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到底晚了一步,她來到蘇慕煙院子裏的時候,已經人去屋空。
又去陸君禮的院子,發現趙欣兒竟然躺在他**,當即發飆,讓人拖她下來,罵她不要臉的賤人,勾引主子,迫害主母。
當即下令杖斃。
就在趙欣兒淒厲喊叫著被拖走時,李嬤嬤給老夫人使了個眼色,老夫人瞬間反應過來,心想這趙欣兒到底是自家孫兒在乎的人,自己如此做主打殺了,孫兒定不依,何苦平白無故為著個外人傷了祖孫和氣。
是以,她這廂裝模作樣咳了咳,說如今下毒的兩人下人已經讓蘇慕煙給打死了,她也該消氣了,到底也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趙欣兒就跟這事有關。
還說什麽,看她這小門小戶的模樣,量她也幹不出來這種事,各種包庇的話說了一籮筐。
最後下結論,說是看在孩子份上,才暫時留她一命。
到底是假模假式打了幾下便罷。
之後又讓人去將陸君禮叫來,丫鬟說世子已經將自己關在屋裏一天了。
老夫人神色大變,“那還等著幹什麽,快去想辦法把人請出來,一整天了都不給我來個信,是要急死我啊。”
丫鬟哪裏能夠叫得開門。
老夫人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假模假樣抹了把眼淚,對著門裏說:“怎麽著也是數年夫妻情分,哪能說分就分,在我們大夏,自古以來還沒有過女子休夫的先例,她定是因為孩子們的事情氣著了。
你也別太難過,好生歇息會兒,吃點東西,將人尋回來便是。”
李嬤嬤扶著老夫人,寬慰著:“太太也別太著急,夫妻哪有不鬧矛盾的呢,待氣消了就都好了。”
老夫人點頭,拿手帕壓了壓眼角:“嗯,不過她這番脾氣鬧得也大了些,咱們侯府有頭有臉的人家,離家出走這種事,說不去不好看,你讓人給她捎個信,就說我說的,讓她先回來。
至於孩子,確然是趙欣兒所處沒錯,可侯府的主母還輪不上趙欣兒,兩個孩子既然已經寄養在她名下,便是她的孩子。
男人三妻四妾的,再正常不過,讓她作為主母也有稍微有點容人之量。”
停頓了一會兒,又說:“這樣吧,這次我就做了這個主了,給趙欣兒一個賤妾的名分,也算全了她為禮兒誕下一雙兒女的功勞。”
李嬤嬤一臉愁眉不展的模樣。
老夫人刮了她一眼;“有什麽話就說,別吞吞吐吐。”
李嬤嬤這才唱雙簧似的開口:“賤妾恐怕不妥,畢竟是小公子和姑娘的親娘,這傳出去,外頭人得說閑話。”
老夫人假意為難,沉吟片刻,才深深歎氣:“此言不錯,千錯萬錯,孩子是無辜的,那這樣吧,就做個側室。讓她搬到落英院,那兒離煙兒的院子遠,跟趙欣兒打個招呼,別沒事往主母跟前湊,平白惹人煩悶。”
自覺安排得十分妥當,這才讓下人出府去找蘇慕煙傳話。
“務必叫她即刻回府,知道了嗎?”下人領命時,老夫人又補充道,“這般鬧騰,也不知道我侯府幾世碰來的孽債。”
說完咳嗽了幾聲,畢竟病還沒有好,方才回門又吹了風,額頭有些熱似乎發燒了。
李嬤嬤趕緊讓人找太醫。
傳話的人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找不到蘇慕煙,又到處打聽。
終於在京城南邊處的一座清靜雅致的府邸前見到了柳兒。
這宅子,月前已經托付季淩燁提前買好,寬敞幹淨的宅子,也悄悄找人打掃清理過,隻是缺少一些物件和下人。
柳兒此番出去便是去人牙子處看看,能不能挑選幾個得力的家丁負責院落灑掃以及後廚幫襯,回來的路上順便買了點果子點心等。
剛準備進門,便被人叫住。
見是侯府老夫人底下的小廝,柳兒直接不想見,準備關門。
轉念一想,還是停下了腳步,想聽聽老夫人到底想說什麽。
小廝知道柳兒的態度,抓著機會趕緊一骨碌把肚子裏的話往外倒:“柳兒姐姐,老夫人讓我來傳話,說趙姨娘的事,老夫人已經處理過了,一日夫妻百日恩,老夫人請少夫人回去。”
柳兒一聽便來了氣,“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還有臉來跟我們姑娘談恩情?世子又是怎麽待我們姑娘的?
