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煙提出和離,陸君禮死活不同意。
之後又找了幾個理由跟她鬧了幾次,第一次說蘇慕煙偏心,自家孩子不管,竟然讓一個遠房的侄兒去給季賢做了伴讀。
又說既然與趙子卿熟識,為何不幹脆讓趙子卿還輔導陸康,這樣假以時日,國子監許會因為陸康學識確然優秀便破格錄取。
等等這些匪夷所思的理由和想法。
直接把蘇慕煙給逗樂了,陸君禮揣著明白裝糊塗,儼然好似忘了陸康並不是蘇慕煙的孩子了。
一心一意想讓她為陸康謀劃,好提高趙欣兒的地位?
近日,由於蘇慕煙已然將侯府的管家職權交了出去,王氏和老夫人都還躺著呢,沒法接手,想要交給二房李氏被拒絕,三房陳氏自己更不可能接這個爛攤子。
如今京城誰不知道,侯府裏各個私產眾多,誰管家,誰就要貼錢。
自然人人都不願意接手。
但蘇慕煙已經徹底放手不管,無法,管事便事事都去找陸君禮。
而陸君禮一個男子,自然後宅的許多事都不甚清楚,於是趙欣兒脫穎而出,儼然成了侯府主母。
下人們都議論紛紛,這趙欣兒終於是熬到了頭,要做姨娘了吧。
可陸君禮卻一直沒說話,沒同意也沒拒絕。
為了逃避蘇慕煙,他又開始成日往外跑,今日又去了快活林。
柳兒在給蘇慕煙梳洗,不滿地嘟嚕:“夫人就打算這般放過趙欣兒嗎?”
蘇慕煙端著茶,拿杯蓋撇著茶葉,發出瓷片摩擦的脆響。
放過她?
不可能的。
但蘇慕煙不會阻止陸君禮娶她。
趙欣兒的夢想不是要做陸君禮的妻子嗎?那蘇慕煙便如了她的願。
一個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親眼看著自己曾經向往的東西,一件一件在自己眼前敗落,到了那個時候,想要脫手已然不能。
她要看著侯府一步步走向凋落,看著趙欣兒深陷泥潭出不來,一輩子綁在泥潭裏垂死掙紮。
梳洗好,下人擺了早飯,柳兒給蘇慕煙將溫熱的燕窩粥拿出來。
“我今日不想吃甜的。”
蘇慕煙用了兩個銀絲卷便放下筷子。
柳兒說將燕窩粥溫著,讓蘇慕煙待會兒餓了再吃。
蘇慕煙擺手拒絕:“不吃不吃,要吃你吃。”
柳兒熟知蘇慕煙的脾性,說不吃那是定然不會吃的了。
丟了也浪費,柳兒便拿著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嘴裏,剛吞下去,便覺得不對勁,肚子像被人大了一圈一般絞痛起來。
眨眼間,柳兒跌落在地,燕窩盞碎在一旁。
蘇慕煙趕緊叫人,隻見柳兒嘴角殷出一抹血跡,便知是中了毒。
“傅雙刀,去請孫先知!快!”
傅雙刀飛出院子。
丫鬟們趕緊將柳兒抱到**,柳兒痛得打滾,唉叫著,汗如如下。
她是蘇家家生子,從小跟著蘇慕煙長大,之後跟著她一同加入侯府,倆人雖是主仆,可情同姐妹。
竟然有人這般大膽,公然在她眼皮子底下下毒!
她每日起床後,都要服用一碗燕窩粥,毒下在燕窩粥裏,想害的人是她。
“關閉院門,將所有人都帶過來,我要一一審問。”蘇慕煙吩咐,“所有人,包括今早進出我院子的人。”
下人三三兩兩被帶進來,知道出了大事,都垂著頭,瑟瑟發抖。
人還沒到齊,就有下人來報,說有個丫鬟投了井。
“那丫鬟叫金川,平日裏悶不吭聲的,半個時辰前還見過,不知為何竟投了井。”蘇慕煙院子的管事匯報。
金川?
