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皇這話的意思……群臣的心都在跳動,這是說,這是說瀾國願意站在離國這邊共同對付蒼藤兩國嗎?是嗎?那麽,他們再也不用低頭服弱任人魚肉了,再也不用被逼的非得讓於他們離國最有用的鎮國公主和親了,是這樣的嗎?瀾國本就是五國中最強的國家,若是真願意幫他們離國,他們有何可懼?有何可懼?!
紫檀木看著如同發光體般被殿中眾人熱切眼神包圍著的人,心中突然不知是什麽滋味,他竟然出現了,以這種方式出現了,她終於明白他那天晚上在她耳邊說的話是何意思了,她不是一個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有他在,無論是什麽事情,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兩世為人,她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嗎?
原來,她在乎他,卻從未真正信賴過他,否者,就不會從未想過還有他能為她分擔一切,直到他用行動告訴她,她才明白。
原來,她真正傷他的是這個,是這個。
她真是很混蛋啊!
嘯天歌寒潭般的眼鎖定他,咬牙道:“為了一己之私讓瀾國陷入戰火中,悟蒼絕瀾,你夠狠。”
唇角曼妙的勾起,丹鳳眼中橘色光芒閃動,邪魅的聲音帶著睥睨之氣道:“蒼藤兩國結盟力壓離國,我瀾國自是不齒如此行為,幫離國,其一是道義,其二——”
他頓了頓,笑看著嘯天歌,道:“誰知道你們的結盟是不是隻在離國呢……”
嘯天歌的野心天下皆知,他會僅僅滿足一個離國就罷手?鬼才相信!
“是一己之私還是一國之事——”他笑得張揚,敬道:“蒼皇陛下,想必你比誰都清楚。”
兩道銳利的視線在空中交鋒,一時間大殿落針可聞,誰都不敢介入其中。
嘯天闌站在嘯天歌身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兩個重要的人一時不知該如何辦,又拿眼神向紫檀木求救。
紫檀木的嘴角輕緩勾起,她並沒有接過這個任務,而是對紫檀瑜道:“陛下,請您定奪。”
定奪定奪,其實還用定奪嗎?一方是入侵了自己家園的敵國,這場婚約本就是被逼無奈才答應的。而另一方是整個大陸的強國,如今更是答應站在他們這邊。選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紫檀瑜正要開口,不料下方冰逸殷先進言道:“陛下,我們已經與蒼國說好,若是毀約,豈不是失信於人,讓我一國臉麵何存?”
冰逸殷一出,下方立即有人附和:“是啊,陛下金口玉言,覆水難收啊。”
“收不得啊皇上。”
紫檀瑜胸口一陣起伏,又生生壓下。
沉默已久的辛嚴終於發話了,大將軍一步踏出,擲地有聲道:“陛下,國家事大,個人事小,況且信物並沒交換完畢,這婚約並不算數,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一眾武將踏隊而出,紛紛請命。
一時之間,文武兩邊,各執一詞,分裂兩派,難見高下。
可文臣中也有不與冰逸殷為伍的,就見左相緩行出來,躬身道:“臣以為,婚約一事,當從長計議。瀾皇千裏迢迢而來,情誼真切,實不可負。”
左相一出,接著幾個被紫檀木救過的大臣也接連著站出來,紛紛讚同與瀾國結盟。
連自從被特許參政後從未發過言的大公主也極力讚同瀾國。
形式直轉,高下已分。紫檀瑜深吸了口決意道:“朕意已決,婚事作罷,瀾皇遠道而來,自當好生招待,蒼皇身處離國,離國也當盡地主之誼好生擔待。”
“不用了。”嘯天歌直接拒絕,眼如寒潭森冷,黑色鑲金邊的華服一擺,昂首踏步而出。那挺立的脊骨,鋒利如槍。
他不是輸給悟蒼絕瀾,他是輸給自己,輸在那一次毅然決然的入侵。
“哥哥。”嘯天闌看了看悟蒼絕瀾,最終不甘的跺腳跟上嘯天歌。
嘯天歌走了,朝堂上靜了,心思各異的人各自捉摸著。
一片寂靜中,太監奸細的聲音再次響起:“瀾國使臣求見——”
使臣?眾人看了一眼玉階前佇立的年輕王者,敢情,瀾皇陛下不是一個人來的嗎?
