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劇痛中醒來，白衡緩緩睜開眼。
這是他從魂殿地底逃出後的第五天。躺在一處山林小廟中，身上裹著從黑市換來的粗布袍子，左肩和背部的創傷已經開始結痂，冥戒卻變得沉寂無比，仿佛陷入了深度沉眠。
但他知道，那道裂痕並未愈合，甚至還在微不可察地擴張。
“魂主……冥蒼……”
他喃喃自語，握緊拳頭，眼底帶著不容動搖的冷意。
魂殿之行，不僅差點死在那黑袍祭者手中，更在最後關頭窺見了封印崩裂的可怕後果。
而他回來後所要麵對的，遠不止那些魂族的覬覦——還有自己的宗門。
他已經連續五日未曾現身，按靈雲宗的規矩，早就超過了外門弟子的回宗時限。
但這隻是小事。
真正讓他眉頭緊鎖的，是他離開之前感受到的那個伏擊信號——靈雲宗內部，很可能有人早就預謀了他的“失蹤”。
“魂主蘇醒前的獻祭，怎麽會偏偏選中我？是偶然，還是有人……在指引這一切？”
他想不通。但他明白一件事：想活下去，就必須更強！
而要變強，資源、功法、機緣，一樣都不能少。而靈雲宗，暫時還是他最適合立足的地方。
“小冥，情況怎麽樣？”
他傳音詢問戒靈，但冥戒內依舊一片死寂。
“睡得倒是安心。”
白衡苦笑。那家夥平時叨叨得緊，真到關鍵時候，卻像是縮進了殼的烏龜。
他不再耽擱，整頓完傷勢後，化身為一個趕路散修，步步小心，朝著靈雲宗而去。
……
三日後，靈雲宗山門前。
“站住，通緝令在身，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守門弟子一聲爆喝。
白衡身形未動，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塊略顯殘破的身份玉簡，輕輕一拋。
“外門弟子，白衡，回宗複命。”
“白衡？”
那弟子一怔，接過玉簡，用魂力一掃，臉色瞬間變了：“你竟還活著？”
“為什麽不活著？”
白衡淡淡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冷意。
那弟子皺著眉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你趕緊進去吧……宗主已經下了命令，若你再不出現，就要剝奪弟子身份、廢除魂識印。”
“我知道。”
白衡點頭，但心中卻浮出一抹諷意。
“宗主會如此‘關心’我一個外門弟子？還是說……有人不希望我回來。”
他踏入山門的那一刻，早已暗暗將魂力內斂至極限，一縷靈識遊離體外，潛入山門陣法縫隙，暗中監視四周。
靈雲宗內，此刻竟有不少弟子都在低聲議論。
“聽說了嗎？那個白衡沒死！”
“就是那個把內門小師叔惹怒了的瘋子？”
“你不知道？他疑似卷入魂殿變故，有長老說他可能和魂主蘇醒有關！”
“嘶……這還得了，他不是死定了嗎？”
“嘿，有好戲看咯。”
白衡自然聽得一清二楚，但臉上不動聲色，腳步穩健，直入外門執事堂。
“白衡？你……你居然還敢回來？！”
執事堂內，一位麵色陰沉的中年執事猛然起身，正是之前曾與白衡有過節的雷執事。
白衡掃了他一眼，微微欠身：“奉宗規回宗，執事有何異議？”
“你——”雷執事臉色一僵，旋即冷笑一聲，“你且在此等候，宗主已下令，你一回來，立刻帶去內殿聽審。”
“聽審？”
“是！你擅離職守，勾連魂殿邪門，死罪難逃！”
白衡不怒反笑，微微抬起頭。
“好，我聽審。”
“但我也有一件事，要親自向宗主啟奏。”
“哦？你也配——”
話未說完，一道強橫魂壓從天而降。
轟！
執事堂大門猛地開啟，一位身披金紋長袍的青年踏步而入，目光冰冷，淡淡道：
“宗主召見。”
白衡轉頭，看清來人後，眼神頓時冷了下來。
趙夜行。
內門親傳弟子，也是上任宗主的義子。
傳聞他和靈雲宗現任宗主關係密切，實際已經掌握了不少宗內事務。
而正是這人，曾在白衡入宗時公然羞辱，並曾數次暗中下絆。
趙夜行緩步走來，嘴角微勾。
“白衡，久不見。”
“沒想到你竟然能活著從魂殿回來。”
“你說，你是不是魂殿的眼線？”
白衡看著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淡淡開口：
“你想聽真話，還是你想聽的那種‘真話’？”
趙夜行眸光一寒，轉身走出大殿，隻留一句話：
“帶他去審魂台。”
……
審魂台，乃靈雲宗至高禁地之一，專門用於審判宗內叛逆與重罪弟子。
白衡雙手被縛，立於魂陣之上，四周數位內門長老齊聚，目光或冷漠，或疑惑，或帶著看熱鬧的戲謔。
宗主淩恒，終究出現。
身著青金道袍，目光滄桑深沉，望著白衡，聲音低沉：
“白衡，你是否願意供出你此次下山後的一切經曆？”
“若能自證清白，宗門可從輕發落。”
白衡忽然笑了。
“自證清白？”
“我若不是今天回來，我就已經是個‘叛徒’、‘屍體’了吧？”
“宗主，弟子鬥膽問一句——這份通緝令，究竟是誰先擬下的？”
淩恒眉頭一皺，似乎想說什麽。
而此時——
趙夜行忽然上前一步，冷笑道：
“宗主何必與他廢話？讓審魂長老直接讀取他的魂海，不就知道了嗎？”
頓時，場內氣氛驟變！
白衡眼神一冷，猛地喝道：
“誰敢動我魂海！”
“我身上帶有冥戒，任何強行窺探魂識的行為，都會引發反噬！”
“若我魂海炸裂，宗主打算如何對外交代？”
眾人聞言，齊齊變色！
趙夜行卻輕蔑冷笑：“你以為這樣就能嚇住我們？宗門容不得你這等心懷異誌之徒！”
“夠了。”
淩恒終於出聲，目光深沉。
“此事暫押三日，另查魂殿之事真偽。”
“來人，將白衡帶入‘無忘牢’，不得走脫。”
白衡一言不發，靜靜被帶走。
隻是，當他步入昏暗牢室時，掌中戒指微微一亮，一道細小光芒自他掌心隱沒。
“小冥……你終於醒了？”
“嘿……魂主的氣息，我吃飽了……現在，換你該動手了吧。”
白衡緩緩抬起頭，眸中寒芒乍現。
“趙夜行……你以為你贏了？”
“那就讓我，在你最得意時，一劍斬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