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卻見他也在看她,她微挑了挑眉道:“怎麽,這樣的美人兒還入不了你的眼?”
他低低一笑:“阿木,雖說食色性也,但你看我向饑不擇食見美就收之人?”
饑不擇食?這可不是個好詞,她道:“若是這樣的大美人都達不到你擇美的標準,那隻怕你要歪了。”
“歪了?”他疑惑問道。
她但笑不語,廝敢跟他解釋什麽叫歪了。他要是知道她說的是龍陽之癖,隻怕那張臉會維持不住笑容,到時候,可就真危險了。
見她泯唇不語,他直覺不是什麽好話,正想追問,卻聽亭子裏一道傳來一道女音:“諸位請進,魅兒怠慢了。”
幾人對視一眼,紫檀木當先踏步進去。臥榻之外有幾張烏木大椅,幾人分別坐下。湖風吹的輕柔,白紗總在浮動,光影有些浮散。
古魅兒身若無骨,她招了招手,身伴待女上前扶著她坐好,她紅唇勾起,笑容蠱惑:“眾位如此之忙還要空出時間來見魅兒,魅兒挺過意不去。這杯茶,就當代酒,請眾位賞臉。”
很快,有待女上茶,幾人接過,都小泯了一口。紫檀木放下茶杯淡淡道:“聽說姑娘願意幫忙募捐,可是如此?”
“自然。”額間罌粟花光華流轉,映的她雙眼莫測,她猜測:“想必你是幽公子吧?人人都傳你是個大善人,魅兒還以為是個慈眉善目的老者,卻不料想竟是個翩翩佳公子。”
“姑娘說笑了。”她目不斜視,直視著她絕美容顏道:“琳木從來不是個善人。”
她眼中波光一閃,笑著道:“公子見笑了。”她目光一轉,看向從進來後就一直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的男人,含笑道:“這位是瀾公子吧?”
悟滄絕瀾這才把目光轉向她,一如既往的笑意,他道:“正是。”
古魅兒纖手搭在待女手上,邁著貓兒般的步伐,竟慢慢向他走來,直到站到了他麵前,她才停下來,一雙眼忽閃忽閃的看著他道:“魅兒聽說公子武功了得,不知道願不願意賜教?”
一直默不作聲看著兩人的幾人有些詫異,這個柔弱無骨的美人兒說要讓悟瀾賜教?美人魅力的確很大,可在場之人也都不是凡人,當下倒很有些期待了。
悟滄絕瀾單手拖著茶杯,杯沿半掩著嘴唇,聽此唇角一勾道:“姑娘說笑了,姑娘玉體嬌貴,若是傷著了,那可如何是好。”
古魅兒笑意不明的一雙眼一順不順的看著他,聽他拒絕,她卻笑如罌粟般美。那雙看著纖弱的手瞬間離開待女的攙扶直戳他肩胛。
悟滄絕瀾甚至連身都沒起,隻是那雙眼睛裏的笑意微冷,甚至有隱隱的怒意。他握杯的手仍舊在原來的位置不動,另一隻手刀橫劈,古魅兒襲來的手便被硬生生的錯開,她整個身體平衡感頓失,身子一側便要向他倒下來。
“哇”葛兮焱張大了嘴巴湛湛出聲,其他幾人也都滿是趣味,美人在懷,人生之一大幸事。
哪知一向對美人挺有興趣的悟滄絕瀾卻在她身子倒下之時手腕一擋,鐵臂橫生在她雙肩接住也是擋住她下落的力道,眼光有一瞬間的幽深與陰冷。
悟滄絕瀾本是坐著,古魅兒是站著,由於衝擊因素他雖她擋住了她沒墜入他懷裏,但她柔若無骨的身體伏下來時頭部正好撞在他肩膀上,他一僵,幾不可見的往旁邊移了移,卻覺耳畔有涼風吹過,女子嫵媚的聲音低低的傳入他耳裏:“陛下,今晚……”
相交隻是一瞬,她穩住身體後很快站起身來,手搭在待女手上退後一步大方行了一個禮道:“魅兒才疏學淺,讓各位見笑了。”
“不見笑不見笑。”葛兮焱趕緊道,說完之後發現大家都盯著他看,很快就閉緊嘴巴搖著頭表示自己不說話,這一番動作倒是把古魅兒逗笑了。
悟滄絕瀾轉頭看向身邊的人,見她眉目清遠,麵色平淡,恍若未聞。他微低頭看著杯中的茶水,嘴角無意味的勾了勾。
古魅兒走回臥榻上坐好,又繼續向另外幾人看去,一一認到:“冷孤雲將軍,藍姑娘、郝連流風小姐,這位是——”
說道煞七的時候她眼波一轉,若有若無的笑道:“這位兄台有些眼生,魅兒眼拙,不知是?”
