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緋朝那些搬搬抬抬的家丁望去,隻見每人手上都拿著些舊家什,不知是不是要拿出去扔掉。
那些家什說舊也不能算舊,就是程氏屋裏的東西也不過就是這個新舊,現下魏萱卻瞧不上了。
“不能用就扔了,反正你有嫁妝在手裏,想買什麽就買什麽。”魏明緋淡淡說了一聲,轉身就準備離開。
可魏萱卻不肯罷休,又竄到前頭將她攔住,“你把話說清楚,祖母說要換什麽隻管問你,你卻推三阻四,是不是將府中的銀錢都落在自己荷包裏了?”
沒等魏明緋開口,魏萱已經拿起帕子拭淚,“寧禹不在府裏,我孤零零一個人便好欺負是不是,拿著那一點點月銀,換些東西還要看你的臉色,日子真是艱難......”
一些家丁和丫鬟聽見聲響,都紛紛朝二人投去八卦的目光。
“一點點月銀?”魏明緋嗤笑一聲,“那你是哪裏來的銀子買那百十兩銀子的胭脂,又哪來的銀子穿那幾百輛的衣裙?”
魏萱那著帕子的手頓住,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難道,外頭還有人養著你不成?”魏明緋上前一步,將她逼得往後一退。
話音剛落,偷偷注意二人的下人們立刻竊竊私語起來。
重陽家宴製後,傅寧禹又回了江南老宅,但魏萱卻與之前不同,沒有一天不出門的,而且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確實令人浮想聯翩。
麵對眾人猜測的眼神,魏萱臉上的慌張更甚,臉上紅了又白,最後竟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你這是怎地了?!”春閑不知道從何處一個箭步衝了出來,抱著魏萱一陣哭喊。
魏明緋微微眯眸,不知她主仆二人又唱的哪出,並沒有俯身去看魏萱的情況,而是徑自轉身走開了。
聽著身後傳來春閑的大呼小叫,和家丁們手忙腳亂的聲音,魏明緋心中隱隱有些狐疑。
魏萱真的會為了幾件家什氣到暈倒?
回到自己院中,魏明緋便去瞧那幾株火靈芝。
果然不負她所望,那火靈芝已經成熟,而且比王慧給她的那一株還要大一圈,成色一看便是上品!
魏明緋十分欣喜,小心地將火靈芝割下來,保留了旁邊的小菌群,等著它們繼續長大。
“小姐!”小敏風風火火地進了屋。
“這麽慌張做什麽,”魏明緋細細切著火靈芝,頭也沒抬。
“你可知,魏萱有孕了!”
魏明緋陡地抬頭,微微眯眸。
“方才你是不是與她衝突,她便暈了過去?他們叫了大夫去西院把脈,誰知竟然是喜脈!”
這還真是有意思。
魏明緋微微勾了勾唇。
魏萱自己被來就通曉醫術,若是已經有孕,又何須大夫來告訴她?
想到魏萱這一段時間以來的反常,魏明緋不得不懷疑,這中間隻怕還有什麽蹊蹺。
晚飯時,魏明緋正吃著,便看見春閑誇張地扶著魏萱上了桌。
“快慢些,”程氏關切地放下筷子,“你怎麽又出來了,我不是說叫人給你送到房中去嗎?”
比起之前對魏萱半冷不熱的態度,程氏現在簡直將她奉若珍寶。
“就是啊,”柳氏也微微嗔道,“你這懷著身孕,又讓人氣了一會,怎麽還隨意出來走動?動了胎氣可如何是好?”
說罷,她又怨毒地看了魏明緋一眼,“咱們府裏啊,就是有那心思不良之人,自己懷不上個一男半女,便看不得人家有孕,非要害了人心裏才舒坦!”
魏明緋麵上波瀾不驚,心下去冷嗤一聲。
之前是誰對魏萱橫挑鼻子豎挑眼,又是誰克扣她每月的月銀自己留用,現在覺得可以靠著她肚子裏的孩子在程氏麵前硬氣幾分,便這幅嘴臉了?
程氏猶豫片刻,也朝魏明緋道,“明緋啊,以後魏萱要什麽你便給她,不要委屈了肚子裏的孩子。”
魏萱眼中是掩不住的沾沾自喜,朝桌上飯菜瞧了一眼,皺眉道,“祖母,不是魏萱挑剔,現下看著這些飯菜,真的沒有胃口。”
“你想吃什麽,隻管跟祖母說!”程氏連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該吃些什麽好,”魏萱略帶羞澀地低著頭,“畢竟也沒有懷過孩子,一切都聽祖母安排吧。”
程氏思索片刻道,“燕窩這些是必不可少的,今日之後每天都要喝一盞燕窩,我懷著寧禹他爹爹的時候,可是每日必要喝一盞的。”
“好,”魏萱點頭笑道,“就不知道明緋肯不肯撥給我。”
“她憑什麽不給!”柳氏冷哼一聲。
魏明緋抬起頭,淡淡道,“你們西院的份子反正就那麽多,既然你補身重要,我便把大嫂的那份劃給你吧。”
柳氏一聽便噎住了,立刻怨毒地看著魏明緋。
“母親,你聽聽!”柳氏將筷子一放,“哪有她這麽苛刻的人,一點子燕窩而已,她都不肯勻出來,他們東院什麽沒有!”
“大嫂是不是也孕傻了,這燕窩難道不該你們出?”魏明緋眨眨眼,“魏萱懷孕關我們東院什麽事,她懷的難道不是傅寧禹的孩子,是別人的孩子?”
聽到“別人的孩子”這幾個字,魏萱的臉色莫名地白了白,而這微妙的變化被魏明緋一點不落地盡收眼底。
“要說起懷孕一事,我還真有些疑惑。”魏明緋也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看著魏萱,“你伸手,我來看看你的脈象如何。”
魏萱趕緊將手縮到桌子下頭,強自鎮定道,“人家大夫已經瞧過了,要你瞧什麽?”
“你自己也通曉醫術,若是月事沒來,自己也應該有疑吧,那這麽說起來,這身孕應該就是月餘的樣子?”魏明緋挑挑眉道。
“是又怎樣?”魏萱警惕地看著她。
魏明緋眼中眸光閃過。
她一直便覺得此事有些不大對,而魏萱此刻的神色更是讓她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傅寧禹是什麽時候去的江南來著?”魏明緋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一聽這話,魏萱的臉色更加顯得蒼白,而柳氏與程氏似乎也開始考慮起這個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