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豔陽高照。

不遠處的操場傳來各種打鬧聲。

“衛淩,”沉默單手插兜,動作恣意地倚靠著窗台,他在陽光下打量著衛淩英俊的眉眼:“你想不想換個學校?”

他頓了頓,沉聲補充道:“我們一起。”

有錢任性。

京市一流的學校又不止雅信一家。

他跟衛淩沒必要留在這裏被這群人惡心。

“不用,”衛淩直勾勾地盯著沉默,他驀地彎唇笑了起來,說出的話卻沒有半點溫度:“他們不會放我們離開.....”

他同樣頓了頓,冷聲說道:“如果被我找到機會,我會狠狠地報複回去。”

言下之意。

既然沒辦法離開,不如潛伏在他們身邊。

衛淩毫不掩飾自己的仇恨。

隻是現在。

他有了更想保護的人。

報複必須建立在足夠安全的前提下。

“我會幫你,”沉默眸光微沉,他語氣鄭重:“這也是幫我自己。”

他說得誠懇又交心。

上輩子沈家跟衛家牽扯甚深,他們肯定就某種利益達成一致,不然衛溪怎麽會被派出來‘攻略’自己。

“嗯,”衛淩心口滾燙,他壓下心底的悸動,主動再次提起:“你剛剛想問什麽?”

沉默伸手摸了摸下巴,他抬眸巡視著衛淩的五官:“你媽媽是護士?”

太像了。

雖然兩人氣質迥異。

“不是,”衛淩搖了搖頭,他學著沉默的樣子倚靠著窗台:“嚴格說起來,我.....對她以前的事不了解。”

在他有限又模糊的記憶裏。

隻記得母親經常哭泣。

沉默挑了挑眉梢,他等著衛淩接著說下文:“嗯?”

“因為,”衛淩臉上籠滿寒意,他卻說得相當平靜:“她在我八歲時發生意外成了植物人,在醫院躺了接近十年。”

沉默驀地抬眼看向衛淩,他的心底湧出無法遏製的酸澀。

八歲的小小少年。

他在衛家討生活會有多艱難?

上輩子。

自己跟衛溪交好,經常在衛家走動,他隻知道衛溪有個私生子弟弟,但沒有見過對方,更沒有聽過衛淩母親的事。

衛家將‘家事’捂得嚴實無可厚非。

隻是。

衛淩母親的‘私事’連雅信的同學都知道......

這不符合常理。

看來。

他有必要催促一下李曉。

不管衛淩母親是不是夢裏的護士。

這件事應該都有隱情。

“哥哥,”衛淩看著沉默微紅的眼眶,眼底全是對自已濃濃的心疼,他站直身子張開手臂,沙啞開口:“我想要一個抱抱。”

他的話音剛落。

“對不起,”沉默長臂一伸將衛淩抓住按進懷裏,他用手心輕拍著少年背脊:“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上輩子他要是過得不是那麽混沌。

也許。

衛淩的人生軌跡會完全不同。

這輩子。

如果他重生的再早一點......

“不晚,”衛淩喉結劇烈滾動,他伸手悄悄環抱住沉默腰肢,近乎呢喃道:“你來的比你以為的早了很多。”

他們的相遇恰到好處。

你我即將獨立。

你我情竇初開。

感恩殘忍的命運。

這次給了自己最好的安排。

沉默沒聽清楚衛淩的話,他全身被少年的氣息籠罩,鼻尖聞著熟悉的薄荷味,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擁抱得太親密了。

這是一個標準的熊抱。

兩具年輕的身體沒有一點縫隙,他們胸膛貼著胸膛,心跳聲開始同步。

“好了,”沉默臉皮驀地發燙,他伸手輕輕推了下衛淩肩膀,裝作若無其事道:“我們再擁抱下去,不知道又會傳出什麽流言了。”

“哥哥,”衛淩眸光頓時變得幽深,明明全身每個細胞都叫囂著不夠,他還是依依不舍地鬆開沉默:“我不怕。”

來日方長。

現在不能嚇跑哥哥。

別說沉默是彎的,就算對方是直的,他也會強行掰彎哥哥。

他必須是沉默的命中注定。

“流言是把無形的刀,”沉默看著一副‘欲求不滿’的衛淩,他拿出哥哥的架勢教育道:“我不喜歡你被人中傷,防人之心不可少。”

“好,”衛淩垂下眼眸,他長長的睫毛抖動著,答應地乖巧:“以後我會注意的。”

看來。

沉默喜歡名聲好的男生。

他早晚會成為......衛溪那樣矚目的人。

“還有你所謂的年級倒一,”沉默咽下正準備吐出的長篇大論,他用手肘碰了碰衛淩胳膊,挑著眉頭問道:“是認真的?”

他心裏沒底。

本來以為衛淩是個隱形的學霸。

現在認真思考一下。

學霸不是想當就能當,不說衛淩的學習環境,就說少年開展的各種副業,對方哪還有精力完成學業。

衛淩抬手擼起過長的劉海露出淩厲的眉眼,他彎了彎唇角:“你說呢?”

