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發現這個事實, 小姐妹們看著蘇遲的眼神就開始變得格外不對勁起來。

薑雲夏緊張兮兮:“姐,你千萬不要喜歡上這種男人啊!離他遠點,我給你安排相親!”

蘇遲:“……”

她斂眸, 慢慢地喝了口茶:“我不會給人做替身的。”

馮珂吃了口牛蛙:“這題我會, 你可以跟他隻談錢不談感情,和帥哥玩玩也不虧。”

“玩什麽玩!”薑雲夏頓時露出老母親害怕崽子被拐走的表情,“萬一玩著玩著陷進去了呢!”

薑雲夏常在河邊走,對這方麵特別有心得:“我有一些姐妹, 自詡魅力無敵, 特別喜歡去釣那些很危險難搞的男人。結果往往人還沒釣上呢,自己先被勾了魂。”

薑雲夏得出結論:“男人的心腸, 通常都要比女人硬得多。不要用你的心去和他硬碰硬, 沒有好下場。”

馮珂吐出骨頭:“你說的還有幾分道理。我得把你這句話記下來。”

馮珂說著就拿起手機,開始打字。

薑雲夏眼睛一瞟:“……你用微博記?”

“對啊, ”馮珂理直氣壯,“現在的妹妹們就喜歡這種金句。你有沒有什麽姐妹的案例可以提供給我?把案例放上去配合著金句一起使用,評論轉發點讚絕對蹭蹭上漲。”

薑雲夏:“……”

馮珂薅完薑雲夏的羊毛,開始薅宋歡的:“歡歡啊,你身邊也有不少苦戀你的癡情男吧,你都沒有動過心。來來來,給姐妹傳授一下經驗, 你平時怎麽應付他們的。等回頭我寫一條高冷美女如何從容行走在舔狗之間, 又是一條熱度廣泛的微博。”

宋歡:“……”

薑雲夏看不過眼:“你就這麽缺這點流量?”

“不是都說人生經曆可以轉化為財富麽,我這不就正在幫你們轉化。”馮珂喜滋滋道, “等回頭漲粉了, 給你們買包包。”

薑雲夏頓時覺得, 昨晚想要和馮珂成為什麽義結金蘭的好姐妹……

通通都是錯覺。

在馮珂的帶跑下, 話題又又又一次歪了。

一直到吃完飯,薑雲夏都沒問出蘇遲什麽東西來。

薑雲夏和蘇遲從小長大,非常了解自己這個姐姐的性格。隻要是她不想說的東西,打死也沒辦法從她的嘴裏撬出來。

她不說……就更讓人擔心了啊!

萬一她鑽進牛角尖,就太要命了。

薑雲夏一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那個夢,夢裏蘇嫵人人喜愛,熱烈追求陸歸遠;蘇遲性情大變,眾叛親離……

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飯局結束後,薑雲夏憂心忡忡地拉住蘇遲:“姐,我跟你回家,咱兩私下聊聊。”

“嗯?”

蘇遲想著事情,回過神來:“剛才不是聊完了?沒什麽要聊的了。”

薑雲夏:“……”

她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姐姐不想和她聊天了,嗚嗚。

薑雲夏仿佛望夫石一般望著蘇遲走遠,最後掏出了手機,打通了小姨的電話。

她姐不聽勸,她就……告家長!

阿門,上帝啊,阿彌陀佛,保佑她姐遠離陸歸遠!

……

另一頭,宋歡回到了家。

回到家的時候,她喊來的阿姨已經煮好了青菜瘦肉粥,她哥穿著單薄的睡衣,坐在桌邊吃飯。

剛出鍋的白粥升騰起暖洋洋的熱氣,都驅不散他一身冷清。

宋歡自然地放下包,坐在了宋書意的身邊。

她道:“哥,你的燒退了嗎?”

宋書意張口,聲音一開始啞得幾乎聽不見,後麵才漸漸有了粗糙的顆粒感:“還沒退,有點低燒。”

男人神色疲憊無力,但還是打起精神衝她笑了笑:“我休息幾天就好了……你別擔心。”

宋歡從未見過她哥這個模樣。

她心中酸酸澀澀。

她哥這次分手……看來傷得很深啊。

宋歡坐在一旁,靠在椅子上看著宋書意吃飯:“我今天見了蘇遲她們,和她們說我放下陸歸遠了。我第一次知道……有個好朋友,對我的影響這麽大。”

當她見到蘇遲和陸歸遠在一起時,第一反應是不想失去蘇遲這個朋友,那她就明白,她的這份感情一定有什麽地方出現了問題。

“還有你知道嗎,”宋歡隨手鬆開珍珠發夾,令長發慵慵懶懶披落在肩頭,“馮珂也變了。”

宋歡支著下巴,歪頭看他:“馮珂以前說話老是尖酸刻薄的……現在雖然也還是經常陰陽怪氣,說話的時候戾氣卻沒有那麽重了。”

“從前我從陸星銳嘴裏聽說那個陸歸遠的白月光性格好,我還不服氣。性格好的人,要麽油滑世故,要麽是那種軟乎乎的性子,容易被人欺負,哪能憑這個就讓人喜歡。”

宋歡抿唇一笑:“認識了蘇遲,才知道真的有這樣的人。”

宋歡忍不住道:“如果當初蘇遲和蘇嫵沒有抱錯,你……說不定就和蘇遲在一起了?”

