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暈過去了。”
“潑醒。”
...
“又暈過去了,全都吐了,那個味道......”
“......”
......
“夫人,大夫人來了。”
“吃完了?”
“都喂下去了。”
“那便帶出來吧。”
......
“見過母親,母親怎麽來了?”蘇慕煙穿著天藍色衣裳,頭上帶著隻樣式新穎的步搖,笑意晏晏又恭敬有禮。
王氏神情嚴肅,蘇慕煙上前攙扶著她到首座坐下。
叫柳兒拿最好的茶水來。
“這是今年新到的茶葉,這水也是成年無根水,母親嚐嚐看。”
王氏端著茶,抿一小口,“是還不錯。”
她假裝不知道王氏是為何事而來,便像母女般跟王氏說著府裏的情況,“早段時候,管家的小妾張娘子,生了個大胖小子呢,瞧著可愛得緊,讓我不由得想到了我們康兒。
剛進府時,怯生生的,小臉蛋紅撲撲,可是討喜著呢。”
“是啊,一晃三年了。”王氏感歎。
見情況差不多了,王氏才開口:“世子身邊的那個趙欣兒,雖說不懂規矩了些,可好歹是世子身邊的人,訓誡幾句便是。素來照顧慣了,離了她,世子怕會不習慣。”
蘇慕煙低頭笑:“母親說得是,看來世子確實離不得她呢,這才多大一會兒,便央求母親來說情了。”
王氏臉上浮現尷尬。
“柳兒,將人帶來吧。”
“是,夫人,人已經在門口了。”
柳兒去開門,趙欣兒已經收拾妥帖,隻是一張臉白得如同死人,一直捂著肚子。
“什麽味道?”蘇慕煙那帕子抵著唇,佯裝不解。
王氏也聞到了,“拿來的這股子腥味,這麽衝,趕緊開窗散散。”
柳兒趕緊招呼丫鬟上香囊,又開窗,可味道一直都在。
蘇慕煙幹嘔了幾下,望著趙欣兒,“你身上怎麽這麽重的味兒?”
說著,又嘔了幾下。
王氏這時也意識到了問題,下意識就覺得是蘇慕煙搞得鬼,但不十分肯定,問趙欣兒:“怎麽回事?”
趙欣兒臉更白了,捂著嘴。
哇啦!
一股衝天的腥臭,在屋裏蔓延。
趙欣兒嘔吐物噴灑,好些濺到了王氏的衣服上,王氏也是嘔得死去活來。
丫鬟七手八腳擦拭,怎麽擦都沒用。
蘇慕煙防備著,借口嘔吐離得較遠,躲過了,見王氏差點暈倒,趕緊招呼丫鬟:“快,扶母親去內室更衣沐浴。”
折騰了大半日,王氏氣息奄奄,怒火衝天。
“到底怎麽回事!”
但她又不敢再見趙欣兒,被熏怕了。派了丫鬟去問,回來回話說:“是吃壞了肚子。”
“吃壞了肚子便這般熏人,還怎麽伺候世子!”
在丫鬟的攙扶下,王氏氣呼呼地走了。
至於趙欣兒,沒提說要帶走還是留下。
蘇慕煙隻得將人又關起來,畢竟她如今可不隻是冒犯了陸康、她,還冒然了王氏。
打發了王氏,蘇慕煙這才去看兩個孩子。
陸康和陸菲已經知道了蘇慕煙院子裏的事情了,雖然不知道趙欣兒為何會在祖母麵前失禮,但下意識便覺得是母親在幫他們懲治敵人。
倆人小孩子嘀嘀咕咕好一陣,笑得前俯後仰。
見蘇慕煙過來,都甜甜叫著:“見過母親,母親可為我們討回公道了?”
“你們猜。”
蘇慕煙過來摸摸陸康的頭頂,“怎樣,還疼嗎?好些沒?”
陸康皺著小臉,“母親真覺得不是康兒的錯麽?”
“當然,康兒是侯府的小公子,是主子,對奴才小懲大誡一番,算不得什麽錯。”
“真的?”
“母親幾十騙過你。”
陸康烏拉哭了,抽抽搭搭:“還是母親疼愛好,不過幾條蚯蚓,父親竟下這麽重的手。嗚嗚嗚~”
陸菲眼眶也紅紅的,“那姓趙的,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父親這麽偏袒她。”
蘇慕煙笑笑,沒答話。
這些事,就讓孩子們自己去猜吧。
“康兒,你沒錯,若是有人欺負我們,我們不該忍氣吞聲,該反擊。”蘇慕煙意味不明地感歎。
見陸康鄭重點頭,蘇慕煙心裏越來越滿意。
培養一個熊孩子,便是從縱容開始,縱容他犯下的所有錯,不管大小。漸漸地,他便會錯失所有的是非觀。
這樣的人,可做不了太子伴讀。
那趙欣兒翻身的最重要的籌碼,可就廢了。
蘇慕煙不會認為這種程度,便可以將趙欣兒推入深淵,她也沒這麽容易倒。
趙欣兒看著柔弱,對陸君禮的心思卻拿捏得一清二楚,而且,陸君禮對她也有著非同一般的情誼。
自己如今也就是惡心惡心她而已,陸君禮不可能真的不管她。
王氏既然能為了一個丫鬟親自過來,很大可能,便是季淩燁已經將趙欣兒的身份說了。
上一世也是,老夫人和王氏一直都知道趙欣兒的身份,也處處對她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後王氏甚至還受了她為義女。
所以,這種程度還不夠。
安撫好孩子,蘇慕煙讓人安排馬車出府。
她要去找周瑤,帶著季淩燁拿過來的包袱。
周瑤憔悴了許多,見到包袱便懂了意思,淚如雨下,“我就知道,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他心裏有我,他心裏有我!”
“是,他心裏有你。包袱裏麵有他留給你的絕筆信。”
周瑤收住哭泣,快速打開包袱,找到那封信,拆開,又哭又笑。
“你今後有什麽打算?”蘇慕煙問。
“還能有什麽打算,我如今還能有什麽打算?”周瑤抱著那封信,嗚嗚哭著,不知道她欣喜多還是難過多。
畢竟,她等的那個人,並沒有拋棄她。
她的等待是有意義的。
蘇慕煙沒說話,放下一張銀票,“好好過日子吧,這便是他想看到的。”
她想將周瑤收為己用,但不是那麽容易。
周瑤能夠因為等一個人,死死守著這裏,蘇慕煙便知道她不是個輕易會被說服的人,她隻能等她,等她一步步想通。
或者說,等她徹底心死,沒了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