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各執一詞,辯論了一陣,最後也沒能得出個結果,季寒簫讓他們先退下。

季皓雲便回太子府禁足。

季淩燁則回永安王府。

劍青不解,問他好不容易聖上將皇城司給他,為何要拒絕。

“我們忙碌了這麽久,不就是為了將皇城司從太子手裏搶過來嗎?”

季淩燁笑說:“急什麽。父皇心思莫測,如今皇兄不過是小小的禁足,咱們便迫不及待搶他手裏的東西,算什麽?皇城司咱們自然要拿到手,但不是現在。”

“哦,原來如此。越是想得到一個東西,都要表現出不想要的樣子,要拒絕,再拒絕。”

季淩燁敲了一個劍青的額頭:“總算開竅了。”

連親兒子都不信任,父皇還會信任誰?

而今,他中了毒,在父皇眼裏,便是最沒有威脅的人。皇城司除了給他,還能給誰?

是以,季淩燁隻需要等著,等著父皇將皇城司送上門即可。

在季淩燁的提點下,劍青恍然大悟,但他還是對自家王爺關於議和的態度,很不解。

“可王爺,您明明是主張議和的,為何要跟聖上說主張戰爭?咱們大夏國,如今還哪裏來的兵馬糧草去打戰啊。”劍青又摸著後腦勺問。

“你猜。”

“屬下猜不到。”

季淩燁笑著沒說話。

他確實是主張議和的,也知道他那皇兄才是主戰派。

隻不過,他知道父皇是主戰派,順著他的話說而已,至於太子為何改口,不過是心虛罷了。

朝廷貪腐之事,又何止一樁?

戰爭本就是很好的斂財理由,裏麵涉及到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

這場子戰爭本就是他最先提議的,也是他選定的主將人選,如今戰敗,他若是再提議戰,父皇定然會追問他後續想法,比如派誰做主將等各種細節。

父皇素來疑心重,隻是暫未將注意力投放過來罷了,若是父皇問及主將人選,皇兄提議自己人,便會引發更大的猜忌,若是提議他人,父皇又會覺得他虛偽。

左右都不是人,不如直接說議和。

恰巧,他說了主戰,這下,到底如何,便交由父皇自己定奪。

雖然沒有個結果,但這事被提及,說明很快便會有結果。

朝堂上的大臣們,主張議和的占大多數,雖說起不了關鍵作用,也多多少少會納入聖上的考慮因素中。

若要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是季淩燁最關心,那便是母妃過世的真相,

至於到底是議和還是戰爭,他此時都不是太在意,也不會想到這兩件事會跟他有什麽關係。

而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全身心搜尋有關蘇府的蛛絲馬跡了。

要查蘇府,這個林威便是突破口。

...

很快,孟子槐那邊就收到消息,說林威在季淩燁手裏,且賈舒已經下獄。

便趕緊去找了張翼。

賈舒的事情,張翼管不著,卻為林威的事情大發雷霆,指責孟子槐狗膽包天,竟然去派人去刺殺林威。

他說的是不久前那日,季淩燁抓捕林威,回京途中被一大波黑衣人刺殺的事情。

那波黑衣人便是孟子槐派過去的。

大家都在一起做事,他、張翼和林威,雖然林威隻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可小人物手裏卻握有許多線索,是個要命的小人物。

得知被季淩燁抓到,孟子槐怕得要死,生怕他把自己供出來。

畢竟這麽多人中,隻有自己的官職最低,挑柿子揀軟的捏,若是林威要出賣,那出賣他風險是最小的。

因為他不得不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慮,想來想去,想不到別的辦法,便買了一夥江湖莽漢,加上一批官兵,扮演攔路的劫匪,想將人一網打盡。

