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最開始是想要殺掉他, 搶奪他人魚的身體,人魚可比人類好用多了。

但他發現那人的警惕性很高,每次災禍都能躲避, 根本殺不死。

思來想去,羂索決定使用價值上億的特級咒具天逆鉾,再利用那人對人類莫名的惻隱之心,殺掉他。

最後,他成功了。

但也失敗了。

黑色人魚沒了意識, 氣息也已絕, 卻無法被羂索占據。

每當他想控製人魚身體時,就會感覺一陣癲狂到快要崩潰的痛苦, 似乎把整個世界強行塞進了大腦裏, 隨後自己就被排斥出去了。

這種感覺可不好受, 每回被打出來, 羂索都要緩很久。

而後, 羂索就一直拿那具不知為何不腐的人魚身體做咒靈異變的實驗,直到不久前,人魚突然死而複生了。

他沒有神智, 周身縈繞著狂暴的氣息, 偶爾也聽羂索的命令, 但羂索明顯地感覺到, 他醒得越久, 越不受控製了。

這才加快了計劃的節奏, 想一舉攻下咒術界。

原本的目標是釋放兩麵宿儺, 但羂索轉念一想, 獄門疆控製五條悟,再讓黑色人魚發瘋, 達到的效果也是一樣的,沒必要再大費周章去招惹兩麵宿儺。

而這時候憑空出現的小人魚,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經過對比,發現小人魚出現的時間就是黑色人魚慢慢不受控製的時間,而黑色人魚也不像以前那麽無腦了,他可以回答羂索的問題,包括講出了人魚族珍寶海神典的存在。

海神典毫無疑問在小人魚身上,這兩者對羂索都非常有利,他必須得到手。

沒從溯嘴裏問到海神典的消息,羂索也並不惱怒,反而好聲好氣:“溯閣下,冒昧把你請來,實在是招待不周,若是無聊,漏瑚花禦它們都是可以陪您玩的。”

這件事不急於一時,這個小屁孩這麽依賴那個天與暴君的兒子,相比一時也不會對他們開口,多多相處,總能得到答案。

至於為什麽不用武力逼迫,當然是那條黑色人魚不會允許它們對溯下手。

他們之間的關係很複雜。

羂索說完這句話,就從這篇海灘離開了,大概是又去忙他的大業了。

“爺爺。”溯輕輕地喊了一聲黑色人魚,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一改之前癲狂的模樣,似乎靈魂真的被流放了,隻剩下麻木的身體。

“小人魚,來陪我們一起玩吧。”真人賤嗖嗖道。

這群奇怪的咒靈在沙灘上架了網,準備進行沙灘排球的對抗。

“別,我可不想照顧小鬼頭,隻會哼哼唧唧,煩死了。”富士山頭的咒靈漏瑚嫌棄道。

它對除了人類以外的生物還是有一些容忍度的,不過這並不代表它願意照顧一碰就碎的瓷器。

溯本來對反派角色的娛樂比賽不屑一顧,被漏瑚反而激起了勝負欲。

“來就來!”他向真人伸出手,“把我的毯子還給我!”

他肯定把咒靈們打得落花流水。

而且趁這個機會把代步工具拿回來,也能為逃跑做準備。

真人似乎真的不害怕溯逃走,把飛毯扔到了他身上,還驕傲道:“Nice,三分球。”

……純純是有病。

咒靈們還挺追求公平,原本四個咒靈,加上溯之後就變成了五個,所以把不善言辭的陀艮趕去做裁判了。

它們打球一向都是忽略規則的,這個裁判就是可有可無的設置。

溯決定暴打真人和漏瑚,所以和花禦一隊了,櫟占據了真人原先的躺椅,不知道在發什麽呆。

溯沒有玩過排球,但上手很快,飛毯化身蹦床,溯跳起來後尾巴狠狠擊中球,換鱗期結束了,他的尾巴又恢複了金光亮麗的模樣,鱗片比之前堅硬多了。

球以雷霆破萬鈞之勢勢不可擋地往真人臉上撞去,而真人一個輕巧的後空翻,用腳把球踢了回來。

“%*&@”陀艮發出聲音,意思是真人違規了。

“不要這麽嚴肅嘛,玩,當然是開心最重要,怎麽開心怎麽來。”真人狡黠道。

陀艮默默把頭縮回了海裏。

花禦也不遵守規則,一拳把球錘了回去。

“砰!”漏瑚眼看躲避不及,直接把球給燒了。

“嗶——”陀艮吹響了哨子,由於它嘴比哨子大很多倍,從哨子裏傳出來的聲響有點漏風。

陀艮嘰裏呱啦說一通,大意是它們沒有多少顆球,省著點玩。

漏瑚受到警告,“知道了知道了,等下不燒球了。”

比賽重新開始,溯球球往對麵臉上砸,在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即便對麵身形靈巧,也不免被砸中幾次。

每次擊中目標,溯就興高采烈地歡呼一聲。

來來往往幾十球,溯也並不覺得累,反倒真人被砸得無趣,擺爛了。

它想把自己的躺椅搶回來,但這個櫟脾氣可不好,它話稍微說重點,櫟的大尾巴就已經蓄勢待發,下一秒就要把他的臉砸扁。

真人鼓了鼓臉,“你們幾個真無聊,我找好玩的去了。”

是機會!

