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蘇府的證據，自然少不了去一趟蘇府。

既然已經決定一起去追查，蘇慕煙自然不能有所隱瞞，她將父親蘇文青喜歡記錄的小習慣和季淩燁說了。

季淩燁戶部庫房裏找過當初查封蘇府的東西，裏麵並沒有什麽本子涉及到蘇文青寫得大小事件。

而官兵當時幾乎已經將蘇府翻了個底朝天，那說明蘇府定有更加隱蔽的地方，尚未被發現。

“我想我知道在哪裏。”蘇慕煙回憶了一陣，說。

可如今的蘇府已經被查封，不好公然進入，季淩燁便帶著蘇慕煙從後牆翻進去。

一進院子，滿目的荒涼、破敗刺痛了她的眼睛。

蘇文青人如其名，是個溫文爾雅有情調的讀書人，平時喜歡舞文弄墨，伺花弄草，也同別的許多文藝人士一般，喜歡一些看起來十分風雅的東西。

比如收集奇怪的石頭，搭建有趣的秋千，花架等。

那時候的蘇府，鮮花綠水遍地，大小亭台樓閣也都是根據蘇文青的喜好翻新過。

院子裏，有好幾個池塘，都種滿了荷花，不同的品種不同的顏色，還有許多花架，葡萄架，爬山虎牆等。

到處都是生機盈然的顏色，到處都是鳥語花香。

可如今，葡萄架倒了，池塘裏荷花枯萎開不出花，盡是枯木落葉，亭台樓閣也被太陽曬得油漆爆裂，還有那滿院子的各種鮮花，如今連跟都不見了，隻剩下花盆東倒西歪，破損的破損，滾落的滾落......

唯獨那一牆的爬山虎，也帶著些綠色，卻也不是當初那種像綠波似的生動，而是毫無生氣，僵硬幹枯的綠。

“你別多心，院子沒忍住，久了就會這樣。”季淩燁見到這埋怨狼藉，斷壁殘垣，生怕蘇慕煙難過。

可蘇慕煙隻扯了嘴角露出一絲淡然：“王爺不必擔心，我對這個院子並無感情。”

她所有的觸情生情，都是因為母親和弟弟。

他們三曾在那葡萄架下麵乘涼、吃葡萄、看星星和**秋千，可如今不光是葡萄架沒了，連同過去的人也一起找不到了。

那對於這個院子，蘇慕煙剩下的便隻有感慨，沒有感情。

印象中一向疼愛自己和弟弟，又一向和母親琴瑟和鳴的父親，都能夠縱容姨娘到這種地步，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

人都可以變得這麽麵目全非辨認不得，何況是這些毫無生命的死物。

“走吧，我們去找密室。”

蘇慕煙提腿走在前麵，季淩燁調整步伐緊跟在後麵。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父親的書房，裏麵隻有殘破的書架，所有的書本和紙張，要麽銷毀要麽被抄走。

在書香家庭，父親通常會教孩子們讀書寫字。

書房裏會留下許多歡聲笑語等美好的回憶。

麵對著空空****的書房，季淩燁一直在觀察蘇慕煙的情緒，怕她不開心，卻見到蘇慕煙的表情毫無波瀾，像是進入了別人的家裏似的，這裏翻翻那裏翻翻。

季淩燁隻得也跟著仔仔細細去查看。

查看了兩圈，都沒有發現。

“會不會不在這裏？”季淩燁問。

蘇慕煙：“那會不會在他的寢房？”

“去看看。”

倆人又到了蘇文青的臥房。

裏麵同樣是十分破舊，但比起書房卻要好得多，還有些梳妝之類的小物件留下。

季淩燁在看那些東西。

蘇慕煙瞟了一眼，沒好氣地說：“我母親素來不喜歡這種輕浮的桃紅。”

但話說完，心頭卻結結實實被紮了一下。

她還清清楚楚記得父親和母親從前的和諧相愛的模樣，雖然偶有吵鬧，可晚上倆人卻從未分過房，不管發生何事，經過一晚上，第二天便緩了個七七八八。

直到後來，姨娘進門。

父親明明不是那麽喜愛姨娘，說是因為周圍的人都娶了三房四房，自己不得已才要了這麽一位二房，權且當個擺設，做給他人看的。

雖然母親不喜，可也沒有說什麽。

畢竟三妻四妾的人，在達官貴人中占多數。

況且那個時候，蘇文青已經是太子太傅，官職地位都不低。

明明蘇慕煙未出嫁時，父親妹妹見過姨娘都是板著個臉，似乎從未給她好臉色。

可她出嫁後不久，便聽說父親寵幸姨娘，姨娘為難母親的事。

這兒是父親的臥房，卻不見一樣母親的東西，梳子、銅鏡等所有女人家用的東西，全部都已經是姨娘的了。

可見下人的話不假。

父親對姨娘的寵幸確實非同一般。

一夕之間就變成這樣？

蘇慕煙不信。

陸君禮都可以和趙欣兒暗度陳倉出，憑什麽蘇文青就是一定的是一個從一而終的文藝青年？

隻是，這種認知，讓蘇慕煙很不能接受，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父親這般表裏不一。

是不是也早就和姨娘不清不白，才把人納進門都未可知。

手段倒是和陸君禮很像，都是這般狠毒齷齪。

陸君禮是縱容外室給她下毒，再送走她騰挪地方，讓外室做正妻。

如今，蘇文青呢？

不也是縱容妾室迫害主母，如今在流放地，搞不好姨娘早已經成了正房了。

一想到這，蘇慕煙便氣不打一處來，將那東西掃落在地，再將櫃子踢翻，弄得灰塵揚起，嗆得咳了好幾聲。

季淩燁一編給她拍背一邊無奈道：“若是生氣，找人來燒了此處便是，何苦自己動手，手痛了吧？”

又替她捏手。

蘇慕煙知道他在哄自己，佯怒：“好啊，你等會兒就防火燒了此處。”

季淩燁：“......”

蘇文青的臥房也沒有密室。

總不可能是在母親謝婉如的臥室吧。

蘇慕煙小心翼翼進去翻了翻，也沒有任何發現。

一個自己都不願意去想的想法湧上心頭，季淩燁也猜到了，但倆人都沒說話，對視一眼便了然。

蘇慕煙假裝亂走，實際朝著目的地走去。

走到一間屋子門口時，哐當，一腳將門踹開。

她是第一次來姨娘的房間，布置居然和自己母親房間的差不多，明明姨娘的吃穿用度都要低一個檔次，可就算是荒廢，也能看出來，姨娘這兒的家私，有些甚至比謝婉如房裏的更好。

這回，蘇慕煙真的氣到了。

抽出季淩燁腰間的刀一陣亂劈亂砍。

卻一個不小心，觸動了某個開關，密室的門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