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獵茫然的站在原地,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現實中坐公交車的情景,有扒手在偷乘客的錢包,四周人群的目光就是這種冷漠而麻木的目光,甚至有人假裝沒看見,而自己就是那個可憐的被偷乘客。
張赫沒有殺他,可是卻毀了他這個人,因為就算張赫這次放過他,他將來呆在這十八連營呆著還有什麽意思?
胖子是人他也是人,隻要是人都有尊嚴,都要麵子,現在他尊嚴和麵子已完全被無情的剝奪,張赫雖一次次的給他報複機會,其實是變相的一次次剝奪他的尊嚴。
這已經比被亂刀飛屍都還叫人難受。
白獵再度揚起了手中長刀,這一次絕對不會再失手了,他向自己保證。
因為這是他的最後一刀,這一刀劈出去就一定要讓鮮血把刀鋒染紅,他受到的淩辱和譏諷,也隻有鮮血才洗刷得清。
刀光再度飛起,這是他第八次出手,雖不及前七刀,但同樣虎虎生威,同樣有著致命的威力。
“嗤”的一聲急響。
鮮血飛花一般濺起,刀鋒果然被染紅,他果然沒有失手。
因為這一刀他反手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個“—886”的黃傷數值升起,他終於還是886了,終於不再受虐待了,解脫了。
張赫這才移動腳步朝前走出,凝視著地上白獵的屍體冷冷道:“我早說了自裁謝罪才是最好的選擇,你現在信了麽?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還是沒有人說話,四周望向張赫的各種各樣眼神都有,但多數都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這個人居然能逼得白獵自殺,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這有誰敢信的?
這個人的可怕程度足夠讓人膽寒,現在已沒有人提得起反擊的勇氣了。
眼前的事實說明一切。
“當啷”一聲,人群中有個大漢玩家忽然把大頭刀扔在地上,走上前拱手道:“這位武大哥,我佩服你,因為你夠狠,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我也看出來了,你是冤有頭債有主的人,如果你是衝著我們這些人來的,我再把刀揀起來也一樣,但如果你不是衝我們這些人來的,我個人願意為你領路,帶你去上山的路。”
張赫道:“說得好,那你就領我去,我可以保證你在我手下沒事。”
那大漢欣喜若狂,趕緊拱手:“謝謝,多謝武大哥。”
他話音一落,聚義廳裏“叮叮當當”一陣亂響,這一刻起碼有二三十件兵器掉地上了,無數聲音一起響開:“我們也願意為武大哥開路。”
張赫冷笑道:“這年頭聰明人不少,你們看,你們在山下拚命,你們的老大連身都不敢現,這樣的水寨呆著也沒有意思。”
“就是!”馬上就有人附合了,事實情況也確實如此,山下幾百個兄弟姐妹被張赫殺得怎堪一個慘字了得,可是白獵卻坐鎮主寨,看似指揮四方,其實是派人去送死,而大龍頭卻一直惦記著盟主大會、支持武當,連身都不肯現,反倒是武當還派了兩個高手下來,這純屬就沒把這些普通玩家當人在看,這些玩家多數都是年輕人,年輕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輕侮與怠慢,年輕人的血畢竟還是熱的,始終沒有被冷透。
現在白獵自殺,軍心大亂,高手相爭有時候也如兩軍對陣,仗都還沒有開始真正打起來,結果你自己卻軍心先亂了。
大軍一亂就是兵敗如山倒,隻見四五十多個玩家領著張赫往神隱峰方向去了。
此時還在水道上乘船的阿煩蹄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半山上刀光劍影,慘叫不斷,張赫殺得隻見劍光不見人,這下好了,居然變成一群水寨玩家自發的領著他往山道上走。
阿煩蹄忍不住道:“我在《王朝》裏也算是呆了三年多了,什麽怪事沒有見過?這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奇觀,你們這個朋友是誰呀?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呢?是那些高手的小號嗎?我看也不像呀?你們這個朋友究竟是誰呢?”
華飛虹也瞧見了“武力征服一切”六個黑色大字,道:“他就是他,沒有別人隻有他。”
一向冷若冰霜的她這次口氣居然也有了一絲絲的激動,胖子也堅定的望向張赫:“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們大家的朋友,這就夠了。”
林若離幽幽的歎了口氣:“應該說,幸運的是你,得友如此,夫複何求?我也很想有他這麽一個,一個……”
“一個什麽?”馬君梅懷疑似的盯著她。
林若離嬌顏一紅,馬上扭頭道:“沒什麽。”
馬君梅冷冷道:“我看你是看上人家了吧。”
“我沒有!”林若離迅速反駁。
馬君梅道:“那你剛才一直癡癡的看著人家幹什麽?”
