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番外七(九九)
從小湯山回來後,桃兒情緒有所恢複,但我仍覺得她跟以前不大一樣了。她不再如孩子般跟我逗趣兒,不再調皮搗蛋,雖然她仍然柔順可人。
是經曆了這件事,明白了自己身處的位置,長大了麽?可我不喜歡看到她的這種成長,我仍然想看到她如過去一般無憂無慮、心無滯礙,即便她跟我搗蛋,給我惹麻煩也好過對我疏離隔閡。
這件事讓她失去對我的信任麽?這個小女子的內心竟如此脆弱。不過,不要緊,隻要她人在身邊就好。我會盡力嗬護,用溫情讓她再對我建立起信任和依戀。
我不再招別的女人侍寢,每天無論回來多晚都要抱著她入睡。雖然這樣會吵醒她,但隻有夜夜擁她在懷,我才能安然入眠。
年前人人都忙得不亦樂乎,小丫頭坐不住了,想給我幫忙。問我時,我戲言讓她幫我生個孩子。
是啊,前幾年我不著急子嗣問題,主要是覺得府裏的這些個女人做孩子的額娘,好像差那麽一點。不過,若是桃兒麽,就另當別論。若是能給我生出個小桃兒,大概挺有趣的。
桃兒真是個貪財的小東西。自打帶進宮,她的眼睛就不夠看的了。那黑亮的眼眸從八嫂身上的那塊黃晶,轉到大哥頭上的紅寶石,又到三哥手上的白玉扳指,再到四嫂身上的蜜蠟,最後竟轉到我頭上的翡翠上麵。她的目光中好像隨時都會伸出隻小手,伸向那些令她垂涎的寶貝。
當皇阿瑪讓人拿出比賽大獎一顆頂級南洋黑珠時,就更不得了了,饞涎欲滴的樣子簡直像隻看到骨頭的小狗。
唉,這個小財迷。剛剛還一副興趣缺缺,不屑滲和的小樣,看到寶貝後,立馬變成躍躍欲試,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
是打爺的府裏出來的?爺府裏的寶貝見得還少麽?
真沒想到桃兒這麽精於品酒和鑒寶。
竟能僅抿上一口便品出酒的年份,不僅讓白晉,也讓在場所有的人佩服得五體投地。白晉問是如何品出此酒的年份時,那雙大眼睛咕嚕咕嚕地轉,那瀲灩的目光最後投射到我的身上。是在問我的主意嗎?
讓我很高興。在外人麵前,總是給足我麵子,盡管沒有旁人時,偶爾也會大膽地跟無理取鬧。乖巧的小東西,就是這麽討人喜歡。用目光鼓勵她。這樣的女子,我會願意為承擔一切。
品酒環節被皇阿瑪判個平局,桃兒微有失望。我用眼神示意,即使敗了,爺也照樣把那顆珠子給弄到手。誰讓我家小桃兒想要呢?
皇阿瑪笑我府裏藏著桃兒這麽個寶貝卻不自知,是暴殄天物。想起桃兒一直在我麵前藏拙,不肯顯露自己的本性和真本事,現在害我被皇阿瑪笑,怨氣暗生。狠狠瞪了她一眼。
看桃兒鑒寶,才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論起鑒定寶貝,自己就是個行家,不然怎麽能開和瑄齋。可我卻絕不能如桃兒般閉著眼睛就能把寶貝出個八九不離十,甚至連顏色都能猜出來。聽著人們對嘖嘖稱奇,心裏也暗暗歎服。
竟然是憑著那些圈圈來分辨滿、蒙、藏幾種文字的,把一向威嚴的皇阿瑪也逗得不行了。一句:桃兒,可真給爺長臉啊!逗得眾人哄笑。話裏雖是笑話不識字,可心裏卻是為她驕傲的。這個可愛的女子是愛新覺羅.胤禟的人!