“宣。”紫檀瑜道。
很快,瀾國的使臣便隨著引領宮人進殿,看他們的麵色有些潮紅,似乎是劇烈運動後的跡象。眾人奇了,怎麽這樣呢?
天知道瀾國大臣們此刻心中的酸楚啊,被一紙詔書召到離國來,這一路風塵仆仆的,剛到便被趕著來離國皇宮,本來是和陛下一路的,可陛下的速度太快了,他們緊趕慢趕最終還是被甩下了,又怕耽擱了陛下的大事以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於是一趕再趕,難免有些淩亂。
可淩亂是淩亂,大國的氣勢卻是一點不降。一言一談,大方得體,豪不損他們瀾國的顏麵,他們君王的顏麵。
即蒼藤兩國結盟後,離瀾兩國強勢聯手,古藤大陸烽煙再起,形式一片危急。
而就在這危急的情形下,某皇賴在某公主寢殿不走,懶洋洋的躺在某公主的床上,死皮賴臉的抱著某公主不放,在人家耳邊用魅惑的死人的聲音道:“阿木,從下朝後你就沒跟我說過一句話,怎麽了?看到我不高興嗎?”
紫檀木有些無奈,他不知道他此刻賴在她寢宮多惹人非議嗎?雖然還沒人知道是在她床上。或者,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想起今天的事,她清理道:“這些天,你就是處理這件事去了?”
“是啊。”滿足的摟著她,丹鳳眼溢滿笑意,他道:“蒼國使臣從蒼國來此最快需要半個月,瀾國也是如此,我不過是用同樣的時間辦這件事去了而已。”
“所以,你在初知道這件事時就在準備了是嗎?”淡淡的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
“是啊。”嘴中接著話,腦袋埋在她脖頸,鼻尖嗅著她身上清幽的氣息。
“可是。”她口中寒意升起,咬牙道:“你不告訴我!”
“額……”意圖進一步作為的動作一僵,他抬起頭看著她清冷的麵孔,見她薄唇緊咬,不由的輕輕一歎,輕柔的在她唇上落下輕吻,“阿木,我隻想你知道,我不是擺設。”
這個王八蛋!紫檀木心中又氣又氣不起來,一時間複雜至極,一下子統統化為力量,雙手攀住他胸膛一把反推倒他咬了一口。
“哈哈……”輕快的笑聲自他口中發出,丹鳳眼中光華流轉,引誘著她繼續采摘,然而她是誰,一口過後瀟灑放開,再不留戀。
欲求不滿的人剛想索取更多,卻在起身看見她臉時頓住。她臉上的神情很淡,那透徹的雙眼卻不同以往的看著他,眉間平和,語氣也很淡,“其實,你不必來的。”
“什麽?!”他眉頭一皺,方才的好心情突然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的意思是他不該來?緊盯著她的雙眼,聲音有些僵硬:“你真的想嫁給嘯天歌?”
看著他這幅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她忽而笑了,雙手撐在他胸口,她有些似笑非笑道:“你覺得我是任人宰割的人嗎?”
什麽意思?這個時候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他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蒼藤兩國結盟的確是摧毀性的災難,離國沒的選擇,這姻不得不聯,我是的確不會僅僅為了自己就讓這麽多無辜百姓受難,可是——”
她的目光穿透空間漸漸變的銳利,“這不代表我就要束手就擒。是他要聯姻的,那好啊,我便答應了又如何,蒼皇大婚,必然百官來賀。而蒼國宰相可是個連皇帝都竟讓三分的人,假如他突然出現在新房裏,而新娘就死在他麵前,文武百官此時被人引領著前來親眼所見,你說,蒼國會如何?不管嘯天歌相不相信,百官親眼所見,宰相百口莫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而殺,宰相權勢浩大,有那麽容易嗎?別說他想要天下,隻此一手,蒼國,必然大亂。一郡為聘禮,如此厚禮,我不還他個大禮,豈不是太不知禮儀。”
她是不願看到戰火再肆虐,可不代表她就要坐以待斃。她是淡然,但不代表她脾氣好到人家欺負到頭上還能忍著倒貼。千軍萬馬她都不怕,區區一個聯姻就想困住她,以為她是繡花枕頭嗎?
