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說,她看到了打人,那個人被打得很慘,皮開肉綻,還被折斷了腿。”
隻是聞映月的神誌還未完全恢複。
究竟是誰在打人,誰被打,她都說不出來。
李玄澤說:“王府打殺個下人,也不算稀罕事。”
林歲寧搖搖頭。
“若隻是打殺個下人,至於給映月喂這樣的藥,叫她不能開口嗎?”
故而,聞映月看到的,一直是係關梁王府命脈的大事。
梁王夫婦已是如此尊位,又有什麽怕為人所知的呢?
左不過徇私枉法,亦或者有謀逆之心。
李玄澤也想到此處,隨即道:“歲寧隨我去東宮。”
在這兒住下去,他是不放心了。
雖說住在東宮對歲寧的名聲不利,但他管不了許多了,呆在眼皮子底下是最穩妥的,且朝夕相見。
林歲寧凝想片刻,還是搖頭。
“我走了,映月怎麽辦,晚膳後映月還有一頓藥,我再去替她吃喝了。等到明日,映月就能清醒大半,能告訴我……”
“你還要去替她喝藥?”李玄澤皺著眉頭說,“我把聞映月也帶走不就行了?”
“可是把映月帶走,容易打草驚蛇,”林歲寧輕聲說,“我小心些,是可以瞞過他們的,知道真相之後,你再……”
“不行。”
李玄澤想也沒想拒絕了。
讓她再喝那種藥,他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無論再小心,都不能改變身處險境的事實,他寧可打草驚蛇,也絕不允許她涉險。
大概是藥物影響,林歲寧腦子裏很亂,她想冷靜一下,好好想想這事兒到底怎麽辦。
她轉身欲去給自己倒杯水,頭忽而一陣眩暈,手緊抓著桌子邊沿才沒有摔倒。
下一瞬,身子懸空,她被打橫抱起。
林歲寧下意識的勾住他脖子,又反應過來,輕輕推他的胸膛。
“放我下來!”
他把她抱到床邊就放下來,在她頭頂義正言辭的說:“你就死了那條心,我不會讓你再去喝那碗藥的。除了你的姨母和聞映月,還要帶上哪些人,或是哪些東西,你現在好好想想。”
林歲寧抬手捂了下發燙的臉。
“我渴,我想……”
她的下巴突然被抬起來,那張清俊的臉在她眼前驟然放大。
他蜻蜓點水的在她唇上印了下,迅速撤開。
“我給你拿水。”
剛轉身,手腕被握住。
他又回過頭看,“嗯?”
林歲寧示意他再低頭,似乎是有話要與他說。
“近一點。”
李玄澤很聽話,耳朵貼到了她唇邊。
林歲寧卻突然捧著他臉頰,吻住了他的唇。
她捧著他臉頰的手慢慢伸到他腦後去,她渾身無力,隻能雙臂用力勾住他脖子來借力。
她的呼吸在顫抖。
李玄澤在愣怔片刻後,緊緊抱住了她。
……
太子進去好一會兒都不出來,方晚葶有些不放心,要去推開門看看。
荷包蛋攔住她。
“殿下沒讓進去,我們不能擅闖。”
方晚葶越來越忐忑。
“那是歲寧的閨房,孤男寡女的,怎麽能在裏麵呆這麽久,不行,我進去看看。”
“方姐!”荷包蛋堅持擋在門口,低聲嘟囔,“就算有什麽,不也挺正常嘛,她尋死覓活的,不就想讓殿下過來,不就圖的這個……”
方晚葶忍無可忍,一巴掌扇過去。
“你少胡說八道!男人色欲熏心,還偏要說女子圖這個,真惡心。你給我滾開!”
荷包蛋從來沒被人打過耳光,對方還是被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震驚的一時不知做啥反應。
還手,好像不至於。
“你你你你你……”
荷包蛋莫名結巴了,“我說的是實話,林姑娘好不容易把殿下盼來了,當然想一舉拿下,最好母憑子貴,你你你你現在進去,打擾了他們,沒準林姑娘還怨你!”
方晚葶隻當他在放屁,咬牙切齒的說:
“你但凡有個女兒,你女兒跟男人孤男寡女在裏頭,你殺人的心都有。”
她推不開荷包蛋,就往裏麵喊:“歲寧!歲寧!你出來!”
……
大概是藥物使人昏了頭腦,又大概是太口渴,吻住就一發不可收拾。
聽到姨母的聲音時,她和太子纏滾在被褥上。
她攀著他肩膀,他一手扣著她後頸,一手托著她脊背,吻得難舍難分。
姨母的呼喚一聲比一聲急。
林歲寧推了推身上的少年,少年恍然清醒,坐起身,用力喘息來壓下心頭燥熱。
“你歇著,我出去看看。”
“嗯。”
林歲寧麵紅耳赤,聲如細蚊,把一旁的被褥抓過來抱在懷裏。
門終於推開。
方晚葶看到太子微微紅腫的唇,稍鬆的發冠,衣袍上的褶皺,瞳孔震了震。
她有一種自己精心養了十幾年的花,被狗啃了個稀巴爛的滋味。
恨不得抓著那狗,狠狠揍一頓。
李玄澤看到方晚葶一臉天崩地裂的神色,茫然道:“方姨,發生什麽事了?”
對方是太子,她半點法子都沒有。
方晚葶咬了咬牙,用力推開荷包蛋,往屋裏衝了進去。
姑娘躺在床褥上。
懷裏抱著被褥,頭發蓬亂的散落在枕上,衣襟的係帶也鬆了。
林歲寧見姨母臉色不對,手臂撐著試圖坐起身,慌道:“姨母,怎麽了?”
方晚葶一步步走到她床邊,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會兒。
最後問:“你實話告訴我,你和太子有沒有?”
“什麽?”
“你的清白還在不在。”
林歲寧紅著臉點了點頭。
她雖說沒經曆過人事,可姨母告訴過她,也總在她耳邊嘮叨,嫁人之前千萬千萬要留著清白。
方晚葶鬆了口氣,但還是給她腦袋上一巴掌。
“你啊。我現在是管不住你了。”
林歲寧撒嬌的抱住她手臂。
“姨母,他不會欺負我的,姨母就相信他吧。姨母,我們去東宮住。”
……
人多東西收拾的也快,小半個時辰,林歲寧就被扶上了馬車。
放下車簾之前,林歲寧問:“映月帶出來了?”
“嗯,”李玄澤說,“當然。”
他沒有過問梁王夫婦,直接去聞映月的屋子帶走了她。
自然無人能攔。
林歲寧又問:“我姨母呢?”
馬車外的荷包蛋說:“方姐說有些東西在林家,她要去安淮縣一趟,派人跟著了,拿了東西就會回來。”
林歲寧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馬車行駛到下一個轉角時,林歲寧叫停了馬車,急道:“殿下,快叫人把我姨母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