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煙心底一陣緊張,眉頭皺了又開:“隻怕是山風。”
方才裴晏危吩咐錦衣衛將那女子抬走了,應當不會出岔子吧。
齊瑉果然不信,他低垂眉眼笑了笑,忽道:“這林子景致不錯,孤進去逛逛。”
太子在此,其他人自然全都要作陪。
一群人浩浩****跟著齊瑉走進林子,沈拂煙率先不著痕跡地去找尋秦逸玄師徒倆的身影,卻發現藥鏟子丟在地上,兩個人不見了。
她先是心底一緊,待瞧見裴晏危鎮定自若的神色,猜到秦逸玄與祿新應當是自行離去,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是……”齊瑉的目光落到那地上的藥鏟子上,也有些微微詫異。
“啟稟太子殿下,此乃挖掘草藥的鐵鏟,乃是當地農民們閑來無事,上山挖藥拿去賣給藥商,用以補貼家用的,這隻怕是此地的農戶上山挖藥,瞧見了太子威嚴,不敢造次,於是丟下藥鏟子跑了。”
鍾潛笑著上前解釋了一番,齊瑉聞言,沉默片刻後吩咐:“那便將這些器具都收好放到樹下,待孤離開,讓農戶們自行上山取走。”
“皇兄果然仁德。”
沈拂煙笑著說了兩句漂亮話。
“這山上風光不錯,我與裴都督來了又一會兒了,皇兄既然喜愛這處的景致,那妹妹就先下山了,皇兄多在此處賞片刻景吧。”
她匆匆告辭,與裴晏危一齊下了山,總覺得臨走時,齊瑉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十分森寒。
“太子在山莊中,又故意問起粉衣女子,這女子定然是從他房中跑出來的,”待到了僻靜之處,沈拂煙低聲同裴晏危交談,“那女子身上那樣多的傷痕,怕也是他那惡心人的癖好造成的,真是肆無忌憚……”
話音未落,裴晏危突然問:“玉兒如何知曉太子私底下的癖好?”
沈拂煙神色一僵,有一瞬間的卡殼。
那夜在宮中的事她並未告訴裴晏危,就連借錦衣衛處理太子的暗衛,她也隻是找了個被發現的借口。
猶豫間,裴晏危冰涼的手輕輕撫上她的後頸,捏著那處的軟肉。
沈拂煙猶如被捏著命門般,楚楚可憐地望著他。
“我們先回院中,瞧瞧那女人的情況……”
裴晏危巋然不動,掌心用力:“有秦逸玄在,她死不了。”
他將人拉到懷中,摩挲著讓沈拂煙戰栗。
“來,說說你怎麽知曉太子的癖好?”
沈拂煙漲紅了臉,忍著他作亂的手,咬著下唇道:“那夜去找蕭禎合作,被太子的暗衛瞧見了,後來從他那脫困,第二日聽見宮人們的閑聊才發現太子暗中服石,你又不是不知道。”
裴晏危眼眸深深地瞧著她:“是嗎?”
“嗯嗯。”沈拂煙胡亂點頭,主動轉移話題,“快,回院瞧瞧那可憐的女子,她必定是被太子折磨了。”
她有心遮掩,於是拎著裙擺便快步拾級而下。
裴晏危不緊不慢地背起手跟在背後,皮笑肉不笑道:“原來如此,若是日後被我發現不是如此,玉兒放心……屁股開花。”
聽到他如此粗魯的話,沈拂煙倏地紅著臉扭過頭:“胡說什麽呢!”
她飛快地走在前頭,裴晏危哼笑一聲,緊緊跟在後麵。
沈拂煙隻聽見他低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玉兒,若齊瑉動你,這大齊便可以不存在了。”
她頓時渾身寒毛直豎,猛地扭過頭來,快速地捂住了裴晏危的嘴。
“不要命了!這般大不敬的話也敢亂說。”
這還是在外麵呢,就算錦衣衛在周邊圍著,她還是嚇得心髒狂跳了一陣子。
裴晏危見沈拂煙靈活機警地扭動著頭,眼珠子骨碌碌四處轉動探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勾唇淺笑,拉著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不過是遲早的事,又有何懼?”
沈拂煙深吸一口氣,驚駭地看著他,卻被裴晏危回以平靜深邃的眼神。
這話的意思是……
她抿著嘴唇,被裴晏危扯了扯臉蛋。
“苦著臉做什麽,”男人笑得恣意,同她玩笑,“不是一直惦記著那女子的安危?山莊快到了,還不快些走?”
沈拂煙不能再與他談及這個話題,連忙扯住裴晏危的袖子,同他一起從來時的路返回了院落。
祿新在院中等待著,見到他們出現,連忙跑過來解釋:“公主姐姐,方才師父瞧見太子上山,便和我先行避開了,他說若讓太子知曉你們與他關係匪淺,往後有事便不好進行。”
裴晏危揚揚眉頭,笑道:“秦逸玄總算聰明了一回。”
神醫的身份在明,宮內人都很信任秦逸玄,能夠做的事不算少,就這般暴露身份的話,確實有些可惜。
“好,沒事,太子已被我們找借口打發了,”沈拂煙摸了摸祿新的頭,又問,“沒見著你師父,可是在房內?”
還有那女子,也不知錦衣衛藏到哪去了。
祿新聞言眨了眨眼:“姐姐與裴都督隨我來,師父在他的院裏找了處地方,現在正為那位女病人醫治呢。”
“那我們過去瞧瞧。”
沈拂煙和裴晏危隨著祿新走進秦逸玄的院子,發現他這處院子別有洞天,竟在溫泉池的假山後麵,用竹牆圍了一處簡易的室外更衣室。
秦逸玄就在更衣室裏為那位花樓女子包紮傷口。
“這不是怕那太子又犯病到處跑嗎,我看著這處還算隱蔽,就讓他們將人放在這了,”秦逸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抱怨道,“這人真是被太子折磨的?看著那些傷……太子真不是個東西!”
他也是走遍天下的神醫,見過的病患不知凡幾,但方才細細為那女子渾身查看了一遍,還是十分震驚。
沈拂煙想到自己在慈寧宮外跪著時,宮女們的談話。
以往太子發病,每次都要弄死人……
“我讓平敦去查一查,此女是否確為太子帶來的人。”她轉身吩咐了桂米幾句話,桂米便出去尋平敦。
“那女子可清醒了?隻要她醒了,問上幾句話便好。”
裴晏危肅著眉眼,拿出慣用的手段,秦逸玄連忙道:“裴都督喲,你可別想著審訊了,那女子遭了十成十的折磨,先前我以為她無甚大傷,後來才發現,她的傷竟在……竟在不可示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