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隻是侯府,而他呢,他是皇長孫,將來搞不好就是太子。康兒,你太不懂事了。”陸荷還在繼續說。

陸方想攔住陸荷:“你別說了,康兒也受到了驚嚇。”

陸荷卻不退讓,“但是你知不知道,皇太子腿差點就摔斷了,這事若是太子知道會如何?他若是朝著侯府發難,我們招架得住嗎?”

又對著陸康說,“這件事,說到底就是康兒太過於莽撞。”

陸康被陸荷連續指責,眼裏早就蓄滿淚水,癟著嘴,脾氣也上來了,大聲吼:“難道就因為他是太子的兒子,我就要處處讓著他嗎?看著他想要殺我,我也要乖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嗎?姑姑,你憑什麽!”

陸菲也怒視陸荷:“姑姑為何幫一個外人,卻不幫著我們。”

陸荷的音量也拔高:“姑姑這就是在幫你們,你們可知小小年紀便開罪了皇太孫,將來有什麽後果嗎?”

見陸菲的神色閃爍,似乎已經開始思索陸荷的話,蘇慕煙趕緊接話:“不過是場少兒賽,哪裏就這麽嚴重了。既然參賽那就要遵循罪責,就算是太子府,也不能一場小小的比賽便苛責他人吧。”

她看著陸康、陸菲,儼然慈祥的母親,笑道:“孩子們又沒做錯什麽。”

陸菲皺著的臉果然如烏雲般散開。

陸康也不再氣悶,撒嬌道:“就是呢,康兒不過是在正常比賽,是皇太孫忽然衝過來,我的馬兒也不過是避險,這事怪不到康兒頭上。”

說著,往蘇慕煙這邊挪了挪屁股。

陸方也瞪了一眼陸荷:“你怎麽回事,莫不是被那人給迷壞了腦子。”

陸荷氣憤踢了陸方一腳,怒瞪著她,到底還是看在兩個孩子的麵子上沒再說話。

但下了馬車,待陸康、陸菲各自回自己院子後,便不顧陸方的阻攔,執意拉住蘇慕煙:

“嫂嫂明知道今日之事,這番處理不理智,為何還要縱容他們?嫂嫂難道不知得罪太子府的後果,而且,嫂嫂為何要和趙子卿那類寒門子弟組隊?”

蘇慕煙笑了。

陸荷果然和上一世一模一樣,對趙子卿十分看不上,動不動就說他是寒門子弟。

“寒門子弟?寒門子弟便不能參賽了麽?我記得睿王妃舉報這場比賽時,明確說了不論身世門第,你如今這等咬著這事不依不饒,我倒是想問問你,想做什麽?”

大概是想到了吳德辛也沒有功名在身,陸荷眼神閃過一抹不自然,“可我明明記得,嫂嫂一開始邀請的並不是趙子卿,而是七皇子。”

蘇慕煙說:“既然你關注過他,豈不知他退賽的事?”

“七皇子退賽,隻是因為永安王掌管了皇城司,又被皇上委任了西北議和官員的安保之事。

嫂嫂和永安王走得親近,難道不知七皇子素來聽從永安王的安排,若是嫂嫂去求求永安王,七皇子必然不會退賽。

皇太孫多少要給七皇子幾分麵子,今日之事便不會弄得這麽僵。大哥去了西北議和,祖母已經提醒我們萬不可得罪太子府,嫂嫂這般行為,可知會給侯府帶來多嚴重的後果?”

蘇慕煙輕笑一聲,慢慢湊過去,在陸荷耳邊說:“你到底是擔心侯府,還是擔心我得罪了太子,連累你的心上人吳公子?”

說完,退後幾步定定看著陸荷,看著她臉色變了又變。

蘇慕煙又說:“你既與他已然熟絡到了這番境地,怎會不讓他勸勸安世子,莫要讓自己的弟弟這般魯莽,若是今日傷了陸康,你猜猜你倆的事情,祖母會不會同意?”

陸荷臉色又白了幾分。

陸方拉陸荷走,陸荷跺著腳離開。

蘇慕煙回到院子,問柳兒有沒有新的信件。

柳兒將信拿出來。

看完後,蘇慕煙心情大好。

信上都是陸君禮質問她的話,質問她為何沒有快馬趕去西北,質問她為何沒有寫信給季淩燁,沒有替他求藥。

最後一封,字跡大不相同,綿軟娟秀,應該是趙欣兒代筆的,說不日便會回來,說孫先知沒有去西北,讓她趕緊去永安王府,將孫先知偷偷扣下。

嗬,讓她一個弱女子去永安王府抓人,陸君禮真是好大的臉。

看來他的腿已經徹底不行了。

這個藥本就是臨時起效果的,是用強力讓他的腿段時間站起來,待藥效退卻,他便會徹底變成瘸子。

這個時候才真正是藥石罔顧,筋脈徹底斷裂微縮,連孫先知也沒有辦法逆轉。

隻是陸君禮此時還不知道,約莫以為出來岔子,待孫先知親自診斷,還能康複。

“信鴿呢?”蘇慕煙問柳兒。

柳兒說:“同以往一樣,偷偷烤了,夫人放心,不會有人發現。”

“那就好。”

柳兒是細心的人,辦事不會出差池。

......

馬球賽,必勝隊贏了。

從星硯和銀錢獎勵等,已經送到了忠義侯府蘇慕煙的麵前。

蘇慕煙將銀錢平分,讓人將硯台和五分之一的銀錢一同送去了睿王府。

又派人給趙子卿送了一份。

陸康、陸菲的分別給了他們,又叫來了蘇嚴。

“這是你的獎賞,好好收著。”蘇慕煙拉過他的手,將銀子放到他手中。

他沒接,低著頭,神色憂傷,不一會兒,還抽泣起來,眼淚嘩嘩流,擦也擦不過來。

“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讓你難過?”蘇慕煙柔聲問。

蘇嚴沒抬頭看他,依舊抽抽搭搭,“父親,他,為何,不願意認我?”

蘇慕煙有一瞬間的愣怔。

傅雙刀一直刻意避著蘇嚴,難道是在馬場上救季賢被蘇嚴看見了?

“姑姑,他是不是一直都在府裏,他為何不認我?”蘇嚴的聲音帶著沉痛。

蘇慕煙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當初讓季淩燁為他們脫離奴籍,季淩燁為了讓她更好控製傅雙刀,才將蘇嚴辦了這麽個身份,想讓她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便是所謂的恩威並施。

當時傅雙刀確實很感激、感動,說孩子能跟這蘇慕煙,是最好的結果,跟著他這個父親仇家頗多。

想來季淩燁也對傅雙刀展開過調查,比蘇慕煙更了解他。

可蘇慕煙卻一直覺得,傅雙刀是個重情之人,隻要對他有過恩惠,不在於大小,他都會記在心裏,一一報答。

事後,他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

上一輩子,陸君禮利用了他的兒子將他鎖在身邊,他似乎也一直沒有與孩子相認。

看著門口那道身影,蘇慕煙心裏五味雜陳。

和孩子相認,也許是會給孩子帶來一些風險,可不相認對兩個人來說都是苦難,她便對著門口的那道身影說:“傅雙刀,孩子這般難過,你這個做父親的該進來好生安撫。”

......

太子府。

太子季皓雲大發脾氣,因為長子摔傷,因為輸了馬球比賽,也因為西北議和之事陸君禮的無能,被他人竊取了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