最讓我佩服的還是她的聰明。
在書文環節中,竟能敏銳地抓住規則的漏洞,把必敗的環節變成必勝的結果。這麽機敏的女人,伶俐得像貓,卻又狡猾如狐。連一向心思細密的八哥、精明的小十四和雖以讀書人自居,卻決不簡單的三哥一起製定的比賽規則都被抓住漏洞。與其是贏四哥,不如說她一介女流贏了全大清最精明強幹的幾個人。難怪太後母妃們笑得如此幸災樂禍!
太後問她家裏還有沒有姐妹,也一並娶回來給做她孫媳婦,好沒事就逗老人家開心。我回答道,她家沒姐妹了,不過我讓她盡快給您生個跟一樣古靈精怪的重孫,逗您開心。太後連聲說好,笑得更是暢快。
嗯,讓她生個孩子,是一個好主意!小母狼如精靈般讓人捉摸不透,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抓不住,讓她從我的眼皮子底下溜掉。
我產生些許危機感,想知道如何才能把她抓得牢牢的,讓她一輩子陪在我身邊。似乎生個孩子倒真是個好主意。
我的危機感絕不是空穴來風,一會兒沒看住,桃兒就被四哥攔在花園中。
“君子寬容大度,區區小事,四貝勒又何必戚戚不忘?”
“誰跟你說愛新覺羅.胤禛是君子了?”
“難道你是想說,堂堂四貝勒是個小人?”
兩人的對話中充滿火藥味,但我卻聽出四哥話裏
c的糾纏之意。奇怪的是在我麵前一貫柔順乖巧的桃兒卻對冷麵的四哥毫不客氣,難道兩人間有什麽梁子?
“桃兒,怎麽在這裏?害得爺到處找!”及時出聲打斷他們的唇槍舌箭。我有些粗魯地把桃兒摟到懷裏,讓她的身子完全依附在我身上。我是做給四哥看的,這麽做是要提醒他:桃兒是我的人!無論是他與她有梁子,要傷害她,還是僅僅因為桃兒的聰明可愛而覬覦個女人,都別忘了這一點了!
四哥一臉怒意地走了。他一向城府很深,表現出這麽強的惱怒實不尋常。
看來以後我要對四哥多加小心!
我對桃兒發脾氣了,又強吻了她。桃兒感到很委曲,掙紮著想脫離我的懷抱,卻最終在我強勢的熱吻中服軟。她一直都很喜歡我的吻,無論我給過她多少,都不厭足。她若是像喜歡我的吻一樣,喜歡我的人,就好。
我一直抱著她出宮,毫不在乎別人詫異的目光。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見,桃兒是我的,這個女人隻對我一個人如此順服。我的懷抱才是她的最終歸宿,無論誰對她有什麽想法,都可以就此打住!
我要了她一夜,如一個初經人事的小子,忽然發現了男女之事的樂趣,就毫無節製了。
這個女人今天又讓我驚詫一回,她究竟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事,隱藏在她那小巧玲瓏的身體中?