有時候退一步,不是放棄掙紮,而是為了再進一大步。
既然你敢娶,沒道理我不敢嫁,就怕你後悔莫及。
“你是說你要以死栽贓?”心髒驟然一緊,丹鳳眼全是驚懼與不讚同,但瞬間又平息下來。不對,他的阿木他了解,絕不是尋死膩活之人,這樣就想讓她放棄生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雙眉緊皺,看著她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見他的反應,她輕輕一笑,果然是最了解她的人。就著兩人的姿勢趴在他身上,將臉頰貼著他光滑的臉頰,她繼續道:“我師傅可是醫毒雙聖,曾經在無回崖的時候他整日拿他的研究成果在我麵前炫耀,忽有一次我看不順眼了,便與他說我曾經見過一種藥丸叫龜息丹,能讓人在服用三日內與死人無異,沒有脈搏沒有呼吸神奇至極,三日後蘇醒又與正常人無異,料想他定然弄不出來,也好打擊打擊他的氣焰,結果才半年的時間,竟然真給他弄出來了。”
悟蒼絕瀾可是在陰謀陽謀中泡出來的人,很快便想通了,看著她的丹鳳眼滿是讚賞,含笑道:“原來如此,在新婚之夜服下龜息丹假死,栽贓嫁禍給蒼國宰相搞的他們雞犬不寧,你再趁蒼國這混亂之際逃出來。而此時天下人皆認為你死了,冰逸殷在離國已沒有對手防範必然輕鬆很多,你再趁虛而入解決掉他,這樣會比現在硬碰硬輕鬆太多了。好計謀啊!阿木,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紫檀木眼中有淡淡笑意,這個人,真是太聰明,她隻說開頭便能想到結尾了。不過,少說了最後,這個人,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敢去想,她給了他幾次希望,卻始終沒有真的如意,驕傲如他,也不敢料定了。
輕輕摩擦了下他的臉頰,她輕聲道:“那時,天下已經沒有什麽鎮國公主紫檀木,也沒有大統領幽琳木了。而我,便可以實現對你未完的承諾了。瀾瀾,我答應過你戰事一結便與你成親,可人算不如天算,還未見到離皇告別便先入了獄,法場上本來一切準備就緒沒想到死對頭會突然叫停,而這次計劃也很徹底了,沒想到你中途攪局,這算不算是好事多磨?”
雙手摟過她腰際,他無奈的笑了笑,沒想到他這場子,最後竟然砸的是自己。聰明一世,到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可是,他輕抬了她臉頰蠱惑的雙眼看著她認真道:“就算我知道你有這麽完美的計劃,我也會來搞破壞的。我從前不知自己原是如此小氣,可要我看到你嫁給別人,就算隻是一個形式我也不願意,不管這樣做能為我帶來多大的利益我也不願意。你都還沒為我穿過嫁衣,如何能穿給別人?你隻能成為我的新娘。”
她輕輕笑了,這個人,都說帝王圖利,可他偏偏如此固執,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弑父殺兄?而她竟然覺得這固執如此窩心。就算一場形式上的婚約能讓蒼國大亂能讓他坐收漁翁之利他也不許,因為她隻能為他穿上嫁衣,隻能成為他的新娘,隻能。
忽然間覺得眼角有些濕潤,這個人,要拿他怎麽辦?怎麽辦?越來越喜歡他了,是,她可以確定她從前覺得兩人那似愛情似友情似親情又似什麽也不是的感情是什麽了,接過嘯天歌玉佩那刻那突來的洶湧的悲,濃的化不開的疼,那絕對不是友情,她的任何一個朋友都給不了她那樣的感情。可她竟然那時才明白,枉她聰明一世,竟然連自己的感情都看不清。
覆在他胸口的手慢慢摸索到他雙手,十指交叉,緊緊握著,她淡笑道:“瀾瀾,從此,我不會再放手了。”
推開你那麽多次,是因為一旦握住就絕不放手。
從此後,再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堅持。
