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丟失皇城司,再是議和。

你們提議孤委派陸君禮去主持議和之事,說能夠安撫西北軍。

此後又提議,讓宣兒參賽,說能提高皇太孫的威望,獲得民心。”

季皓雲說得火冒三丈,“可如今呢,皇城司落到季淩燁手中。

陸君禮腿傷複發議和之功被搶。

皇太孫墜馬受傷。

此番,皇上大怒,孤還得進宮請罪!”

季皓雲怎麽都想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就好像冥冥中有一隻手在牽著線似的,可又摸不到半點線頭。

明明季淩燁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子,明明他是太子。

可如今,他覺得自己的東西正在一點點的流失,讓他心裏十分不安。

安國公安景仁也誠惶誠恐。

同樣惶恐不安的還有大將軍張翼。

皇城司的事情雖然跟他直接關聯不大,可當初林威交代出來的貪腐案,卻也是造成太子分不開身去處理皇城司,從來讓季淩燁得手的原因之一。

而陸君禮這事,張翼也沒有參與過,此番他純屬是來陪罵的。

季皓雲掃了一眼二人。

張翼是個武將,沒有文臣那麽多心思,也沒那麽會說,隻得垂眉作慚愧狀。

“老臣有罪,愧對太子。”安景仁說。

季皓雲撇了他一眼,便在首位坐下,“先不忙請罪,如今這狀況,安國公可有良策?”

安景仁表麵上看著還算平靜,實際心裏早就已經在罵娘了。

是他提議讓陸君禮去議和的沒錯,可當時也是揣摩著太子的心思,又聽聞太子派禦醫過去診斷過……

誰知道,還會出這等岔子,且正巧在議和關鍵時刻,協議書簽訂前夕出了問題。

哪怕再晚上一天兩天,待簽字蓋章,他陸君禮別說是瘸了,就是死了,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原本這事,也不算是什麽天大的事情。

總歸議和是成功了的,不過讓旁人搶了功勞。

可偏偏這個旁人不是別人,而是剛剛從太子手裏奪走皇城司的季淩燁。

因為皇城司的事情,太子想要接著議和這個檔口,將季淩燁調離京城,好來個釜底抽薪,將皇城司再重新奪回來。

如今倒好,還偷雞不成蝕把米,非但沒有把皇城司給奪回來,還白送了個大功勞。

如今,西北之事已經快馬加鞭傳回了京城,皇上龍心大悅。

原本就如日中天的季淩燁如今地位更是水漲船高,越發無法撼動了。

偏偏在這檔子口上,皇太孫還出了事。

太子被指責了個看護不力的罪名,又被禁足了三日,整件事透露著詭異。

“陸君禮,確實辜負了太子的苦心,他簡直狼子野心,明知腿部疾病並未好全,竟然刻意隱瞞。”安景仁將毛矛頭對準了陸君禮,“若是當年陸明在......哎!

陸明文武雙全,可惜......

太子揉著額頭,煩悶苦惱,大概也是想到陸明。

跟他比起來,陸君禮簡直不夠看。

“你說的那個吳德辛,真有狀元之才?”太子問安景仁。

提到吳德辛,安景仁頓時來了精神,拱手道:“此子確實為不可多得的人才,老臣觀摩確有狀元之姿。”

太子鬆了口氣,“如此便好。”

......

會試即將來臨,學子們都不再外出,窩在屋裏複習。

從星硯在睿王府,睿王愛不釋手觀摩了好幾日,便不好再獨自占有,讓季敏送到忠義侯府。

季敏知道趙子卿喜愛此硯台,便央人和蘇慕煙說,改日給她送上好東西,讓她同意將硯台送給趙子卿。

蘇慕煙自然沒有什麽意見。

於是,在會試前一日,季敏拿著那幅《瀟湘竹石圖》和從星硯,去找了趙子卿。

當日,許多學子們都從屋裏出來,一來為了放鬆,二來買些明日考試要用的東西。

街上、酒樓熙熙攘攘擠滿了人。

季敏拉著趙子卿坐下,連茶水都還沒上,便迫不及待將東西遞過去。

“這是什麽?”趙子卿問。

“你打開看看。”季敏一臉興奮和期待,希望看到趙子卿驚喜的表情。

可趙子卿在看一眼之後,卻仍是十分平淡,將東西推過來:“拿回去吧,太貴重,我不能收。”

季敏疑惑,又有些失望,“你不喜歡?”

趙子卿搖頭:“不是,隻是東西過於貴重,這畫,我也已經看過,便夠了,至於這硯台,是必勝隊贏得的,不該屬於我一個人。”

季敏噘著嘴,嘟嚕:“子虎是隊長,這個硯台本就該屬於他。”

見趙子卿還是不動容。

季敏神色也有些掛不住,便扯了個慌:“是煙煙姐托我給你,如今你不肯要,我隻能再還回去了。”

慢騰騰開始收畫。

趙子卿這會兒神色才有些異樣,眼神閃了一下,“是她委托你講這些東西給我,可這畫明明......”

“這畫已經被她買去了,硯台是子虎贏的,她說你喜歡,便都給你。”季敏抿嘴偷笑,暗暗誇獎自己聰明機智。

趙子卿摩挲著畫:“這畫,我便收了。”

正要拒絕。

被季敏搶過話頭:“這硯台你也得一起收著才行。”

趙子卿有些勉強,沉吟一瞬,道:“好,我收著。”

他緊緊抱著畫,像是抱著一個十分珍視的東西,匆匆往回走。

蘇慕煙出來的時候,正巧和趙子卿錯過。

她是來找安子良的。

比賽,必勝隊贏了,那她和安子良的賭約也該奏效,安子良該兌現諾言,宴請京城所有貢生,並想天下寒門舉子致歉。

逮到安子良時,他正往青樓裏鑽。

“安世子好興致。”蘇慕煙譏笑道。

安子良裝傻:“不知陸夫人找本世子,何事?”

“安世子果然貴人多忘事啊,當初當著大家夥的麵定下的賭注,如今,是不是該兌現了?”蘇慕煙說,“知道安世子貴人事忙,我剛好今日無事,便替安世子準備好了。”

蘇慕煙又對著周圍看熱鬧的人群,“整個清風樓,今日都給安世子包了,隻要在京的貢生,不論出生門第,隻要願意賞世子的臉,便進清風樓,盡情吃喝。”

又看著安子良,以不容置喙的語氣,“世子定然不會讓貢生們失望吧?”

周圍人開始起哄。

“安世子大氣。”

“來來來,大家夥,好吃好喝,今日安世子請客,隻要是京城的貢生,都可以來,大家相互通知一下,別漏掉冷落了誰,安世子可不依的。”

清風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上下三層,今日賓朋滿座,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