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春桃的手,仿佛被折斷了,一邊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著的她,隻是打滾掙紮,卻再也爬不起來了。

“我說過了,我的人,輪不到任何人來動手。”

隻聽又是“啪啪”兩聲,兩記耳光打到了盈側妃的臉上,而她的身體一個倒轉,剛好撞在了那壺滾燙的開水之上——

於是,“嘩”的一聲,被撞翻的壺嘴向下,滾燙的開水全部都淋到了盈側妃的身上……

“娘娘……”

“娘娘……”

一看到盈側妃被開水淋了,她的身後的小丫頭全部都嚇呆了,她們一邊去扶盈側妃的不停地跳動著的身體,一邊想要幫她除掉身上的衣服。

不過片刻間,盈側妃的外衣被除去了,露出了她的白色的內衣,熱水的滾燙,依舊還附在身體上,數九寒天的天氣,到處都是冰冷一團,隻有盈側妃的身上,早已被燙得通紅,一層透明的水泡,正慢慢地從她的嬌嫩的肌膚上慢慢地浮起……

“你,你……”

再也想不到自己會如此的狼狽。盈側妃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望著陶心然,美豔的眸子裏,流露出強烈的恨意:“這個賤奴才竟敢將茶水潑在我最喜歡的裙子上,難道我罰錯了不成?”

“最心愛的裙子?”陶心然臉罩寒霜,她一手拉起小柳,擦去她嘴角的血,吩咐她去上藥。然後才轉過身來,冷冷地挺直了脊背——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竟然敢對小柳下手,怎麽看,都是她活得不耐煩的樣子……好,既然她想要自取其咎,那麽,陶心然也不在乎幫她一下。

看到陶心然在片刻之間流露出來的冷意和恨意,盈側妃忽然覺得,這個一直微微地笑著的未來的王妃,此時卻是如此的令人頭皮發麻。她重新回到座位前坐下,冷冷地笑著,冷冷地逼視著有些心虛的盈妃,一字一頓地說道:

“既然這位把話說開了,我也就不怕實話實說了——是這位側妃‘故意’地穿了最心愛的裙子,走在其他側妃們的麵前招搖過市,走在眾位的前麵,表示自己鶴立雞群呢?還是這位本來就在想,若大殿下還在這裏的話,就可以‘恰巧’地看到這位側妃的豔壓群芳,順便把其他的側妃們都比下去呢?”

陶心然的話,不冷不淡,不慍不火,可是,那字裏行間,卻明顯地透出極其淩厲的煞氣,還有怒氣。看在眾人的眼裏,都不由地為自己先前的話暗中地捏了一把汗:還好,動她的丫頭的,並不是自己……

然而,再一品味陶心然的話,其他的女人們頓時又覺得忿忿然起來——要知道,這一次的興師問罪,可是盈側妃先挑起的,可是,當這些個女人們眾誌成城而來,卻不料都是在為這個心計極深的盈側妃作嫁衣裳……

“你……”看到周圍“原來如此”的眸光,甚至感覺到眾女不動聲色地移開身子,隻穿著中衣的盈側妃頓時惱羞成怒。她氣急敗壞地指著依舊冷著一張臉,卻開始氣定神閑的陶心然,再也顧不上風度什麽的,怒道:“你,簡單是一派胡言。”

“是不是一派胡言,想必在坐的各位比我更加的清楚——公道自在人心,這位的平日所為,想來也是處處‘出類拔萃’吧。”

冷冷的一番話,再一次地重申了自己原話裏的意思——陶心然微微地垂下了眸子,亮如秋水的眸子裏,依舊是懾人的光芒。

“又或者說,是我真的誤會了不成——那麽,事實是不是這位側妃故意故意將茶灑在自己的身上,借以向我示威呢——又或者說,這種事,因為平日裏不知做過多少,此次隻是故伎重演而已?想來這個什麽春桃的,並不是這位側妃的貼身丫頭罷。”

要知道,盈側妃穿得花枝招展,可是,這春桃穿的,卻是燒火丫頭的衣服——不要說比不上其他的丫頭,就連比起站在盈側妃身後的那個什麽小珠,都是多有不及——所以,那樣的粗陋的衣衫,那樣的粗重的手腳,怎麽會是隨侍這些花滴滴的美人的貼身丫頭呢?