丹鳳眼中忽然光芒萬丈,定定的看著眼前淡笑著的女子,依舊是那麽清幽的眉眼,依舊是那麽淡然的音聲,明明說的如此平穩卻為何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大浪,她說她再也不會放開他的手了,再也不會,既然出自她之口,她便一定會做到。
多長的年月一直陪在她身邊,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叫他如何不欣喜,欣喜的顫抖了雙唇。
情不自禁,情難自禁,握緊十指,起身吻上了那兩片薄薄的唇,碾轉反側,親吻,吮吸,臨摹。
殿內溫度正高漲時,卻不料殿外宮女的聲音突然傳來:“參見陛下。”
動作一頓,兩人齊齊僵住,悟蒼絕瀾危險的眯了眼睛,一咬牙翻身而下。
離皇,來得真不是時候。
悟蒼絕瀾順勢將紫檀木拉起來,一眼看見她唇上的濕潤,再感覺著自己唇上的微疼,忽然詭異一笑。
紫檀木正整理著自己衣袍,一打眼看見這笑容,直覺不對。
但兩人也不好多磨嘰,畢竟離皇還等在外麵。於是雙雙繞過屏風向大殿走去。
“瀾皇。”紫檀瑜起身打了個招呼。
“離皇陛下請坐。”悟蒼絕瀾倒很是隨意,恍若這大殿是他家一般,自己挨著紫檀木在唯一的案幾後坐下。
離皇的大椅就在案幾旁邊,看著這兩人唇上的痕跡,一番心思早已明白了,心下更是欣慰。他的小女兒果然非同凡響,蒼國皇後算什麽,瀾國帝後才好啊。
因此,對兩人的親昵,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事嗎?”紫檀木對這個父親實在親昵不起來,此刻坐下後淡淡問道。
對兩人的關係心中有譜後,他也不避諱悟蒼絕瀾了,說道:“蒼離兩國聯姻破滅,四國關係緊張,戰事一觸即發。而你留了下來,此刻又有瀾國撐腰,冰逸殷隻怕要按捺不住了。”
紫檀木斂眉,道:“陛下不用擔心,琳木心中自有計較。”
看了眼旁邊支手撐顎盯著他閨女的人,他低咳了聲站起來道:“那父皇便不打擾了。”
他頓了頓,神色忽然有些沉,如同下定了什麽決心般,對她道:“世人都笑話我連生了十三個女兒沒有一個兒子……有件事是時候告訴你了,今晚來禦書房找我。”
紫檀木點了點頭,表情平淡,紫檀瑜便也不多說,轉身出了大殿。
仔細盯著她看的人點評道:“阿木和離皇,一點不像呢。”
無論從哪方麵看,兩人都沒有相似處。
“可能,我比較像娘親吧。”紫檀木道。
“素妃娘娘。”自從知道她身份後他便早就派人去了解過她身世了,對她親身母親,自然是知道的。
“嗯。”淡淡應了聲,不再說話。
提起素妃,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太美好的事,整個人比之以往更靜了。他擁了她在懷裏,隻是默默的陪著,也不聒噪。
離皇要她晚上去禦書房,她自然是要去的。
吃過晚膳,她便著宮人領著去禦書房,沒辦法,這個皇宮,她一點不熟悉。
走長廊,過浮橋,穿花柳,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後總算在見著懸掛著禦書房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的門前停下。
紫檀木看著沉寂在黑夜裏的禦書房,微皺了眉問門邊宮人:“這麽黑了,為何不點燈?”
宮人躬身道:“稟殿下,不得陛下召喚,禦書房重地,任何人不得因任何情況擅入。陛下自從上午進去後就沒有召喚過我等。”
從上午進去就沒出來,紫檀木直覺不對,追問道:“連午膳也沒用?”
“是的,殿下。”宮人點頭道。
紫檀木不再說話直接推開禦書房厚重的門。黑,裏麵不見一點燈光。紫檀木接過宮人遞上來的宮燈舉著向前走了幾步,幾步後,她突然停住了腳步。不對,鼻子快速吸了幾口氣,她臉色突變,空氣裏,有血腥味。
她趕緊順著味道飄來的方向看去,這一看,猛的睜大了眼,手上宮燈差點落在地上。穩住心神,她邊快步向右手邊的案幾走去,邊大聲吩咐外麵:“快去找神醫,快!”