宋書意打斷她:“沒有這種如果。”

宋歡道:“可我們家和蘇家是世交,你和蘇嫵從小見麵培養出來的感情。假如這個人是蘇遲……”

“我……”宋書意的心髒又攀起細細綿綿的刺痛,“我不是從小喜歡蘇嫵。”

他喜歡蘇嫵是在一年前。

那時不知怎麽,忽然就覺得,這個從小認識的女孩變得不一樣了。

他總是會碰巧遇到她,而她也經常恰好尋求他的幫助。漸漸地,她的一舉一動開始撩動他的心神。

沒過多久,他們就戀愛了。

戀愛半年之後,雙方的長輩提出訂婚,蘇嫵沒有拒絕,他也沒有。

然後……

就是蘇嫵發現自己身世的那一晚。

她在蘇家長輩麵前麵色如常,他陪在她身邊,還以為她的心性足夠堅韌,足夠麵對這命運的玩弄。

而蘇家長輩一離開,她抱住他,眼淚就沾濕了他的衣襟。

那一刹那,他在心中發誓,會永遠愛護她,永遠陪在她的身邊。

這份誓言,他沒有說出口,一直默默地藏在心中。

也幸好沒有說出口。

宋書意自嘲一笑。

要是說出口,到現在,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戀愛前那些種種意外的巧合,是不是蘇嫵的精心設計。

那一晚的眼淚,究竟是她情緒失控……還是蓄意為之。

答案已經無從知曉。

就算分手了,知道她是穿書女,他也不想用最大的惡意去猜測她。

……就讓他自欺欺人地覺得,蘇嫵曾經愛過他吧。

“別提她了。”

宋書意低頭看著碗中白粥,“都過去了。”

宋歡見到宋書意驟然黯淡無光的眼神,心中幽幽打了個旋,卷起一堆落葉。

她想,她以後應該也不能毫無芥蒂地和蘇嫵做朋友了。

之前會和蘇嫵關係熟起來,是因為她和哥哥談戀愛。

現在兩人解除了關係,關係淡下來,似乎也順理成章。

“好,不提她。”宋歡道,“對了,哥,今天還有個事情,我想不明白。”

宋書意問:“什麽?”

宋歡雙手托腮:“你們男人,假如一個很喜歡的人死了,成為了你的心頭白月光……你會想著去找一個替身嗎?”

宋書意啞著嗓子道:“白月光……替身?”

“嗯,”宋歡無所事事地撥弄了一下桌上擺放的鮮花,揪下一片粉色花瓣,“我們覺得,蘇遲有點像陸歸遠找的替身。”

宋歡把花瓣放在指尖,輕輕一吹,看著它飛起又飄落:“我們一致認為,陸歸遠不是一個會輕易心動的人。”

宋歡大大方方道:“要不然我追了他這麽久,他為什麽不喜歡我呢?”

“而且他們才認識一個月……陸歸遠為了那個白月光守了五年,沒道理短短一個月就變心了。”

宋歡問:“哥,你們男人是怎麽想的?”

宋書意想起係統曾經對他透露,蘇遲會在蘇嫵和陸歸遠之間,有一個悲慘的結局。

難道……

這個結局是指,蘇遲被陸歸遠當成替身?

他微微一愣,回過神來,慣性道:“你這個思維不嚴謹。個體的差異並不能代表大眾,陸歸遠做出的選擇不能代表男人的選擇,我做出的選擇也不能代表男人的選擇。要想知道男人是怎麽想的,你需要更多樣本。”

宋歡:“……”

“那……”宋歡扶額,“你是怎麽想的?”

宋書意想了想道:“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她自己獨特的地方。在一個人身上投射另一個人的影子,是對這個人的不尊重。人並不是工藝品,失去之後還能再買一個一模一樣的東西。替身這個詞,等於抹除了對方的靈魂,將對方當成一件物品。”

宋書意喝完了最後一口粥:“我不會這樣做。”

宋歡又問:“那陸歸遠呢?”

宋書意搖頭:“我和他沒有交情,不了解他。在不了解一個人的時候,不應該隨意評價他。”

“不過我覺得你們擔心過早,這件事應當是雙方都有意願才能達成。”宋書意道,“你們沒有問過蘇遲的意見嗎?”

“問了,蘇遲說她不會給人做替身。”

宋歡又揪了一片花瓣:“你也知道,陸歸遠還挺優秀的,我們都怕她陷進去。陷進去……那不就跟我之前一樣了。”

宋書意沉默不言。

根據係統給出的信息,蘇遲是這本書的“原女主”。

假如蘇遲陷入這段關係裏……會是她自己的意願,還是所謂“劇情”的推動?

難道因為執意要和陸歸遠在一起,才會導致蘇遲的眾叛親離?

宋書意忽然間對於這個“攻略女主角係統”少了幾分排斥。

他對蘇遲沒有男女之情,隻把蘇遲當做一個鄰家小妹妹。

但……假如能利用這份係統,幫助到蘇遲,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先靜觀其變吧。

一切都還隻是他的猜測。

宋書意樂觀地想:也許這個世界,還沒有他想象的這麽糟糕。

作者有話說:

宋書意:也許這個世界沒有那麽糟糕。

陸歸遠:嗬嗬。

——

晚飯吃了一份很難吃的臭豆腐外賣。

有多難吃呢,那個皮硬得像鞋底子,嚼得我十分費勁,咬肌都能給練成鬆鼠腮。

但是這份臭豆腐十六塊啊十六塊!

為了不浪費這十六塊錢,我含淚吃完了。

後果就是吃得我一邊寫文一邊反胃,拚命喝水都壓不下去那股難受勁。

嗚嗚嗚嗚,早知道晚飯就去吃樓下物美價廉的小餛飩了,我將用一生來治愈今晚嚼過的鞋底子,我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