若不給他們銀子,就要逼著清婉回得月樓去。”魏成廷小聲說道。
地上的林氏眼睛驟然瞪大,滿是怨毒恨意地看著魏成廷,恨不得立刻起來捅他一刀!
自己連飯都快吃不上了,跟著他在魏家捱窮,他竟然將自己傍身的最後一點錢財偷偷典當出去,貼補那個外室!
“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魏明緋冷然看著魏成廷,“你之前不就已經給她贖了身,現在怎麽又有贖身一說?”
魏成廷支支吾吾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魏明緋聽得微微眯眸。
一身兩贖,這倒是第一次聽說,戲本子裏都沒有見過這樣的。
此刻看著地上絕望的林氏,魏明緋也隻得一聲歎息。
“你的銀子已經給了得月樓?”魏明緋瞟了他一眼。
“自然,”魏成廷臉上沒有絲毫的愧意,反倒有些隱隱的興奮,“明日他們便把身契送過來。”
“啊!”林氏忽然淒厲地嚎叫了一聲,無望地閉上了眼睛。
“明日便把銀子拿回來!”魏伯山怒道。
“那怎麽行?”魏成廷當即拒絕,“銀子都已經給了人家,怎麽可能拿得回來,我不可能再讓清婉流落得月樓,她腹中已經懷了我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