林若離嗔怒道:“我什麽時候癡過?又什麽時候看過?”
馬君梅道:“都是女人,你以為我還看不出來啊?”
林若離板著臉道:“你看出什麽了?”
馬君梅嘿嘿一笑:“雖然我知道我長得嬌豔如花,但我還沒有女朋友的,不要因為我是嬌花而憐惜我,林總,考慮一下我吧?”
“撲通”一聲,林若離直接給跪了。
霧雨再度加重,天地間一片乳白色。
神隱峰山顛之上,無數旌旗就在這片乳白色中搖動,數十個赤膊大漢手持鼓杵,擂得一麵麵大鼓鏗鏘直響,一條由上百把金絲大環刀的組成的獨行道路通往中央擂台,而擂台的四周圍坐了大幾千人,共計23個門派的玩家今天聚集在這裏,共同推選河東地區的武林盟主。
這場麵確實是群雄會聚、旌旗飛舞,刀劍戟林、氣象森嚴,這是不容任何人輕怠和侵犯的。
隻是此刻在皇飛虎的眼中,這場麵似乎有一絲不協調。
沒錯,那就是這片雲雨。
這片雲雨今天下得太不是時候,多數旌旗已被淋濕,主會場的高台上已經撐起了一柄柄巨大的油紙傘,賓客們就坐在油紙傘下品茗用茶,等待良辰吉時。
不過今天的良辰吉時卻遲遲不來,反倒是山下水寨傳上來的消息讓人不安。
武力征服一切獨闖水寨、殺人放火,攪得下麵一團亂麻……皇飛虎望了望身邊的肖玲玲,肖玲玲的臉上盡是一片複雜擔憂之色,她當然知道張赫是為了什麽而來,張赫就是為了報複而來的。
還在出租樓的曰子裏,肖玲玲就已看出,張赫雖然一天在胖子那兒混吃混喝,但這是表麵上的東西,因為張赫這個人和別的男人不同。
倘若說真有什麽不同,那就是肖玲玲的感覺了。
女人判斷一件事更多的依據就是依靠這種直覺,也可說是第六感,這種說法當然很玄,但是你卻不能不否認,這是有一定存在道理的。
在肖玲玲的直覺中,張赫絕非那種自我感覺良好的男人,也不是泯然於眾人的男人,他太靜,這一點從他瞧別人的目光中就看得出來,可正是因為這雙眼睛太安靜,藏著一種近乎於看透一切深邃,所以肖玲玲才覺得這雙眼睛的背後,隱藏著的是堅韌和火焰,一旦爆發不可收拾,否則的話,張赫怎麽可能從那麽多複雜任務中翻盤?
但不管張赫是哪種人,隻要胖子有事,他絕對不是無動於衷的那一種人。
與肖玲玲的神情不同,皇飛虎旁邊的大龍頭卻是穩如泰山,臉色上的表情很平和,你既看不出他是在微笑還是在發怒,但仿佛兩者兼有之。
大龍頭的名字叫做“千秋一醉”,實際上他非但一點不醉,反而可說頭腦清醒,人送綽號“穩若泰山”。
早在《王朝》一年的時候,千秋一醉還隻是這十八連營中的一個小嘍羅玩家,但正是靠著這個“穩”字,三年過去了,他坐鎮水寨統轄十八聯營,成為當家的大龍頭。
這些年來,江湖上的風風雨雨他也看得太多,所以張赫在下麵屠了他五六百人,他居然還能沉得住氣,不得不說這份定力讓人為之驚歎。
這一點連皇飛虎都不愧不如,他小聲道:“千哥,大典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千秋一醉淡淡道:“不急。”
皇飛虎皺眉道:“這麽多家人,真不著急?隻怕時間不夠用。”
千秋一醉笑了笑,並不答話,隻是目光望向高台上最顯眼的四麵三角旌旗。
四麵旗幟上分別印著四組龍飛鳳舞的大字:“武當,華山,英雄地小刀會,茗。”
別看今天到來的有23路人馬,可是真正有資格問鼎河東武林盟主的競爭者,隻有這四家人,十八連營支持的就是第一家——武當。
皇飛虎並不笨,他當然知道水寨暗中鼎力支持的是武當派,武當古木道長如果成功當選盟主,於雙方都有好處,其中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十八連營水寨可以由黑轉白,自魔扶正。
近來十八連營已在極力從綠林好漢轉換為正道人士,兩個當家的也是暗中使了大力氣,十八連營也在江湖上博得了很大的名聲,門派聲望也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
可惜的是千秋一醉和皇飛虎都忘了一件事,一個人由正入邪容易,但要從黑變白,那就難了,更何況這個多事之秋橫生禍端,今天盟主大會的結果是好是壞,暫時還說不清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