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無故多了個崽,除了多了些歡樂外,也多了些不適應。這個不適應,是針對伏黑惠一個人的,因為溯愛粘著他,偶爾讓別人照顧一下還可以,但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還是在伏黑惠身邊當小跟屁蟲。

伏黑惠握著長棍走在木長廊上,腳步聲被身後“嘎吱嘎吱”塑料摩擦的噪聲掩蓋,他目不轉睛,專心地往前走,卻忽略不掉後腦勺被灼熱目光注視著的怪異感。

為了讓溯行動方便,五條悟帶溯去挑了可移動咒具,這些咒具普遍昂貴又雞肋,需要時時刻刻輸入咒力才能移動,像是無底洞似的。

也有儲存咒力充電式的咒具,但續航能力差。

最後溯用一大罐禦品珍珠換了一條大飛毯,坐著,趴著,甚至連打兩個滾都還有剩餘空間。

之所以會有塑料摩擦聲,則是因為今天上午課程結束了,虎杖,釘崎,狗卷學長和熊貓學長在陪溯玩捉迷藏。

伏黑惠轉過身去,望著浮空的如幽靈般的黑色塑料袋,“溯,你跟在我身後很容易被發現,應該藏到隱蔽一點的地方去。”

黑色塑料袋揭起了一個小口,溯的小腦袋跟地鼠一樣冒了出來,“爸爸居然知道溯在這裏麵,好厲害呀。”

伏黑惠漆黑的眼眸中浮現出無奈,垃圾袋隻套住了溯的身體,飛毯的邊邊角角完全沒有覆蓋到,而且任誰看一個一直在飛還會動的垃圾袋也能猜到裏麵有什麽人。

隻有溯會這麽幹。

“抓到你啦溯醬。”虎杖和釘崎同時從草叢裏跳出來,撲到溯身邊伸出手抱住他。

溯立刻縮回黑色塑料袋裏,悶悶的聲音從裏麵傳出:“我不是溯,虎杖和釘崎你們認錯人了。”

溯學了伏黑惠對大家的稱呼,伏黑惠也勸過他,但溯對認定的稱呼有種異常的堅持,就像是“爸爸”和“貓貓”一樣,執拗地不會改變。

這種掩耳盜鈴的做法讓兩位一年級生憋不住笑出了聲,溯在狹小黑暗的空間裏紅了耳朵,聽見他們越來越放肆誇張的笑聲後,粉色紅暈更是渲染了整張精致的小臉,快要冒煙了。

伏黑惠給兩人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笑夠了就趕緊停下。

虎杖悠仁捂著笑得抽疼的腹部,搭著釘崎野薔薇的肩膀清了清嗓子,佯裝疑惑:“唉?溯去哪裏了,怎麽一轉眼就跑不見了。”

“釘崎你看見了嗎?”他台詞有些僵硬。

釘崎野薔薇先是扔給他一個演技真爛的眼神,高高揚起的唇角落下,也跟著正色道:“我也沒見著,沒想到溯藏得這麽嚴實,是個玩捉迷藏的高手啊。”

話音落下,菱角分明的垃圾袋動了動,伴隨著輕微的沙沙聲,飛毯橘黃色的邊緣也被納進了大塑料袋裏,宛如烏龜縮進了殼裏。

小孩子得多誇誇才會開心,懂不懂。釘崎野薔薇自得地看了眼默默逃走的黑色塑料袋,又朝虎杖悠仁做口型道。

虎杖悠仁一臉學到了的表情,拉住伏黑惠的手腕,懇切道:“伏黑你也來跟我們一起找,你最了解溯醬了,我們沒你不行啊。”

說句讓溯開心的話,又捧一嘴伏黑,簡直完美。

緩慢蠕動的垃圾袋頓了下來,又飛快地乘著飛毯離開了。

“順利”逃過釘崎和虎杖兩人的追捕,溯眼睛滴溜溜地觀望四周,確認安全後才把塑料袋拉下來扔進垃圾桶裏,暴露在陽光之中。

沒飛一會他就警戒起來了,那位有過兩麵之緣的輔助監督高藤樹行色匆匆地往教學裏趕,他身後不遠,就是結伴同行的熊貓和狗卷棘。

看見敵人了,跑!