對手是季淩燁,原本他也是不敢下手的,畢竟他武功高,身邊高手也多,稍微不小心,非但殺不了對方,還會暴露了自己。

好歹是個王爺,雷霆之怒,他這個八品小官是頂不住的。

可季淩燁的情絲草是他親自找人下的,這情況就不同了,他太了解情絲草,也了解焰毒,隻要稍加催化,季淩燁便會當場毒發。

事情都和他預料的分毫不差,季淩燁進了他的埋伏圈,也確實毒發了。

可他到底低估了對手,讓人給逃了。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便是所有的人都死了,季淩燁似乎不知道刺殺自己的是何人。

也幸好,林威也當場死了。

現在,有人告訴他,說林威沒死,還活著。

這個消息將孟子槐嚇得六神無主,顧不得別的,趕緊過來找張翼,希望他能夠看在以往交情上,拉自己一把。

此時,為表忠心,孟子槐沒有隱瞞,將自己做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張翼,等著他的雷霆怒火。

不過有一點,孟子槐撒了謊,他說去刺殺林威和季淩燁是太子的主意。

“將軍,那林威知道不少事情,本來都已經離開京城了,可如今又回來,你回來就算了,還走漏了消息,太子勃然大怒,讓我趕緊處置了,這才……”

孟子槐知道林威是張翼的人,張翼一直護著他。

林威在蘇家當了多年的總管,蘇家的布局少不了他的參與,當初太子便想殺了他,是張翼攔下,派人將他送走。

走了就算了,隻要不出現在京城,不走漏了消息,其他人甚至都快把他忘了。

可好端端的,他又回來,又是在這種節骨眼上。

因為皇城司的事情,太子被季淩燁追得喘不過氣,又來一個林威,萬一將蘇府的事情牽扯進來,拔出蘿卜帶出泥,又將太子牽扯進去,就是一百個孟子槐也不夠死的。

為今之計,便是張翼能夠放棄林威,派人悄悄處理了這事,哪怕時候太子追究起來,好歹也沒有釀成大禍,也能將功抵過。

可看張翼的臉色,他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

“他來京城的事情,本將軍知道。”

孟子槐聽得心驚肉跳,心說張翼你果然暗地裏幹了不少勾當,可千萬別把我給扯進去。

麵上卻帶著驚詫,說“將軍,那要不要……”

“你敢!他是我的人,為我辦了不少事,這種過河拆橋兔死狗烹的事情,本將軍做不出來!你若敢動他,我揭了你的皮。”

張翼生氣道。

“可如今林威被抓了,搞不好就在季淩燁手裏,那季淩燁表麵看著溫溫吞吞的,手段有的是,若是嚴刑逼供,林威挨不住,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可如何是好?”

孟子槐始終不放心,覺得林威活著這件事就是個威脅。

張翼睨了孟子槐一眼,猜到了他一部分心思,但對於林威,張翼是放心的。

“他是我的人,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清楚。子槐,若我張翼是那般背信棄義隨意拋棄盟友的人,我將來如何統禦三軍?這樣的人,子槐兄又信得過?”

孟子槐嗬嗬笑著:“將軍嚴重了。”

“你今後小心行事便是,林威那邊你盡管放心,他不會叛變,有消息你再稟報。”

孟子槐哪裏能放心,還是想拿太子壓他:“那太子那邊,下官要如何回話?”

張翼雖然是個粗人,但能夠做到一品將軍的位置上,自然不可能是個無腦袋的莽夫。

他何曾猜不到孟子槐是在狐假虎威。

太子是要殺林威沒錯,若是知道林威來了京城恐怕直接就會下追殺令,唯獨不會做的便是讓孟子槐去辦這個事。

搞砸了不說,指不定還打草驚蛇。

不過也好,這樣,就算季淩燁順著查到了什麽蛛絲馬跡,也隻會查到孟子槐。

自己隻要清掃下屋門口便能將嫌疑攔在門外,他平靜地說:“太子那邊,我自有交代。”

說服不了張翼,孟子槐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權勢有限,是怎麽都沒有辦法和季淩燁當麵杠上的,如今借勢不成,也隻能靜觀其變了。

還是要抓點有效把柄到手裏啊,免得別棄車保將,出了將軍府時,孟子槐暗暗盤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