這個名字,蘇慕煙隻覺得耳熟,像在哪裏聽過。
猛然想起,上輩子,她和府裏的王三私通被發現,她想將二人發賣,被陸君禮阻止。
但陸君禮素來不管這些事,那次竟然會為了下人說話,如今想到這一茬,蘇慕煙才覺得不對勁,這兩個人搞不好是趙欣兒的人。
“趕緊,去將王三帶來。”蘇慕煙命令。
幾個信得過的小廝去找王三,說王三已經出府。
蘇慕煙正準備讓人直接去將趙欣兒逮來時,傅雙刀來了,他手上拎著個人,身後還跟著孫先知。
孫先知進屋去給柳兒解毒。
傅雙刀將手上的人甩在地上:“方才進府,發現這人鬼鬼祟祟爬牆跑路,順手給逮回來了。”
真是巧了。
“金川試圖謀害主母,已經跳井自盡,這事王二脫不了幹係,傅雙刀,你拿去審問,生死不論。”蘇慕煙話剛說完。
王三便爭辯:“夫人,您空口無憑就誣賴我,我是世子房裏的人,要殺要剮也得等世子回來。”
“哦?那派人往京兆尹走一趟,查查你到底是誰的人。”
王三知道京兆尹是季淩燁的人,蘇慕煙派人過去,定會給麵子,這樣查下去,必定能查出他和趙欣兒有關係,搞不好會牽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好在他和金川的來往一直很隱蔽,外人不可能察覺。
便承認了自己與趙欣兒是同鄉,卻否認認識金川:“我和她素無來往,更不會知道她為何會投井自盡,夫人將此事和我牽扯到一塊,未免過於草率。”
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府裏鬧了人命,府裏已經派人去請仵作。
這會兒,仵作已經在後院查看金川的屍首。
下人都在院子裏站著,蘇慕煙派信得過的人去下人房裏搜索,這會兒搜完過來匯報。
“在金川房裏發現沒有燒完的油紙,上麵有藥粉的痕跡。”
蘇慕煙擺手:“等孫大夫出來,一並交予他驗證。”
接著又從金川那兒搜出了一些衣服首飾,還有一枚通體潔白的玉佩。
有人認出了這塊玉佩。
“這不是王三脖子上的那塊嗎?怎麽會在金川那兒?”
“是啊,我也見過。”
蘇慕煙拿著玉佩,細細看,質地通透,通體雪白,雕工精湛,價值不菲。
笑道:“還不承認?”
王三跪著,卻依舊直挺挺:“這玉佩確實是我的,可已經在幾日前丟失,沒想到是被金川偷了。”
“偷的?”
就在這時,仵作跑過來,說:“死者確實是溺亡,不過......”
蘇慕煙讓他但說無妨。
“死者懷有身孕,估摸兩個月。”
王三脊背一僵,神色有些變化,卻很快恢複。
就在這時,孫先知也回來了,說柳兒的毒已經解了,性命無憂,多加調養便是。
蘇慕煙讓人將從金川屋裏搜來的殘留藥粉給孫先知辨認,他拿著仔細聞聞,又捏了捏,說:“是同一種。”
趙欣兒!
蘇慕煙冷冷看著王三,替金川不值。
連自己的骨肉都下得了手,這種人就不配為人。
“拖下去,杖斃。”
王三臉色陡然變白,渾身顫抖,仇視蘇慕煙,但仍然沒有求饒。
趙欣兒趕來時,人已經斷了氣。
她如今真當自己是當家主母了,一進院子便質問蘇慕煙:“無憑無據,你憑什麽抓人?”
蘇慕煙想過她囂張無腦,卻沒想到她如今膽子竟然這麽大,公然下毒後還敢公然過來挑釁。
正好,省得她去抓人了。
“來得正好。”蘇慕煙向傅雙刀揚了揚下巴。
後者抽出雙刀,唰唰幾下。
趙欣兒的左臂,鮮血淋漓。
......
快活林內,陸君禮剛進去,就聽聞一件事,周瑤已經離開了。
陸君禮抓來老鴇問緣由,那老鴇賠著笑臉道:“哎喲世子爺,您多日不來,我還以為您將姑娘們忘了呢。”
“瑤兒呢?”
老鴇欲言又止地不停給他介紹樓裏的其她姑娘,直到陸君禮暴怒,才說出事情:“瑤兒,被小陸公子帶走了。”
“小陸公子?”
在京城能成為小陸公子的有幾個?
陸啟不在家,陸君禮很快就猜到是誰。
是陸方。
“把她給我找回來。”
老鴇無奈:“這上哪找啊,況且,瑤兒如今已不再是樓裏的姑娘了。”
受挫後,陸君禮本想離開,可忽然想到周瑤先前提過的一個算命先生,他一直都沒有找到,恰巧,今日在樓內,便讓老鴇將人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