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吞了口唾沫, 望著周圍要上來對他伸出援手的熱心群眾,賠笑道:“沒事了,隻是一個誤會。”
他順從地鑽進車裏, 一抬頭便看見近在咫尺的毛毛蟲咒靈,它還分外癡迷地注視著自己,不由得一陣惡寒。
毛毛蟲咒靈伸出短短的觸角,想要觸摸田中,田中忙不迭地往旁邊退。
“怕什麽啊大叔, 它又打不到你。”釘崎拿起籠子, 放到座位下麵。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田中發出疑問。
“這是咒靈,你可以理解為很多東西衍生出來的怨靈, 比如社畜不想上班, 他的這種怨念就可能會產生咒靈。”虎杖悠仁生動形象地解釋道。
田中好像有些懂了, “它長得有點……奇怪哈。”
“當然, 咒靈是從人類的負麵情緒中誕生的, 怎麽可能會好看。”釘崎野薔薇還沒見過長得好看的咒靈。
“說的也是。”田中喃喃自語,“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咒靈,美奈子死後, 我就突然能看見了, 而且那些咒靈好像都把我當作香餑餑, 對我都虎視眈眈的, 我隻能盡量裝作看不見, 這段時間也都不怎麽出門了。”
釘崎野薔薇:“那你還去追求梓小姐, 梓小姐身上寄居著咒靈你都看見了, 不害怕嗎?”
“我…愛能戰勝一切恐懼。”田中定了定神, 言之鑿鑿:“反正隻要我裝作看不到它,它就不會攻擊我。”
釘崎野薔薇暗道:說這隻咒靈是戀愛腦說早了, 田中才是真正的戀愛腦!
把情情愛愛看得比自己的人身安全還要重要。
聽見田中隱晦地和榎本梓表白,沉寂許久的咒靈突然劇烈地掙紮起來,把籠子撞得哐哐響。
“愛……我……吾尾……愛,愛我……”它斷斷續續地嘶喊,叫聲有些淒厲。
觸手劇烈搖動,肥胖的身形扭動,擠出層層疊疊的肉褶,更加不堪入目。
田中被嚇得坐地起飛,差點撞到坐在伏黑惠懷裏的溯,溯看著襲來的中年大叔,迅速地一尾巴把人抽了回去,又立刻坐好。
田中突然被冰涼順滑像蛇尾一樣的東西打了一下,腰腹到胯骨的地方都針紮似的疼,又不敢發泄,隻把自己往座椅裏縮。
他感覺整個車廂都彌漫著不詳的氣息,兩邊似乎坐著兩頭可怕的怪物,隻要他越界一步,就會受到攻擊。
開車的是靠譜的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他具有不可多得的美德,絕不多嘴,絕不八卦,即便有疑問也會隱藏在心裏,專心致誌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所以即便後排多了一個不認識的看起來和他一樣經曆過社會毒打,臉上風霜痕跡不少的中年男子,也目不斜視,不會隔一會就通過後視鏡看後排的狀況。
當然也有五條悟這尊大神坐在副駕震懾著他的緣故。
“它不會是隻因你而產生的咒靈,又因為你喜歡上梓小姐轉移到梓小姐身上了吧?”釘崎推測道。
“我為什麽會產生咒靈,雖然我剛被公司開除,但烏丸集團能收留我們這班老員工大半個月,還多發一個月的工資已經不錯了,我對公司其實沒有怨恨。”田中不懂。
釘崎野薔薇:“你不是為美奈子而來的嗎,人類的愛也能成為詛咒,說不定它就是從你們倆的愛情中誕生的。”
“但是……”田中看著咒靈的眼神少了幾分恐懼,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美奈子對他的愛意竟然會產生這麽醜陋的怪物嗎。
高專會議室。
還是那張熟悉的讓中島敦留下陰影的木桌,田中一個人坐著整條沙發,而高專的人都擠在他對麵的沙發上,一個個審問姿態。
“我聽說,山下製藥在進行人體實驗?”五條悟輕飄飄地扔出來一句話。
就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氣氛瞬間逆轉,宛如晴天霹靂,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更是立刻就從沙發上站起來了,好像沙發皮下放了個火爐烤屁股一樣。
五條悟什麽時候知道人體實驗的事情了,那他肯定也知道他們在孤兒院裏遭遇了準特級咒靈!