聽見她如此焦急的聲音,領路的宮人立馬跑去找遲道蒼,侍衛則迅速提刀闖進來,借著紫檀木手中宮燈一看,一個個猛的跪在地上,失口喚道:“陛下……”
紫檀瑜坐在龍案後,手指搭在案幾上,整個身體僵硬的向龍案靠攏,雙目圓睜,嘴角血流。
紫檀木快步跑過去時,不用探,她就已經感覺到他沒有呼吸了。
死了,他死了,死了不下兩個時辰了。
她驚在當場,就算這個人沒有給她親人的感覺,就算他們這一輩子總共相處也不過幾天,可他畢竟是她親生父親,她放棄那麽大好的消失機會就是為了回檀都來和他道個別,他竟然死了。
她深吸了口,抬頭望了望房頂。
她很安靜,可整個離宮此時都混亂了起來,離皇陛下出事了,就在禦書房裏出事了,消息不脛而走,整個皇宮都亂了起來。
遲道蒼是和悟蒼絕瀾一起到的,遲道蒼直接接手紫檀瑜,而悟蒼絕瀾則在第一時間擁緊了紫檀木。
緊緊的把她消瘦的身體圈在懷裏,他輕聲道:“阿木,沒事,不怕,不難過,還有我。”
薄唇有些蒼白,她靠在他懷裏,輕輕搖了搖頭。
“死了,早就已經無力回天了。”遲道蒼收了那一身玩鬧性,語氣凝重:“紫檀瑜沒有武功,來人一根銀針直接從他腦後插入。”
“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在禦書房殺了當朝皇帝,這來人究竟有多強。”悟蒼絕瀾雙眼中暗流沉浮,道:“早不殺晚不殺,又偏偏在這個時候動手,為什麽?”
為什麽?兩人同時對視一眼,對了,上午他離開時對她說有件事是時候告訴她了,她當時並不怎麽在意這句話,難道?
會惹來殺生之禍的事,絕對不會是小事,他究竟要告訴她什麽秘密?再聯想到他一國之皇的身份,這個秘密……
兩人越想越驚,這時突聽遲道蒼道:“你們有沒有覺得他眼睛好奇怪?”他盯著他雙眼看了很久了,總有種奇怪的感覺,死不瞑目,通常是有所不甘與執念。
悟蒼絕瀾注視片刻鬆開紫檀木上前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那是他放在案幾後的手。“你們看,他手下好像寫了什麽。”
遲道蒼小心挪開他僵硬的手,紫檀木上前一步,見龍案之上果然有個用鮮血寫成的字,隻是筆劃彎曲,不甚清楚,凝眉道:“似乎是個弟字。”
“弟?”悟蒼絕瀾一皺眉,看著紫檀木道:“一個弟字代表什麽?他究竟想對你表達什麽?”
紫檀木搖了搖頭,他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太少了,也沒有特別說什麽話,這個弟字,她實在不清楚是什麽意思。
離皇這個空架子皇帝在整個大陸都不是什麽秘密,悟蒼絕瀾看著她道:“離皇這一死,朝中的爭奪必然加劇。若是此次扳倒了冰逸殷,你們離國,還是另立新皇的好。”
他可不想她以後還被這些事情打擾,但轉而一想,離國並無太子,新皇……看著眼前人,忽然覺得,若不談私心的話,她卻是最合適的人選。她有絕對的兵權支持,左相一黨也必然不會反對,還有最為廣大的民意支持……可是,他是有私心,私心還很盛。
“阿木。”呢喃了一句,他自身後攬過她肩,扳了她臉頰讓她正對著他,問道:“你想做女皇嗎?”
紫檀木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問這個,女皇什麽的,她從來沒想過,自然答:“不想。”
他於是笑了起來,丹鳳眼中光華璀璨,道:“那就好。”
心思一轉便想清了他擔憂的是什麽,她搖了搖頭。
紫檀木輕手為座上的紫檀瑜覆蓋住雙眼,她直起身來斂了麵容,冷沉道:“現在,我們該行動了。”
冰逸殷絕不會放過她,那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