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常樂,然後有千裏馬,千裏馬常有,而常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祗辱於奴隸人之手,駢死於槽櫪之間,不以千裏稱也。”
“馬之千裏者,一食或盡粟一石,食馬者不知其能千裏而食也,是馬也,雖有千裏之能,食不飽,力不足,才美不外見,且欲與常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裏也!”
“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盡其才,鳴之不能通其意,執策而臨之曰:“天下無馬。”嗚呼!其真無馬邪?其真不知馬也?”
在別的仕子還苦心寫作的時候,陳嶽已經收筆了,這一百五十多字的文章落在了宋維光,以及這背後的大儒眼中,一個個震驚非常。
千裏馬懷才不遇!
沒有得到妥善的培養!
上麵的人感歎沒有遇到千裏馬!
這樣的文章,讓宋維光很受觸動,跟在宋維光背後的大儒們,也都感覺到了這不一樣的意味。
這一首馬說在韓愈書寫的時候,是雜說,成書的背景,在韓愈仕途不順,想要讓宰相提拔,但是宰相並沒有理會,因此讓韓愈在仕途上蹉跎多年,才有了這樣的一篇文章。
文章所抨擊的,傑出的人才沒有被當權者所任命,而現在陳嶽書寫,背景迥異,但是卻另有一個意味,那就是傑出的苗子,沒有被人妥善的培養。
“馬之千裏者,一食或盡粟一石……”
“文章起初之時,如同風雨驟至,收篇之時,煙波浩渺,寥寥短章,變化無常,庸耳俗目,盡在其中矣!”
宋維光連連品味之後,將陳嶽的文章收起,說道:“這一次的金花會上,有你的《蟬》,又有這一個《馬說》已經是大有收獲了,稍後等仕子們文章寫完,評定之後,你盡可為我舉薦!”
宋維光感覺,能寫出《馬說》的陳嶽,所舉薦的人物,那定然是千裏馬了。
與此同時,更讓宋維光上心的,是陳嶽的未來。
能夠做出《蟬》和《馬說》的人,將來必有一番成就,不過在這路上,必須要好好培養才行。
陳嶽在寫出來之後,就已經知道穩了,這並非陳嶽自誇,而是韓愈的東西,真的亂殺!
什麽叫做唐宋八大家呀!
陳嶽身子後仰,贏遍全場。
仕子們的文章慢慢的做完,他們都將胸中所要抒發的一切,盡情的寫了出來,有些憂心國政,有些憂心民眾,更有一些看到了社會問題,還有一些描繪了四季變換,將這些東西全都收上去之後,大儒們一張張的翻閱,品評這些仕子們的心思。
“可以宣布了。”
宋維光粗略的看過一遍之後,在裏麵挑選出來幾位卷子,看向身邊的大儒們。
劉顧溫孫四個大儒也跟著點頭,接著便將陳嶽的《馬說》拿了出來。
短短的一百多字,直驚的全場皆寂,對於陳嶽的這個第一,全場沒有一個反駁的。
都說文無第二,文人的文章各有千秋,比不出誰優誰劣,但是這話首先要讓比試的人在一個檔次上,唐宋八大家的文章拿出來,誰優誰劣不好評定,但是這一般仕子寫了東西,去碰瓷唐宋八大家,自然就會有人讓他認清楚什麽是現實。
現在的場中,沒有任何人碰瓷的起。
“如此,這文心佩,太古雪就是你的了。”
宋維光伸手指著陳嶽,說道:“適才你說,要為我舉薦一人,不知道你所舉薦的人,是否就在這仕子之中呢?”
宋維光的話,更是讓一片嘩然,沒想到已經不收徒的宋維光,在這時候居然要聽陳嶽的舉薦,若是能夠拜師宋維光,那是真的一步登天。
“當然在。”
陳嶽坦然回身,看向了馬泉。
馬泉滿是震驚的瞧著陳嶽,沒想到有這樣的機會,陳嶽居然要舉薦他!
“馬泉……”
宋維光看了手邊的文章卷子,馬泉的文章赫然也在前十之列,也讓宋維光仔細的審閱了一下馬泉文章,琢磨一下遣詞造句,忽然失笑了。
馬泉的文章中,許多的寫作風格,明顯和黃天順承接,宋維光也就看得出來,這馬泉是想要拜師黃天順的。但是陳嶽卻將其舉薦給了自己……更有意思的是,馬說裏麵的那句“祗辱於奴隸人之手”,這奴隸人是誰,就不用多說了吧……
“你舉薦他的理由是什麽?”
宋維光問道。
陳嶽看了看馬泉,然後堅定說道:“至誠勝於至巧,唯天下之至誠,然後能立天下之大本。”
陳嶽將馬泉的特性,“誠”說了出來。
“誠?”
宋維光細細的打量著馬泉,眼睛明亮了起來……之前他確實沒有發現這一匹千裏馬,自誠者明,擁有誠字特性的馬泉,在文道修行上麵,隻要加以培養,將來必定能成為一方大儒!
甚至於他的成就,還會在宋維光之上!
“馬泉,你走上來。”
宋維光出聲說道。
馬泉吸了一口氣,然後堅定起身,無論如何,這是陳嶽為他爭取的機會,馬泉穩定邁步,走到了宋維光的跟前。
於世哲在旁邊,對宋維光小聲說起了馬泉的資料,其中就有馬泉幼年的時候,因為誠而讓群狼散盡的事情。
“很好,很好。”
宋維光說道:“馬泉,你可願拜我為師?”
“當然願意!”
馬泉沒有再遲疑,果斷的答道,連續的叩頭之後,感激的看向了陳嶽。
陳嶽同樣一笑,心中的塊壘徹底消除。
“好!好!好!”
黃天順伸手鼓掌,邁步走到了陳嶽跟前,說道:“陳嶽,你文章取得了第一,卻願意推薦自己的朋友,這份心胸,很了不起,在這金花會上,我願意收你為徒弟!”
不是……
你寄吧誰呀!
陳嶽有些震驚的瞧著黃天順,沒想到這收徒收到他這裏了。
“我聽允洪說,你還沒有字,在這今日,我可以給你一個字。”
黃天順繞著陳嶽轉圈,自顧說道:“你得到了第一,但是一心想著自己的兄弟,你的字,可以叫【思誠】。”
日尼媽!
陳嶽看著黃天順。
“隻是你所做的《蓮兒春》,在色上麵太過直白,其實是可以更改的,拜我為師之後,我會慢慢幫你修正的,恰好,為師這裏也有一個戒色賦,剛好可以先傳授給你。”
陳嶽聽著這話,徹底明白了,這人就是想踩著他,在文會上麵揚名的!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攻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