溯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要跟著真人一起離開,然後把真人打到,就成功出逃了。

領域的門打開,溯裝作撿球慢慢地靠進門,在真人半隻腳跨出去的時候,加快速度從真人腳邊鑽了出去。

他往後看了一眼,健壯的雄性人魚尾巴摩擦著沙麵,卻如履平地,眨眼間就來到了溯眼前,並且長到讓人害怕的爪子已經幾乎要觸碰到小人魚的鼻尖。

危急時刻,溯從飛毯上往後摔下去,飛毯成為屏障奮力阻攔櫟,但很快就被撕得四分五裂。

砰!

門關合擋住了櫟的利爪,整個過程不過幾秒,真人兩腳都邁出門時,才發覺溯和自己一起出來了。

而溯馬上就翻臉不認人了,飛毯被留在了陀艮的領域內,他沒了支撐,就硬生生地把尾巴往地麵重重一拍,接著反彈的力道往真人那攻去。

海水應聲湧出,把真人的下水管道基地淹了個徹底。

“真夠叛逆的。”真人原本想去找吉野順平,繼續自己的誘/拐事業,現在反而手癢癢的,想拿這條不羈的人魚幼崽做術式實驗了。

他最喜歡看人類歇斯底裏絕望崩潰的醜樣,如果在那群咒術師麵前,把這條人魚變成醜陋的失去生命的怪物,它們一定會哭得很慘吧。

真人用手拽住溯尾巴上的魚鰭,微微歪頭,就躲過的溯的攻擊。

溯速度很快,但永遠就差那麽一步,也許他硬件再好點,尾巴再長點,真人就沒有反應時間了。

可惜,一點差距也是差距。

真人嘲弄地嬉笑著,一雙異色眼眸中閃爍著滿滿的惡意。

“打不到我,是不是很生氣?”

溯感覺自己像是個氣球,怒氣不斷往氣球口裏灌,脹大再脹大,似乎要到臨界點爆裂出來了。

“給我滾開,醜八怪!”他生了兩顆尖尖的牙齒,死死咬住了真人的手臂,尾巴不停掙紮。

血液從慘白的手臂中涓涓流出,流進溯的嘴巴裏,一股惡心的味道縈繞不散。

咒靈,連血液也令人作嘔。

真人咧嘴笑了,笑得極其驚悚,咒力在手上凝聚,術式也一觸即發。

溯上顎骨和下顎狠狠一合,憑借人魚足以撕破鯊魚皮肉的利齒撕下一塊肉後,又用爪子在真人手背上留下深可見骨的抓痕,配合著尾巴地大力搖晃,在真人使用術式前回歸了海浪。

海浪湧起,撲了真人滿臉浪花,也把他的落腳點淹沒。

憑這副小巧的身體,頂多能和真人打個勢均力敵。

必須要讓大溯出來了。

但經曆過許多事情的溯已經學會了冷靜,現在還達不到憤怒的臨界點。

他必須要調動起身體裏所有的能量,讓自己強製長大。

溯深吸一口氣,身上的體溫被海水同化得越來越低,像是一塊寒冰,散發著刺骨的寒氣。

頭發,眼睛,下顎線,尾巴都在變化,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在飛速地長大,好像是一顆被灌了許多培養液的小樹苗,咻地一下成為了參天大樹。

綠發披散在冷白的後背,如同濃密的海草,整張臉變得冷厲,眼睛也失去了以前憨態可掬的線條,亮著幽幽暗暗的光芒,兩側的尖耳像是兩柄細長的鍘刀,盡顯鋒利。

成年期的溯聲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我要祓除你。”

他向真人宣下誓言。

這麽陰間的咒靈,就不應該存活於世。

真人先是愣神,而後誇張地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好啊好啊,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溯潛行的速度比剛才的櫟還要迅疾,身體裏澎湃的力量,以及無比清醒的頭腦,都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幾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溯就躍到了真人麵前,真人反應過來,想側翻閃躲,速度卻沒有溯這樣快,被金色長尾狠狠擊中,臉像是麵團那樣被擀麵杖壓得凹陷扭曲,五官也亂飛,而後重重地被抽飛出去。

“給爺爬!”溯小孩的本性還是沒掩蓋住,連同新仇舊恨一起發泄出來。

讓你抓我!讓你嘲諷我尾巴短!

你才是廢物一個!

尾巴一下一下地往真人臉上錘,把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臉也腫成了豬頭。

不過真人用手在臉上揉了揉,臉就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他假模假樣地拍拍身上的灰塵,“你的實力可比高專那些學生強多了,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認一個弱者當爹。”

“不過是一隻可以用手捏死的螞蟻。”真人到這悲慘地步了,還不忘嘴賤挑釁。

而後,在溯惡狠狠的瞪視下,又有一堆被他改造的人類爬了起來。

局麵瞬間就變成了溯以一敵百。

作者有話要說:

如無意外,下章或者下下章完結。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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