溯連忙躲在樹幹後,讓飛毯降落在水泥地麵上,隻伸出半個腦袋觀察他們的行蹤。

熊貓和狗卷棘在聊什麽他聽不清楚,隻能看見嘴在動,而前頭的高藤樹走路生風的同時還在打電話,“福利院……詛咒師……不知道……死了孤兒……”

溯隻能斷斷續續地聽取到幾個關鍵詞,應當又是派給高專的任務,便沒太在意,隻是再把視線放到他身後時,那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一隻毛茸茸的熊掌一把把他抄了起來,溯驚呼一聲,扭頭便看見體型寬闊高大的熊貓和眼眸微彎的狗卷棘。

熊貓一隻手撈著他,就像拿著個漂亮的小洋娃娃,溫暖的熊掌在他頭頂的發旋上摸了兩下,聲音溫厚:“抓到你了,溯。”

溯扁著嘴,不開心道:“是溯輸了。”

“鮭魚。”狗卷棘清冽的聲音從豎起的衣領下響起。

熊貓:“棘說願賭服輸。”

“溯才沒有忘記!溯不會食言的!”溯忿忿道。

高藤樹掛斷電話,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談話聲,便往異響發生的方向看去。

他睜大了眼睛,仿佛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高藤樹在內心安慰自己,那應該是夜蛾校長新研發的咒骸。

溯如果贏了捉迷藏,接下來一個星期大家都不會逼著他吃不喜歡吃的食物,還會除了任務時間外隨叫隨到,答應他一切要求,相當於多了四個免費仆人。如果輸了,就要答應四個捉人的每人一個要求。

這個捉迷藏對溯來說非常不公平,因為他被抓住的幾率太高了,四個對高專環境了如指掌的學生抓一個連躲都不會躲的小人魚,簡直易如反掌,但這個小笨蛋沒有察覺出來。

“你快說,你要溯幹什麽!”溯雙手掐腰,強裝傲氣問道,連敬語也忘記加在話語裏了。

眼前兩個人趁他沒注意偷襲了才把他抓住的,不講武德!溯非常生氣,哄不好的那種。

“溯,對待前輩要講禮貌。”伏黑惠跟兩個同期剛剛趕到,就聽見了溯語氣衝衝的這一句話。

溯咻地一下把手放了下來,有些做壞事被抓包的心虛,“我知道了……爸爸。”

“狗卷前輩想要溯做什麽事情?”他改口道。

狗卷棘說什麽他也聽不懂,說完這句話後很快就眼巴巴地望向了熊貓,等著轉述。

“棘想看雜耍。”熊貓說。

“雜耍是什麽意思,溯不太懂欸。”溯瞪著無辜的眼睛說。

“雜耍就是曲藝武術舞蹈等各種才藝的表演。”伏黑惠解釋道。

“但溯不會這些。”溯思索了一會,“溯會唱歌,這算雜耍嗎?”

“聽說溯那天把教學樓全淹了,我們二年級剛好出去暴揍咒靈了沒看見,能不能讓我們也欣賞一回。”熊貓饒有興味地問道。

狗卷棘讚成地點點頭。

“這算雜耍嗎?”溯還在糾結。

“算的算的。”熊貓說。

“周邊的樹和草都屬於公共財物,損毀了要賠償。”伏黑惠想到前車之鑒,就忍不住操心叮囑。

“溯不會讓爸爸賠錢的,溯知道爸爸很窮。”溯附在伏黑惠耳邊小聲說。

這裏附近就是操場,不過上麵已經布滿了瘡痍,即便沒有塌方,也留下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凹坑。

“轟隆隆”水卷如同矯健的龍從天際降臨,澎湃地衝過操場,匯入人工湖中。湖就像是裝滿了水的杯子,綠荷粉花順著不斷上升的水麵上浮,但更多的是被水流衝得七零八落,蔫蔫搭著頭。

這水流比起之前兩次已經收斂很多了,但還是給沿途的花花草草澆了滿頭水,把它們弄得暈頭轉向的。

“哢擦哢擦”千瘡百孔的操場最終還是逃不過崩塌的命運,一聲驚天巨響,塵土飛揚,操場整個下陷,碎石塊塊迸裂,化作齏粉。

坐在校長辦公室的夜蛾正道與五條悟同時向窗外望去。

高專什麽時候來了拆遷辦的人?

溯揪著飛毯的毛邊,內心隻有一個念頭。

完了,又闖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點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