“你怎麽知道?”萬萬沒有想到,陶心然竟然一句話就指到了問題的重心,盈側妃不由一愕,隨口問了出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同伴……

這一下,所有的側妃們都不願意再幫被陶心然捉到把柄的盈側妃了。於是,想要劃清界限的神情,從那些美豔的女子的眸子裏,清晰地呈獻出來。此時,隻聽盈側妃一語之下,眾皆嘩然。

“我在這王府之中,也隻不過想求一些安生日子而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還之。”

身著淺綠裙裝的陶心然傲然而立,說出來的話,卻依舊咄咄逼人:“各位如果說想來坐坐,或許和我敘一下家常什麽的,我理當歡迎,可是,若是來惹是生非的——那麽,我有的是辦法,讓她走著進來,躺著出去……”

“如果說沒有別的事情,諸位請回吧……”淡淡地下了逐客令,陶心然站在桌旁,望著狼狽不堪的盈側妃,隻是冷冷地笑,麵無表情——

就這樣聽著陶心然的一句一字的話,再看看還在地上掙紮的春桃,還有雙臉紅腫,衣衫盡褪的盈側妃,所有的側妃侍妾們的臉色,忽然之間,都變得慘白,慘白。

隻看陶心然方才的身手,這些個女人們就知道,這個未來的王妃,還真不是她們可以惹得起的主兒……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陶心然也累了,下了逐客令之後,眾側妃個個都離去了,隻有走得最慢的盈側妃,在她的丫頭的攙扶之下,正慢慢地向外走去,在走過陶心然的身邊時,她用一雙眸子冷冷地望著陶心然,那表情赫然就是:“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陶心然隻冷冷地笑著,那表情赫然是——難不成沒有今日這兩巴掌,你就準備放過我了嗎?要知道,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找上門來自取其辱的,可是你自己……

“母後,為什麽不趁這個機會將大皇兄除去?”皇後的宮殿裏,年輕的二皇子袁直正對對母親而坐,臉上卻是一副極為不耐的淡漠表情。

為什麽明明知道那個大皇兄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可是,母後卻三番四次地阻止他除掉袁烈——要知道,這幾日的陪王伴駕,他起碼有十次以上的機會,可以將那個眼中釘拔去,並且不露聲色。

可是,母後卻偏偏不準,還說出了“時機未到”之類的話。袁直是真的不明白,究竟什麽時候才是時機,究竟什麽時候,他才可以對袁烈下手……

當然了,他更怕的是,母親所說的時機若真到了,或許動手的已經是袁烈,而不是他們了……

“皇兒……”保養得極好的皇後,今年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了,可是,任誰看來,卻都隻是二十多歲的樣子——此時,她正垂下頭來,對著自己的唯一的兒子,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時機真的是未到啊……”

要知道,那樣東西,曾經隨著瑕妃的消失而消失,這件事情,二十年就要過去了,卻一直都是皇後的心裏的一根刺——這根刺不拔出來,她的心總是不覺得安寧,那樣東西到現在還沒有出來,她也總是覺得投鼠忌器。

“母後,你幹脆地說吧,你是不是有什麽把柄握在袁烈的手上,以至於這麽多年以來,都對他如此的恐而懼之?”敏感的袁直就早覺察出自己的母後對袁烈的忍讓——然而,他更了解自己的母後,深知她並不是一個習慣到處留情的人,所以此時才直言不諱地問了出來。

“皇兒,不是母後有什麽把柄握在袁烈的手裏……”皇後想了又想,這才從錦凳之上站起身來,望著自己唯一的兒子,緩緩地說道:“不是母後的把柄,而是你的……”

“我的……”袁直望著自己的母後,有些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母後莫不是講笑嗎?我又有什麽把柄握在大皇兄的手裏呢?”

要知道,記憶裏麵,袁直和自己的大皇兄走得一直不近,除了少年時期曾經一起在禦書房裏一起就讀,還真沒有什麽過多的交集。可是,而今自己的母後卻說,自己有把柄握在大皇兄的手上,你叫他如何能相信呢?

然而,李皇後的臉色,卻一點都不象是在開玩笑。她緩緩地站起身來,望著自己的兒子,過了半晌,終於靜靜地問出聲來:“皇兒,你可還記得瑕妃當初有個兒子……”

“記得啊,她的那個兒子叫做如意啊……”袁直想了又想,這才模糊地記起,那時的瑕妃,的確曾經生下過一個兒子,可是,在很小的時候,卻不知道為什麽死掉了,而瑕妃傷心過度,導致身體每況愈下,到了最後,慢慢地變成不治之疾……

“母後,無端端的提她做什麽?”袁直對母後的賣關子,表示強烈的不滿——要知道,早已死去的人,對於他們的以後沒有絲毫的幫助,可是,母後卻在此時舊事重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