雖然是個半吊子,還能用物理方法消滅的準特級。
“這,我不知情。”田中道。
“你說你不是科研部門,我信。但你的工作崗位既然能和社長辦公室是同一層,你的職位應當也不會低吧,僅僅是普通的銷售嗎?”五條悟雙腿叉開,長臂搭載沙發背上,沙發上就他和溯兩個人坐著,位置寬敞,坐姿**些也無妨。
“我知道你在焦慮那些想吃掉你的咒靈,我可以幫你消滅它們,前提是你要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訴我嗎,包括你的前社長山下聰的下落。”
五條悟用話術步步緊逼。
田中默然許久。
“伏黑,上。”五條悟勾勾手指,示意伏黑惠把籠子拿過來。
伏黑惠滿頭黑線,這手勢是在招狗嗎?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把籠子放到了木桌上,站回原處。
他的站姿並不板正,反而較為隨意灑脫,後背抵在牆壁,比平時冷漱漱的模樣多了幾分朝氣,靜靜聽著。
毛毛蟲咒靈被他們帶著去了這麽多個地方,精力依舊很旺盛,一度讓虎杖覺得它不是咒靈,而是隻活蹦亂跳的狗子。
看出來它很喜歡田中了,這讓虎杖更加堅定這隻毛毛蟲咒靈是從柳美奈子愛意裏產生的認知。
“這是一隻三級咒靈。”五條悟在籠子上敲了一下,毛毛蟲咒靈瞬間化為灰燼,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溯瞪大了眼睛,覺得這一刻的五條悟莫名地酷炫,像是電視劇裏那種秒天秒地的大boss。
不過另外幾個人可不這麽覺得,釘崎野薔薇覺得五條悟有病,還病得不清,他們又是演戲,又是調虎離山,辛辛苦苦把這隻咒靈抓回來,結果五條悟隨手一揮就把咒靈祓除了。
所以之前不讓他們當場祓除咒靈是為什麽啊,就為了讓咒靈多活幾個小時嗎,好“仁慈”哦。
田中也被五條悟的行為驚到了,但他很快意識到五條悟這是在給他展現自己的實力,也是一個可以幫他把身邊咒靈都鏟除的憑證,並且這隻是他實力的冰山一角。
俗稱裝逼。
他權衡再三,開了口:“我的工位並不是和社長辦公室一層,之前是有所隱瞞,我之所以要到那去,是山下社長臨時約了我談話。但因為美奈子突然到訪,把山下社長氣走了,談話便不了了之。”
“我在山下製藥待了三年,你們應該都知道山下製藥就是在三年前開始發跡的。三年前,山下製藥通過一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搞垮並收購了變為一座空城的山田製藥,雖然山田製藥遺留了不少進貨銷售渠道還有生產專利,但這些並不足以讓山下製藥稱為國內首屈一指的醫藥企業。”
“山下製藥之所以能成功,離不開港口Mafia在背後推波助瀾。山田製藥屬於高瀨會,前幾年高瀨會和港口Mafia針鋒相對,山下社長就抓住了這個機會,給港口Mafia的首領獻了一計,讓高瀨會虧損嚴重。而山下社長當時並沒有向港/黑索取什麽報酬,隻說之後要是有求於港口Mafia時懇請他們伸出援手,那位姓森的首領答應了。”
“山下社長一直在做與虎謀皮的買賣,他和港/黑的合作結束,就找到了一個組織,那個組織也有進行醫藥研究,但研究的都是一些隻能在黑市中流通的藥品,山下製藥在暗地裏和組織合作,靠著生產販賣違禁藥物賺得盆滿缽滿。”
“之後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不太清楚,但山下社長突然就把我和其他一些部門經理叫到辦公室,囑咐了很多事情,話裏話外好像都在暗示公司即將完蛋了,後麵山下社長就潛逃了。我猜測,他大概是利用了港口Mafia給他的承諾,逃到了被港/黑庇護的橫濱。”
田中講得口水都幹了,但高專待客不太周到,連一杯水都沒給他倒,他隻能忍受著喉嚨的幹涸感。
伏黑惠思索一會,“你說的組織,裏麵的人是不是經常一身黑衣黑帽打扮?”
會不會就是他們之前在遊樂園看見的那兩個消失的黑衣人?