當她赤身**地在我身下承歡的時候,曾誤以為她的一切都已經展現在的眼前,但今,我才清楚地意識到當初在極度迷醉之時,對我說過的那句話的含義。她曾說過:爺,可以看到我赤祼的身體,但別想看到真實的我。
真實的她被藏在柔順乖巧的表象下,讓我無從探知。今天偶露崢嶸,竟是如此炫目璀燦。一顆被埋在沙中的珍珠,即便把它挖出來了,也無法看到的光華,除非自己願意顯露出來。
忽然有一絲不確定感,不確定已是我的人。即使現在是,將來也不一定是,或者即使身體是,她的靈魂也未必屬於我。
這樣的一個人,就如最不易抓住的精靈,眨眼就可能從我麵前消失。
所以要了一夜,不讓她睡,一刻不離地把抱在懷中。要讓她記住一夜的歡娛,讓她此後的一生都忘不。
我帶她去了四哥府,參加四哥家小侄女的滿月宴。本來除夕宮宴後,就隻想把她留在府裏永遠不把她帶到人前的,可這次四哥四嫂誠心相邀,四嫂點名要桃兒參加。而且,這次老十被四哥和老十三追國庫欠銀追得緊,老十不憤,要在這次滿月宴上演出好戲,要我們都帶上家眷。
據我的手下報告,自打除夕宴後,桃兒受到多方人馬的關注。最為明顯的就是四哥和太子。四哥的人打聽桃兒的出身和過往,甚至去娘家探查過。他怎麽會對桃兒如此感興趣?回想起除夕夜聽到他們對話的隻言片語,似乎他們之間有過什麽交往。
究竟如何我沒有問桃兒,問了,精明的小東西多半也不會說。我隻能自己把它查出來。
我倒不懷疑桃兒對四哥有什麽心思,但四哥的心思就不好說了。他很少在一個女人身上如此下功夫,這次是絕無僅有的。
因此我要帶桃兒到他府上去,看看他究竟會做些什麽,好明白他對桃兒的心思如何。
也想讓他看看我與桃兒的默契,若是他對桃兒有什麽非份之想,也好趁機讓他死了心。
桃兒的配合十分到位,小小的一個暗示,就明白我的意思。可著勁兒地跟撒嬌,當著眾人與我親昵。用溫柔得滴出水來的眼神看著我,那裏麵的愛慕和親近連我這個主角兒都入了戲,看戲的人更應該看明白了吧?
可偏就有人不死心,桃兒被四哥和他那個厲害的謀士攔在四哥的書房門前不得脫身。正聽到他們在追問桃兒瘟疫期間封莊的事,桃兒跟他們打著哈哈裝傻,把他們蒙住了。我的桃兒真是聰明之極。
我出聲給桃兒解圍,故意凶巴巴地對桃兒說話,桃兒卻很高興地來到我麵前。也不喜歡跟四哥靠得太近吧?
八嫂的鐲子丟,桃兒因與八嫂的接觸而有嫌疑。不相信是桃兒幹的,即便是,也決不允許別人動桃兒一個手指頭,雖然回家多半會罰得很慘。回護桃兒,但形勢所逼,不得不當眾搜桃兒的身。卻遲疑著不動,讓本來篤定的心也緊張起來。不會真的是吧?
四嫂的那個陪嫁丫頭被拖出去時,桃兒麵色蒼白搖搖欲墜。讓人給搬來一張椅子,她卻要離開裏,帶她回府。
原本以為不舒服是因為在四哥府裏被人欺負,可路上的表現超出我的預期。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是因為那丫頭的死?可那和她有什麽關係?那丫頭在主子的指使下欺負過她,現在倒黴了,不是應該高興嗎?為什麽反而如此介懷?
回想在四哥府發生的了切,一個令人驚異的想法襲上心頭。不會吧?太不可思議!
我的桃兒隻是平時頑皮些,絕不會是這麽手段高超的偷兒!
我在心裏安慰自己,但那絲懷疑卻揮之不去。
最近經常在夢中驚醒,看著她在懷裏顫抖驚懼,我的懷疑越來越深。曾派人打聽過那在四哥府裏的情景,那丫頭死前曾被四哥提審,似乎交待曾與桃兒近距離接觸的事。桃兒是有機會偷八嫂的鐲子栽贓到那丫頭身上的,隻是那需要很高超的偷技。難道的枕邊人竟是麽個身懷絕技的偷兒?
委實太過匪夷所思!
以前就曾找人調查過桃兒的過往,未嫁入府前,她的表現直都很平常,毫無特異之處。難道現在的這個桃兒跟帶回來的那個竟不是同一個人?
更加不可思議!
我無法證實這些懷疑,隻能暫時把它擱置在一旁。
我看著桃兒夜夜被自己的心魔所折磨,隻能勸慰:既嫁進帝王家,還是不要太多愁善感的好!在皇家令世人炫目的光環下,埋藏著多少黑暗和血腥。若是連對那存心不善的丫頭都狠不下心來,怕是無法在裏生存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