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歲寧不願意小桃多想,便說:“做周大人的妾室沒什麽不好。”
沒必要跟小桃說她的無可奈何,說了也隻會讓小桃更痛苦。
多一個人痛苦,沒意思。
不如讓小桃以為,她是情願的。
小桃的抽泣戛然而止。
“小姐,你……”
林歲寧擺擺手,“你回去睡吧,我累了。”
小桃很聽話,立馬就關門出去。
李玄澤心裏頭莫名有些悶悶不樂。
到底哪裏不高興,他也說不上來。
林歲寧在桌邊坐了許久。
她就看著那盞靜靜燃燒的燭燈,久久未動彈。
久到李玄澤的眼睛都睜不開,腦袋要掛下來了。
喂,既然做妾沒什麽不好,那你到底睡覺啊,你在幹嘛啊!
你不抱我上床,我怎麽好意思去睡啊!
我雖然現在是個貓,可我也不想在地上睡啊!
林歲寧似乎終於想到了它,走到角落裏,把它抱起來給擦了擦腳,放到了**。
李玄澤一如既往的趴在她胸口,輕嗅她身上淡淡花香味,
她平時摸著摸著就睡著,今天毛都快被她薅禿了,她沒有睡著的趨勢。
她不僅摸,她還很嘮叨。
“呆呆,為什麽男人非得欺負女人?欺負人,很痛快嗎?”
李玄澤沒好氣的哼了聲。
誰說的啊,非得一棒子全部打死嗎,我就沒有欺負過女人啊!
欺負人一點也不痛快,尤其是女人,像秦靜姝那樣的,動不動就哭,動不動就告狀,真的讓人很畏懼啊!
林歲寧又說:“權勢就是用來逼良為娼的嗎?”
李玄澤在她懷裏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神情有些痛苦。
所以……
做妾並不好,是嗎?
林歲寧緊閉的眼角淌下一行淚。
“我沒有法子了,呆呆。”
“可是我這樣做,姨娘會難過,她沒有別的念想,隻盼著我好,我若過得不好,她該有多難過,我不想姨娘難過。”
“可是我真的沒有法子了。”
李玄澤歎口氣。
急什麽,怎麽會沒有法子,等我把周大人找出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嗎?
也很奇怪,別的姑娘哭他會想躲,還有點煩躁,但是這個姑娘掉眼淚,他渾身難受。
是那種看著別人受苦受難,自己居然無能為力的難受。
林歲寧似乎想到了什麽,摸貓的手頓住。
李玄澤等了會兒,沒等到她再說話,便合上貓眼,準備入睡。
起初他特別不習慣睡在她身上,太別扭,可她非要抱著它才踏實。
這一夜一夜過去,他竟然有些習慣了。
她身上軟軟的,還有很好聞的淡淡香味,是一種叫人安心的感覺。
快睡著之時,李玄澤聽到她的聲音。
“要不,我找機會殺了他。”
“隻要他死了,就沒有人再為難我和姨娘了,我不用做妾,姨娘也不用難過了。”
李玄澤心肝哆嗦了一下。
啥玩意兒?
殺誰?
那個周大人?
你有沒有搞錯,殺人要償命的啊!
林歲寧仔細盤算著:“可是我要怎麽殺,讓他的死看起來跟我沒關係?下毒?”
“喵喵喵!”
“要不就趁他過來我們府上的時候殺了吧。”
“喵喵喵喵喵喵!”
“出了這事,父親必須給我兜著,兜不住也得兜,不然他也被牽連。”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不要啊喂!
李玄澤有點抓狂。
再給我一點點時間,讓我來,本太子可以搞定的啊!
不要動不動殺人下毒,不至於!
它越來越急,從她胸口起來站到一邊,衝她一陣急躁的喵喵叫。
林歲寧摸摸它的耳朵,笑著說:“你在擔心我?”
李玄澤垂下頭。
算是吧。
好歹認識一場。
林歲寧掀起肚兜的一角擦了擦眼淚。
“放心吧,我沒事,我沒有哭。”
李玄澤傻了。
她掀起衣服時,大塊雪白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他眼底。
她也沒有好好把那一角放下,纖細如玉的腰肢就這麽,還大咧咧的露在外頭。
林歲寧摸它的下巴。
“又呆住了啊?”
李玄澤隻是覺得腰腹那兒是真難受啊,漲得要命,頭也昏昏熱熱的。
就算它是隻貓,她能不能別這樣不避諱啊……
林歲寧要把它往懷裏摟,突然臉色一變。
“呆呆!你怎麽又流鼻血啊!”
她手忙腳亂的抱起它,拿破舊的衣衫給它擦血漬,堵鼻子。
李玄澤任由她折騰,心裏慚愧的無地自容。
如果她知道它是個人,還是個男子,如果她知道它流鼻血的原因,怕是恨不得殺了他吧。
……
李玄澤在天亮後辦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山竹。
“把姓周的官員都召集來。”
“太子殿下,今日得上朝。”
李玄澤“哦”了聲,“那叫他們下朝後都到東宮來。”
周在啟元朝是再常見不過的姓氏。
朝中哪些個官員姓周,姓周的官員哪幾個好色,他大抵心中有數。
上朝時候,李玄澤時而盯著周太傅,時而盯著工部周尚書,時而掠過戶部周侍郎,時而又盯著門下省周侍中。
他的目光在周侍中身上停留許久。
這些人中,周侍中是最好色的,強搶民女的事沒少幹。
周侍中被太子審視的目光盯得心中發毛,在一時片刻裏,把近來幹的壞事想了個遍。
思來想去始終想不到哪裏得罪了太子。
下朝之後,周侍中主動來詢問。
“太子殿下,臣是不是有何事做的不妥當?”
李玄澤視若無睹的徑直往前走。
太子一向沉默寡言,周侍中習慣了的,可琢磨不透太子怎麽了,心中自然難受。
山竹攔住了周侍中的去路。
“周大人,來東宮回話。”
半柱香後。
周侍中謹小慎微的站在東宮的殿宇中,聽清山竹的問話後,篤定道:
“臣可以對天發誓,臣近來沒有強搶民女!”
李玄澤低沉的嗓音,透過一道山水墨畫屏風,傳入他的耳中。
“你近來沒準備納什麽妾室?”
周侍中想了想,道:“那倒是有的。”
李玄澤眯起眼。
“是誰,什麽身份?”
周侍中一五一十的答道:“八品典儀的次女,梁露。”
倒的確是個小官,合乎她的身份。
梁露……
會是她的名字嗎?
李玄澤掀了掀眼簾,山竹便道:“傳八品典儀之女,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