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擂台中央，風沙未息，劍意餘波仍在空中殘留，宛如未散的夜色。
林歸舟站立不動，血從指尖滴落，衣衫破碎，卻未曾退後一步。
對麵，夜無塵微眯雙眼，唇角雖沾血絲，氣息卻依舊穩定。他緩緩抬手，一縷金芒在掌中旋轉成劍，一如初見。
“第二劍。”他低聲道。
話音未落，劍已動。
這一劍比上一劍更快，快得幾乎無形，快得連擂台尚未恢複重塑之際，就已斬至林歸舟眉心前寸。
但——劍未至，人先動。
林歸舟沒有退，也沒有硬接。
他將殘缺的歸元劍柄反扣左手，右掌翻轉，一道雪白劍氣自氣海中逆湧而出。
——“劍從心起。”
虛空震**，一道通體雪白的劍影驟然凝成，刺穿那片無形劍域，直取夜無塵眉心！
這是林歸舟第一次不用實體之劍，而是用“心劍”而戰。
他曾在霜原悟劍三年，斬心魔三十六，道心已成，劍心相印，心念即劍。
夜無塵眼神微凝，腳步一挪。
——他退了一步。
這一退，不是逃避，而是戰術性回避。
可，退就是退。
林歸舟眼神一凜，朗聲道：“你已退半步。”
夜無塵沉默片刻，沒有爭辯，隻是劍指再次豎起。
“第三劍。”
此劍，不帶劍光、不現劍影，甚至無聲無息。
隻見夜無塵緩步向前，一步，兩步，第三步——劍氣隨他腳步而行，整個天穹在他邁出的刹那間驟然黯淡。
所有觀戰者都無法捕捉這劍的真正形態，隻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某種無法言喻的“劍之世界”。
“這不是劍術，這是……劍界。”一位年邁長老驚呼出聲。
“他竟已觸及劍道規則的門檻……是要踏入‘道之境’了嗎？！”
擂台中，林歸舟眼神清明，麵對這鋪天蓋地的劍界壓迫，他沒有懼色。
他緩緩閉眼，一字一句地念出：
“凡心不滅，劍魂長存。”
“萬物可斬，不斬本心。”
下一瞬，他的身形於劍界中緩緩升騰，身後那三道劍魂影像逐漸凝實，化作三尊劍影古像，圍繞林歸舟不斷旋轉。
“心中若有劍，何懼無神？”
他的聲音如晨鍾暮鼓，敲擊著每一位觀戰者的靈魂。
——“我這一劍，不為勝負，隻為破你心神。”
話落，劍出！
這一劍，如晨曦破夜、如井水衝石、如凡人仰望神明時不屈的眼神。
無華無力，卻震撼至極。
夜無塵望著這一劍，眉心微顫，腳步再退！
這一退，不止半步。
林歸舟落地，身影搖晃，卻終於沒有倒下。
而夜無塵，已站於擂台邊緣，身後的金光字跡緩緩黯淡。
那是道榜擂台的意誌響應——
夜無塵，敗。
林歸舟，道榜第一。
四座寂靜。
數息之後，山門沸騰！
掌門長老震驚不語，幾位閉關多年的宗門老祖悄然開啟神識，一道道目光落在林歸舟身上。
他們看見的不是一個新晉天驕，而是一位——未來的宗主。
夜無塵靜立良久，忽然笑了。
那笑意不是不屑，也非勉強，而是久違的釋然。
“林歸舟……此戰之後，你將背負的不止是第一之名。”
“我夜無塵所負之重，今後由你承。”
說完，他抬手一指，一枚劍宮秘鑰緩緩飛出，懸在林歸舟麵前。
林歸舟接過，沒有推辭。
“承了你此重，便不負此劍。”
此時，天穹有異象乍現。
金龍盤空，劍雨紛飛，一道璀璨無比的榜文在劍宮之巔綻放：
——【道榜第一：林歸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