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有人送來了浴桶,孟荷下水的時候,稍稍皺了皺眉,嘶了一聲。

果然這藥開始起效了,往常溫熱的水,如今卻像在灼燒她的皮膚似的。

浴桶內水液乳白,想來是加了牛乳,上麵還飄著鮮豔的花瓣,散發出一陣馨香。

孟荷無心與此,隻是隨便擦了擦身上的灰塵,便起身了。

拿衣服時,她伸手撫過二皇子命人送來的那件“衣裳”,手指頭頓了頓,最終還是穿了起來。

她又將自己的衣裳,也穿在了外麵。

她仔細檢查了自己做好的東西,接著便緩緩坐在了榻上。

她開始感覺到口幹舌燥了。

她心中默念蕭慎教她的口訣心法,默默調整自己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慢慢暗了下來,屋內也隻有幾隻紅燭還閃著些微光亮。

有人敲了門:“孟姑娘?”

孟荷十指緊握,又輕輕鬆開。

“請進。”孟荷道。

“吱呀”一聲,門應聲而開,燭火亂顫的間隙,孟荷還是看清了門外的景象。

門外守了四個人,比今日白天少了幾個。

而讓她有些驚訝的是,白日那個女子,現在居然還跟在二皇子身邊。

“孟姑娘,穿這麽嚴實做什麽?”見孟荷臉頰緋紅,軟軟靠坐在床邊,二皇子滿意一笑,嘴裏卻不輕不重地抱怨著。

孟荷衝他一笑,紅燭掩映下,媚意橫生:“我穿在裏麵了。”

二皇子隻覺渾身一熱,幾步跨過來,卻又停在了床前的桌子處,坐了下來。

“紅綃,你去。”他吩咐那個年輕女子道。

孟荷卻心中一緊。

她沒想到他不肯上前,那她的計劃實施起來,便有些困難了。

見她麵上疑惑神色閃過,二皇子笑了:“紅綃的手段,一般女子可吃不住,孟姑娘有福氣了。”

孟荷見他興致勃勃,眼神一錯不錯地望著她與紅綃,恍然大悟。

接著,她又覺得此人的變態程度,讓她愈加作嘔了。

紅綃朝她走來,孟荷緊了緊手中的東西,有些慌張。

紅綃低下頭,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嘴唇貼到了她耳邊:“喘幾口便是。”

孟荷一驚,紅綃握住的地方,正是她藏了鞭子的地方,她不可能沒摸出來,可她麵上神色卻丁點兒未變,手也虛虛貼著她的身體動作。

她將孟荷衣領扯開了些,嘴唇又貼了上來。

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真正觸碰到她。

孟荷終於從怔愣中清醒過來,配合著她口中低吟出聲。

就這般做戲了許久,二皇子許是忍不住了,聲音粗啞道:“不中用的東西,讓開,你一會兒自去領二十鞭。”

說著,上前一把將紅綃扯開,扔在一旁,就朝孟荷撲去。

他以為孟荷必然已經身嬌體軟,才會任由紅綃這般作為許久,本以為他也要抱住那具馨香的美人身子,卻隻覺得脖頸一痛,眼前便黑了下去。

孟荷翻身而起,三根繡花針,在二皇子脖子上閃著銀光,幾乎沒入一半。

紅綃掃了一眼門外的黑影,口中突然吟哦起來,手中卻快速將自己僧袍脫下,遞給了孟荷。

孟荷與她對視一眼,便知道了她的意思,將僧袍披在身上,鞭子握在了手中,將紅燭吹滅了幾根,便踏出門去。

黑夜無光,門外的人隻能看見一穿僧袍的女子出得門來,門內的聲響也聽得他們渾身燥熱,便有人渾笑著上前:“紅綃,今日陪一陪我們兄弟,你那二十鞭,替你免了如何?”

說著,便有人要上前動手動腳,卻隻聽得鞭聲淩厲,猶如女子哭嚎。

孟荷一甩鞭子,鞭上沾了毒的銀針便朝最遠的兩人飛去,不過瞬息,鞭稍一卷,又回到了離她最近那人身前,阻止了他拔刀的動作,下一秒,孟荷手掌挾著銀針,正中他的麵門。

借著這人的勢,孟荷飛身而起,一腳踹上第四個人的胸口,一根銀針也跟著沒入。

不過片刻,四人便悄無聲息,暈死在了地上。

孟荷喘了口氣,又捏了捏自己的拳頭。

她能感受到藥力開始加強了,她的力氣正在一點一點流失。

雖然與蕭慎能解萬毒的能力不同,但她也從小便接觸了許多解毒的藥材,對這些藥的耐受能力,確實要比旁人好上那麽一點。

因此她才放心叫紅綃不要提前叫二皇子來,以免讓他心生警惕。

也多虧了紅綃給她的繡花針,她今日帶著的毒藥,才有了能施展的載體。

她一推門,低聲朝紅綃道:“你知道怎麽出去嗎?”

紅綃點了點頭:“這個院子,隻有殿下和他親近之人能進來,除了方才門外的那幾個近身侍衛,其餘都在院子更外頭守著。”

“院子裏有個角門,平日裏隻有我走,也沒有人會看守那裏,可以從那裏出去。”

“等到了我住的地方,我們便可以繞小路,從寺院偏門出去。”

孟荷點點頭:“盡快,我快沒力氣了。”

紅綃忙伸出手,將她架在自己身上:“我帶你出去。”

出了院外,果然如紅綃所說,除了那四個躺在地上的人,並無其他人巡邏。

她們來到院子西南角一處隱藏的小門處,紅綃掏出鑰匙,開了門,架著孟荷走了出去。

院外也是偏僻地方,沒什麽人經過,想來二皇子也不願意讓別人隨意打擾了他的“雅興”。

遠處地方,燈火通明,各種鶯聲燕語不斷,襯得她們這裏格外安靜。

倒也托了金台寺這個地方的特殊性,人全都在前殿和後殿享樂,甚少有人關注到這偏僻的地方。

“你跟我離開這裏吧。”孟荷開口道。

“姑娘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嗎,就敢帶我離開。”雖然經過了一場驚心動魄的事件,紅綃倒是比下午看起來輕鬆了許多。

“你幫我的時候,你也沒問我是誰啊。”孟荷輕輕笑了笑。

“你是好人。”沉默了半晌,紅綃答道:“我能看得出來。”

“你也看得出來,我是他的幫凶。”她們終於走到寺廟的偏門處,紅綃扶著她,將她送出了門。

“我不會跟你走的。”說完,她望了望遠處,將鬆開了扶著孟荷的手,頭也不回地回了金台寺。

孟荷也看見了遠處的火把,和一道她熟悉無比的身影正飛奔而來。

在她栽進那個熟悉的懷抱,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抓緊了他的前襟:“紅綃,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