郝連流風一雙眼睛看著自己相公,煞七大手掌握著她兩隻手看也沒看古魅兒,冷冷的道:“在下七煞,平民百姓。”
他那一身氣度,實在沒有半分平民百姓樣,但是他既然那麽說了,也不由的別人說別的,像古魅兒這麽精明的女子就更不可能拆穿了,隻是笑著道:“公子氣質非凡,平民也無妨。”
煞七對她點了點頭,這已經算是很不錯的對待了。古魅兒又繼續看下去,見最後兩人道:“五國第一富商的小公子,那麽,這位就是如雷貫耳的——青芙姑娘了?聞名不如見麵,魅兒可是期待了很久。”
“青芙聽聞姑娘頗多傳聞,今日一見,倒覺得那些傳聞還不如其人。”青芙細語輕言,隨著她的吐氣,麵紗微微晃動,映了身後飛舞的白紗。
古魅兒的笑容不可謂不張揚,她紅唇勾起,不以袖口遮擋,就這樣把一張臉完全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下,倒不是一般的閨閣小姐。“青芙亦是如此。”
如此客氣來去也並非幾人樂見,欣賞說兩句就夠了,多了就是奉承了。此時夕陽正西下,餘光潑灑在苑中各色菊花上倒是更添了幾番風采,古魅兒興致突起,道:“我們坐這兒也是閑坐著,借這番景致,不妨飲酒作樂一番?”
“隻聽聞姑娘舞藝非凡,卻不料想詩詞也難不倒姑娘,青芙悉聽尊便。”青芙一反平時隱居幕後的常態,當先表態。
葛兮焱一聽作詩立馬苦了一張臉,但見青芙答應了,也強行振作精神道:“良辰美景,浪費可惜,作詩,也好。”
郝連流風一身本來就有股書香味,此刻倒是挺有興致:“莫辜負了良辰美景。”
郝連流風答應了就代表煞七也答應了,藍從來是不怎麽發表意見的人,冷孤雲一介武將卻不是莽夫,詩詞雖不精,但懂是難不住他,最後隻剩下悟滄絕瀾和紫檀木兩人。
見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他們兩身上,兩人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其他人都答應了,她要是說不行也說不過去吧?紫檀木正要開口,卻聽悟滄絕瀾似笑非笑的道:“姑娘提議不錯,隻是這時候也不早了,正事要緊吧?”
紫檀木側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對她一笑,她琴棋書畫樣樣不會,他是知道的,這算是,幫她解圍嗎?
“時候正好啊,何來晚說?”古魅兒抹著血色丹寇的手指握著茶杯蓋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著水中茶葉,微低著頭看著手中道:“聽說幽統領在招兵第一天寫出‘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那樣的詩句,魅兒心生佩服,很想見識一下。”她側臉來看她,一張魅惑天成的臉耀耀生光:“幽公子,不知可否賞魅兒這個臉?”
“琳木曾經說過,詞雖是好詞,卻並非我所做。”關於這點,她不想重聲幾遍,隻道:“琳木才疏學淺,若是姑娘真對詩詞感興趣,琳木也樂意跟大家分享。”
悟滄絕瀾笑著看了她一眼,不過眼裏並非讚賞。古魅兒什麽場所沒去過?就算不是詩詞天才耳熏目染的也不會庸俗,她一個什麽都不會的跟著湊熱鬧,這是送上去給人欺負嗎?
紫檀木不由有些鬱悶,她就那麽弱嗎?她說過了分享,創作她不會,分享誰怕誰?不管他看不看得懂,她回了他一個眼神。
古魅兒長長的睫毛半遮住雙眼,如同什麽都沒看到。她將茶蓋壓回去,邊遞給待女邊道:“紫豔半開籬菊靜,紅衣落盡渚蓮愁。鱸魚正美不歸去,空戴南冠學楚囚。”
她紅唇開合煞是好看,可一句詩完聽不懂的自然是拍手讚好,聽得懂的卻保持沉默。這個古魅兒到底是什麽意思?她說的卻是菊花,詩句也不無不好,可最後那句卻讓人不由多想,楚城剛破,她這楚囚究竟是憐惜還是暗諷?
紫檀木雙眸望向她,她那一雙媚眼也不避不讓的看著她,兩人皆沒在對方眼裏發現什麽,於是錯開,古魅兒道:“我做完了,幽公子請。”
這就到她了,紫檀木看著夕陽薄暮中的菊,淡淡道:“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眾人聽她吟完,都有些詫異,葛兮焱這個直腸子第一個道:“我說,兄弟,雖然我不懂什麽詩詞,你這詩中意境雖好,但也未免太偏女子了一點吧?”
冷孤雲也詫異的點頭道:“統領,這可不像你平時的作風。”
郝連流風和藍雖然也有些奇怪,但是並沒說話,古魅兒笑著道:“恕魅兒直言,公子這詞並不完整吧?”
青芙看了幾人一眼,解圍道:“既然是助興,詩隨心動,想到哪兒便能出口成章,何須那麽多規範?那樣豈不是很死板無趣。這詩男兒如何吟不得?我倒覺得這詩淒婉動人,說盡了蕭瑟心事,應季應景,讓人黯然銷魂。而且,這詩雖然感覺偏為女性化,但如何不是公子憐憫女子,懂得體諒女子心事呢?總比那些無情無義隻顧自己前程造化視女人如衣服的男子好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