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煙在隔壁房間並沒有看到季淩燁,連劍青也不在。
隻有幾個侍衛,跟她說:“王爺已經安排好,我們送夫人先回去。”
“你們王爺呢?”
侍衛說:“我們奉命送夫人回府,王爺的行蹤不是我等該關心的事情。”
“我不回去,我要去王府。”蘇慕煙說。
周瑤這邊,她暫時不肯走,季淩燁倒是沒有為難,派人保護著的。
她懷疑季淩燁那邊出了什麽事。
——
永安王府。
半個時辰前,季淩燁和劍青一行人去追一群黑衣人,打鬥過程中竟然再次毒發。
劍青去追人,季淩燁回府。
孫先知罵罵咧咧在他頭上和手臂上分別紮了針,算是暫時穩住了他的氣息。
“我說什麽來著,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要是你再不接受治療,以後毒發的頻率會越來越高。”
孫先知一直在勸說,季淩燁痛苦地閉著眼睛躺在**,一言不發。
“當毒發到一定的程度,毒素侵入心肺,就是我想救你也沒有辦法了。如今你才半個月不到,已經毒發了兩次,說句不好聽的,一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了。”
孫先知絮絮叨叨,讓季淩燁眉頭蹙得更緊。
他微弱地吐出兩個字:“後果。”
這兩個字就像掐住了孫先知的喉嚨,瞬間讓他禁了聲。
半晌,才咕噥了句:“哎呀,不過就是陰陽不調和嘛,你就定期那個那個,有益身心健康,對你無害的啦。”
季淩燁麵色更難看了些,閉嘴不言。
這時,侍衛匯報:“夫人來了王府。”
孫先知疑惑:“夫人,哪個夫人?”
見季淩燁起身,孫先知跳起來嚷嚷:“趕緊給我躺下,你如今的身子若是還想活就躺著不要動!”
季淩燁沒理會,徑自抓了件外衣準備套,孫先知還在嚷嚷。
“閉嘴,這事等我回來再說。”
“你願意治療了?”孫先知笑得像個得了糕點的猴子,“好好好,我等你,等你。”
蘇慕煙見到季淩燁的時候,隻覺得他臉色有些不好,可整個人依舊端莊挺拔,沒看出他有什麽問題。
“人追到了嗎?”她問。
“你蘇府藏龍臥虎,哪有這麽容易追到。”他似調侃又似閑聊。
蘇慕煙心裏吐槽,追林威你也追得這麽辛苦,那是因為林威背後有人,如今張吉你又追得這麽辛苦,傳聞永安王頗有手段,如今看來傳聞不實啊。
季淩燁看出蘇慕煙神色中的意思,也不分辨。
反倒問她:“問出什麽了嗎?”
蘇慕煙把周瑤的感情事說了出來。
“你打算幫她去找那個情人?”
蘇慕煙點頭。
“打算怎麽找?”
“這就不勞王爺費心了,王爺還是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吧。”蘇慕煙嗬嗬幹笑了幾聲,鄙視意味明顯。
很難得,今日季淩燁似乎變得十分大度,對於蘇慕煙這些帶刺的話,都像沒聽到一樣。
蘇慕煙覺得奇怪,帶著狐疑的眼光看向他,之間他眉眼微垂,本就白皙的皮膚此時更加白得透光,讓她微微羨慕。
唇色比平日裏淡些,被茶水潤澤,顯出幾分**。
“你欠本王一個承諾,可還記得?”他緩緩開口,讓她愣了一下,若非提醒,她確實不太記得了。
“王爺想要兌現了嗎?我記得當時我提了要求的。”蘇慕煙說,沒來由地有些緊張,覺得季淩燁好像有什麽陰謀。
“不違背天理法條,倫理道德。”
“對。”
頓了一瞬,他喃喃:“確實,該是兌現的時候了。”
蘇慕煙問他怎麽兌現,他沒說。
蘇慕煙走後,季淩燁額頭汗珠直冒,小廝趕緊過來攙扶,一進房間,便噴出一口血,嚇得孫先知趕緊下針把脈。
有一陣嘮叨:“夫人?那就是成家了?長得倒是挺好看的,但你至於嘛,為了見她連命都不要了?”
一邊嘮叨,一邊開藥,叫小廝趕緊下去熬藥,熬好了立即端上來。
小廝走後,孫先知又從腰上掏了青色瓷瓶,倒出一顆藥,塞到季淩燁嘴裏。
藥下去沒多久,季淩燁就醒了。
說:“需要多久?”
孫先知知道他問的是治療,需要多長時間。
“少則一個星期,多則半個月。可以在晚上進行,不會讓人看出來的。”
“嗯,那便開始吧。”
——
京城最近有件大事,睿王妃要舉辦一場少年馬球賽,六歲以上十二歲以下的孩子都可以參加,不限男女。
請帖已經發出去了,邀請在京的所有達官貴人家公子世子參加。
就算是寒門,若是有條件,願意的話,也可以報名。
且獎金豐厚。
一時間,消息像長了腿一般,傳遍大街小巷。
從來馬球都隻有成年男子,哪裏會有專門為小孩子舉辦的。
但凡有頭有臉的人家,孩子要麽在書院讀書,要麽在家裏請夫人教。哪能到處玩樂,因而睿王妃這個舉動一出來,立即褒貶皆有。
有人說,這是為了孩子們更好地全方麵鍛煉,畢竟我朝邊關吃緊,將士奇缺,從娃娃開始抓身體鍛煉,是為了今後培養將帥做準備。
也有人說,這是不務正業,讓孩子們早早便投入到成年人的遊戲中,孩子們非但體會不到其中的精神,反而隻會享受其中的娛樂,舍本逐末,帶壞了孩子。
但不管怎麽說,孩子們很歡喜。
忠義侯府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蘇慕煙還未回來,帖子便已經送來了。因為侯府隻有陸康符合條件,因此帖子也隻送了蘇慕煙。
趙欣兒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急得團團轉,仿佛看到這場馬球賽就是針對她兩個孩子舉辦的。
馬球,多危險的運動啊。
先不說陸康、陸菲壓根就沒學過騎馬,就說那前期準備工作,得耗費多少時間?
功課得落下多少?
就算馬球贏得了獎勵又怎樣,侯府缺那點東西嗎?
孩子們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做學問。
如今,蘇慕煙動不動就縱容孩子玩鬧,這件事也瞞不過她,為了孩子們的前途著想,趙欣兒覺得自己一定要阻止這件事,而阻止這件事隻能從孩子們的角度出發最關鍵。
隻要孩子們自己不願意去,蘇慕煙豈能逼迫?
因而,趙欣兒趁著蘇慕煙不在,又偷偷去了她院子,想要私下規勸兩個孩子。
陸康其實還不知道馬球賽的事,他隻是單純不願意聽人說教,直接跑開。
陸菲年紀大些,客套了一陣,在趙欣兒說了一盞茶時間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時,她實在忍不住了:“趙姨,你是不是覺得父親讓我們叫你姨,你便真是主子了?就算要勸慰我姐弟,也是母親的事,趙姨有這個時間,還是去照顧父親吧。”
說完,也出去了。
還跟丫鬟抱怨了一嘴:“不過一個下人,真不知父親為什麽對她這麽好。如今是越發沒規矩,都管到主子頭上了。”
倆人走得不遠,這話趙欣兒在後麵聽了個真切。
一瞬間,雙眼通紅,淚水像開了閘,止不住。
“她們,我的菲兒和康兒,她們,竟然這麽看我。”這話,她也隻敢在心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