公然將外室養的孩子隱瞞身份寄養在主母名下,說破天都難找的事情,這是恩嗎?
將外室偷偷帶進府,藏在身邊,這是恩嗎?
還是說逼迫我們姑娘去給王爺求藥,最後病情惡化,反咬一口這叫做恩?”
她停頓一瞬,高昂著頭,警告道:“記住了,如今我們姑娘已經不是侯府的少奶奶,這兒才是我們姑娘的家。休書已經到官府備過案,若是老夫人不信,可自去查驗。”
小廝被這一連串的責罵說得有些懵,但還是記著自己的使命,討好般說:“孩子雖說不是夫人親生,可,到底養了幾年,沒有血緣也該有親情。如今,夫人就舍得那一雙兒女不成?”
“嗬,你們好大的臉,替人家養幾年孩子還給扼上了不成。告訴你,門口沒有。”
小廝被噎得麵紅耳赤,吞吞吐吐:“可,可是,老夫人已經懲罰過趙姨娘......”
“送客。”柳兒生氣了,覺得跟這人說不通。
準備進門又停住,轉身,厲聲叫住小廝:“站住。我這廂也有句話讓你帶回,如今我們姑娘是清白之身,與侯府全然沒有半點關係,今後若再用什麽趙姨娘張姨娘等惡毒之人的來煩我們姑娘,擔心我不客氣。”
轉身進屋,關門。
“什麽東西,竟還敢上門。”柳兒將糕點吃食交給丫鬟去裝盤,自己進屋洗漱。
蘇慕煙正在查賬,之前通過替陸軍禮買藥、店鋪生意等各種途徑已經攢了不少錢,正犯愁之際,季淩燁給她找了個人打理。
這人叫東方護,南方人,家中幾代經商,後家道中落北上來謀生,饑寒交迫之際被季淩燁隨手所救,後發現他是經商的奇才,便一直替他打理一些生意。
蘇慕煙這點東西,原本是通過一些手段從忠義侯府偷偷弄出來,不好處置,可東方護不愧是經商鬼才,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不光盡數整明明白白,還給她翻了幾番。
這座宅子,也是他幫著選的。
在京兆尹備案休書回來的路上,蘇慕煙不過隨口提了句:“如今我一個弱女子,自立門戶恐怕不易,你那個東方護,要不要借我用用?”
季淩燁想也沒想道:“他善於經營,又不是個心思多的,能信任。另外,也是個管家的好能手,你府上交給他,可以放心。”
以此便說定了。
這才剛進府,蘇慕煙原本不打算操心這些賬目,可東方護卻一定要當著她的麵,盤個明明白白。
看他算盤打得劈裏啪啦,幹脆又利落,蘇慕煙百無聊賴翻著賬本,驚歎自己竟不知不覺中有了這麽大的家業。
良田數十萬畝不說,還有數不清的鋪子莊子。
現銀倒是不多了。
“那我們拿什麽買下人?”她疑惑道。
東方護皺眉,頭也沒抬,手也沒有停歇,不鹹不淡說:“過幾日,租金送過來再買便是。”
蘇慕煙便不說話了。
正巧柳兒端著糕點水果過來,臉色不太好。
蘇慕煙問:“何人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