田中麵露難色,“我沒有親眼見過組織裏的人,都是山下社長給我轉述的,不過社長總是稱呼他們為貪婪不知足的烏鴉,也許真是經常穿一身黑吧。”
“烏鴉?”確實也挺形象的。
那兩個黑衣人會在暗處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又不會把自己暴露在陽光之下,的確像是一群陰惻惻的烏鴉。
“那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你到底是什麽人?”釘崎野薔薇發出疑問。
如果隻是普通員工,山下聰不可能會和普通職員說這麽多不太光明的事情。
“我是老員工,也是前幾個進入公司的員工,當時山下社長看我落魄,就讓我和他一起創業,不過我覺得山下製藥是社長一手扶持起來的,我沒幫什麽忙,所以就沒有要公司的股份,隻在公司裏當一個職位不高不低可有可無的員工。”他來得早,所以知道的也多。
但山下製藥一年前大換血過,老一批的員工都走的七七八八了,所以公司裏沒什麽人知道他也是“開國功勳”之一。
五條悟大致懂了,“那你還挺幸運的。”
知道這麽多事情,還能逃脫警方的審查。不過也是山下聰演得好,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麵臨中年裁員危機的平凡社畜,沒想到又是撬自家社長牆角,又是藏著這麽多信息一個都不說,也是個狠人。
“總之,事情很明了了。山下聰預感到自己和組織的合作關係即將破裂,選擇在遊樂園和組織進行最後一次交易,他也知道組織睚眥必報,早就做好準備將公司能夠周轉的資金轉到個人賬戶,再把手中的股份一點點拋售,儲存好資金後選擇逃到橫濱避風頭,隻是他的計謀好像被組織識破了,半路遭到截殺。”
“五條老師你還真的知道內幕啊?”釘崎不敢置信問,她還以為五條悟隻是例行坑騙人,沒想到知道的比他們還要詳細。
五條悟自得:“那當然,老師我的人脈可是很廣的。”廣到隻需要花一筆金錢就可以買來情報。
這世界上沒有沒有錢買不到的消息,如果有,那就付double的錢。
況且咒術界的情報收集可比普通人詳盡多了,一些組織認為依舊銷毀的證據,咒術界的能人異士能把那一畝三分地搜個底朝天,把那些證據再次挖掘出來。
比如山下聰死亡的消息就是一位術式為提取與分解基因的情報人員,在遊樂園提取到了山下聰的基因,並且判斷出這基因源自山下聰的血液,還有腦漿。腦漿都撒到地上了,人總不可能還活著吧。
又不是五條悟。
“既然山下聰已經死了,為什麽屍體卻還沒被警方找到,屍體總不可能自己長腳跑路吧。”虎杖悠仁皺起眉。
“誰知道呢。”五條悟聳了聳肩。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還真有會自己動起來的屍體。
“說了這麽多,還是要回到柳美奈子的話題。她為什麽要自殺?”五條悟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黑板上寫下柳美奈子幾個字,並畫上了一個圈。
他一副教學生上課的姿態:“從結果來看,她的自殺像是有意而為之,就是為了當一條引火線,焚毀山下製藥這座高樓大廈,但隻是被甩就要用生命來報複山下聰,顯然不太正常。”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也說不清楚誰更戀愛腦一些了。
“所以我認為是有人刻意引導柳美奈子自殺,這個人就是——”他在柳美奈子旁邊添了一個“組織”,又隔了一些空畫下一個問號。
“姑且稱作是烏鴉的組織。”
“我先前是認為組織派人接近情殤的柳美奈子,關係好起來後再給柳美奈子介紹改頭換麵的違禁藥物,讓她精神逐漸崩潰,然後教唆她去報複拋棄自己的前男友,再在柳美奈子自殺那天把藥物的包裝調換回來,順利地把山下製藥收入囊中。”
五條悟瞥了田中一眼,“但現在看來,這個猜測還是不太準確。”
田中不太可能是組織派來的人,展現出來的身體素質太差了,而且五條悟很肯定他不是裝的,跑個五十米就要死要活,但凡走多一步都要暈厥。
組織派出的人再怎麽說體質也不會這麽垃圾。
“柳美奈子好歹也是你的女朋友,你知不知道她身邊有什麽突然出現的好朋友?”五條悟問。
田中沉思,突然激動:“有!她之前回了一趟川崎的老家,說在那遇見了兒時搬走的鄰家姐姐,然後她們添加了聯係方式,隔三岔五就聊天。”
“我當時還想著美奈子有個閨蜜聊聊天解解悶挺好的,就沒有多注意。”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事薔薇姐,咱馬上就見到好看的咒靈了。
鄰家姐姐,是那個女人!
五條老師小課堂開課啦!
再再再提一嘴,我的預收封麵都好好看嗚嗚嗚,全是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