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趙子卿馬術不錯這一點,她也是在前世聽說的,並沒有親眼見過。

對於趙子虎,卻是這幾天聽身邊八卦聽來的。

陸方因為隊伍少了一個人,也曾周旋在各大世家中,想要找到個馬術不錯的世家弟子參與到自己的隊伍中,找不到,卻無形中得知了趙子虎的存在。

周圍,蘇慕煙也時不時聽人對趙子卿指指點點。

“那小子約莫從小騎馬,騎術了得,就是他哥哥為人過於死板,跟同僚的關係都處理得不好,因而沒有人跟他組隊。”

“那趙子卿不如直接退賽,光有好技術有什麽用,得罪了安世子,夠他吃一壺了,如今誰還敢跟他組隊,要是沒有隊伍,自然也參不了賽,這般花費銀錢練習,還不如去喝壺好酒?”

“他怎麽舍得喝酒,一天就幾個銅板用來買饅頭,將就過活,保不準這起碼的錢還是從哪裏借來的呢。”

“也說不準是偷來的。”

“哈哈哈哈。”

笑聲時常有,起此彼伏。

蘇慕煙問陸方:“那趙子虎的馬術當真不錯?”

倆人看著文文靜靜,柔柔弱弱,雖然她前世就知道趙子卿不像表麵上這般柔順,但也想不到他那樣的人起碼會是什麽模樣。

陸方扯扯嘴角,十分瞧不起二人的樣子,“客觀來說,論騎術,在場極少有小朋友能夠跟趙子虎相比,但實在是可惜得很......”

後麵的話,蘇慕煙沒聽了。

隻要趙子虎真的騎術了得,她便要將他拉攏過來。

一方麵為了馬球隊伍,另一方麵,像趙子卿這樣的人,過於厲害,不能得罪,雖說不至於有多深的結交,但是有點交情確實必要的。

季敏看穿了蘇慕煙的心思,拉著她,“可我聽說,那趙子卿是塊頑石,油鹽不進,咱們去邀請他,他能答應麽?”

是的。

趙子卿不能答應。

若是他又這般好說話,也不至於那麽好的技術,淪落到連個隊伍都沒有了。

他不會輕易答應別人,可他也真真實實需要一個隊伍。

隱藏得這麽深,卻要來參加這麽熱鬧的活動,不惜暴露自己,原因隻可能是,這場比賽有他想要的東西。

從星硯。

趙子卿想要蘇軾的從星硯。

蘇慕煙陡然想起上一世時,趙子卿中了狀元之後不久,進入官場,一路扶搖直上,挨個收拾曾經得罪過他的人。

而陸荷也是其中一個,因為蘇慕煙想要撮合兩人,陸荷曾當眾說趙子卿不配。

蘇慕煙怕趙子卿對忠義侯府不利,對陸荷不利,想盡辦法想要去緩和這段關係,想要去跟趙子卿解釋一番。

可又找不到門路。

之後,一次偶然的機會,得知趙子卿喜歡畫,也剛好京城最大的拍賣行裏,有字畫拍賣。

她便花了許多銀兩,拍下了一副《瀟湘竹石圖》,說是蘇軾的真跡,具體蘇慕煙也不是太懂。

這幅畫送過去,趙子卿見了她。

雖然從頭到尾也沒有說過幾句話,可最後趙子卿確實整了所有人,所有看不起他看不起寒門同僚的人,卻唯獨放過了陸荷。

而正巧,這次的頭籌獎品就是從星硯。

想來,趙子卿確實很喜歡大文豪蘇軾。

上一世,她也算是瞎貓撞上死耗子。

可算算時間,拍賣會發生在幾個月後,此時此刻,蘇慕煙到哪裏去弄那《瀟湘竹石圖》呢。

“敏敏,你可聽過《瀟湘竹石圖》?”蘇慕煙也就是隨便一問。

季敏低頭沉思一會,“略有耳聞,這個名字我挺熟悉的,是不是蘇東坡先生的墨寶?”

“嗯。是的,若是有東坡先生的墨寶,恐怕那趙子卿會動心。”

季敏絲毫沒有覺得蘇慕煙拿這麽貴重的東西去討好一個讀書人有什麽不對,反而認認真真思考,說:“我父親也是他的崇拜者,這幅畫,搞不好我庫房裏有,回去我悄悄去看看。”

“嗯,若是沒有也沒關係,我來想辦法。”

蘇慕煙不覺得季敏能找到,她清清楚楚記得,那幅畫出現在拍賣行,那時候,睿王府已經得了聖旨決定千萬封地了。

若是那畫真的在王府,也會連同他們一起離開京城。

不過,既然睿王喜歡,蘇慕煙便打定主意,等那幅畫現世時,再買下來送給睿王。

......

傅雙刀一直暗中跟著周瑤。

周瑤在得到張吉的遺物後,並沒有馬上打開,直到有一天,她想要直接將遺物燒掉,傅雙刀差點忍不住現身。

他知道那遺物是自家主子親手送來的,目的是化解她心裏的怨恨,不是讓她燒掉的。

幸好周瑤把包袱剛丟進火裏,又立刻撿起來,還燙傷了左手食指。

將食指放在嘴裏吮吸了一陣,周瑤氣呼呼打開了包袱,裏麵掉出來許許多多小玩意兒。有撥浪鼓、竹編的蟋蟀、風車等,都是小孩子玩的東西,周瑤哭了一陣,又翻出信封來看,又哭了一陣。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收拾了些吃食,出了門。

張吉被埋葬在秋沙江邊。

林威也死了,死前請求季淩燁將自己丟在了秋沙江。

約莫張吉的遺書上有寫到林威的事情,周瑤在祭拜的時候,一並將林威也祭拜了。

一塊水煮肉、一條魚、一碗醬肘子、一盤子熏肥腸,還有一壺好酒。

這些東西,先放在江邊不遠處的新墳前,祭拜了張吉,又被端到了秋沙江邊,去祭拜林威。

之後,周瑤將這些吃食,連同碗筷酒水一起,留在了江邊,肚子一個人又往回走,可走到門口時,被房東太太拉住。

“姑娘,不是我不願意租房給你住,我小兒子原本在當兵,這幾天從軍隊裏回來,我得給他說一房媳婦,抱歉啊,姑娘,這個房子......”

周瑤愣住了,“大娘,我可是給過三個月房錢的,如今才住了一個多月,這突然之間,您讓我一個姑娘家上哪去找住處。”

那房東老太太將周瑤上上下下打量,眼裏有鄙夷,“姑娘,這老身也管不了了,我兒回來娶親,總不能去外頭娶不是,多餘的房錢,我退還給你便是。趕緊搬走吧,今晚我還要找人收拾房間呢。”

周瑤再三懇求多寬限幾日,都被房東太太駁回。

無奈之下,她隻得點頭同意。

房東太太走到門口,才扭著老腰嘀咕:“還以為是個清白姑娘的,晦氣,竟是幹這個行當的,也不知道把我的房子給弄成啥樣了。”

周瑤打算追出去理論,可走到門口,又站住。

因為她發現,街頭巷尾那些眼神原來都是給她的。

原來,他們很早就知道了自己從前在快活林的事情。

當晚,周瑤便找了一家生意潦倒的客棧。

傅雙刀衝進客棧房間的時候,周瑤正懸在房梁上,脖子上套著白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