“難道,”沉默微微睜大眼眸,他不可置信道:“你還真是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鈴鈴鈴。”

下課鈴聲響了起來。

“你們脾氣挺大,”吳老師抱著教案走出教室,他路過沉默跟衛淩時譏諷道:“有本事用成績說話啊。”

衛淩斂了表情,他早就習慣了吳老師的冷言冷語。

沉默:“......”

尼瑪。

有些老師的通病。

當道理不站在他們那一邊時,他們就把成績當成攻擊學生的武器。

吳老師輕蔑地掃了一眼衛淩,他抬著下巴直接走人。

“艸,”沉默眯眼盯著吳老師的背影,他伸舌頭抵了抵牙床,語氣不耐:“他最好別犯在我手上,不然......”

不然。

別怪他祭出鈔能力。

“默哥,”宗濤從後門走出教室,他伸手準備去勾沉默脖子:“你不知道,吳明星看到你跟衛淩的擁抱,他的臉都氣綠了.....”

衛淩眉心重重地跳了兩下,他不著痕跡將沉默摟到另一邊,勾唇反問:“他看到了?”

“是啊,”宗濤沒注意自己勾了個寂寞,他順勢攀上衛淩肩膀,笑得誇張:“你們是在全班同學的見證下,交換了一個世紀擁抱。”

嘖嘖。

不得不說。

兩個帥得各有千秋的男孩子擁抱。

畫麵怪好看的。

沉默:“......”

他轉頭看向教室,隔著玻璃窗剛好對上數道正在吃瓜的視線。

“嗯,”衛淩伸手將宗濤從身上扯了下來,他微不可察地翹了翹唇角:“那是哥哥正在安慰我。”

沉默:“......”

話是沒錯。

但怎麽聽起來不太對勁。

“哥哥?”宗濤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他大呼小叫道:“安慰?你們發生了什麽?”

臥槽。

衛淩是學校有名的高冷麵癱學渣,從他嘴裏吐出‘哥哥’兩個字,效果堪比原子彈。

太恐怖了。

“咳咳,”沉默耳根微紅,他掩飾般輕咳了兩聲:“你叫我哥就好。“倒也不必使用疊詞。

“不要,”衛淩攬著沉默的肩膀往教室裏走,他輕咬了下唇瓣:“你就是我的哥哥。”

“行吧,”沉默拉開椅子坐下,眉眼裏全是不自知的包容,他點頭妥協道:“哥哥就哥哥。”

宗濤:“.......”

不是吧。

沉默一分鍾沒到就妥協了。

如果有人讓他叫哥哥,他怕是會打死那個哥哥。

如果有人嗲裏嗲氣地叫他哥哥,他還是想打死那個弟弟。

很明顯。

沉默跟衛淩都不對勁。

他們早上合夥打了群架,沒到中午成了異父異母的兄弟,下午就成了哥哥。

一個是真敢叫。

一個是真敢應。

按照這種速度發展下去......

宗濤迷迷糊糊坐回座位,腦子裏驀地冒出‘民政局’三個大字,他開始頻繁轉頭觀察著沉默跟衛淩的一舉一動。

下午的課。

依舊枯燥且乏味。

沉默單手撐著下巴,他提筆在作業本上記下夢裏的線索,又思考著補課的計劃。

不管衛淩成績好壞。

自己都需要補課。

這輩子。

他要留在國內跟衛淩考同一所大學。

衛淩眼角餘光看到沉默在學習計劃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他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課本邊緣,比起自己的處境,哥哥的處境更加凶險。

有些事需要提前安排。

現在他沒必要......

“鈴鈴鈴。”

下課鈴聲響了起來。

“耶,”八班的同學歡呼一聲,大家紛紛收拾書包離開教室:“終於放學了。”

雅信高中稱不上苦逼。

比起很多學校的早上五節課下午四節課,晚上還有兩節自習來說。

雅信早上四節課下午三節課,晚上沒有晚自習。

輕鬆地不是一星半點。

當然。

這得益於學生基本有請家教,一對一教學,跟學校的老師進行互補。

衛溪這個學神都不例外。

“衛淩,”沉默將桌麵的課本塞進書桌,他拉開椅子站了起來:“我們現在去醫院?”

“你玩會手機,”衛淩跟著沉默站了起來,他語氣平靜說得坦然:“我打掃完衛生叫你。”

“一起快點,”沉默彎了彎眼眸,他轉身彎腰拿起掃把:“放心,我沒你想象的那麽廢材。”

沉默說得實話。

在國外留椒 淌 湍 兌 堵 嘉 證 麗學的那幾年,他少了沈潛的‘嗬護’,別說打掃衛生。

就連中國菜都練到堪比大廚。

“衛淩,”宗濤背著書包剛好走到後門,他皺起眉頭建議道:“要不你跟吳明星抗議下,班裏的衛生應該大家輪著來,不該讓你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