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整天,我都過得渾渾噩噩的。
韓野彬最後那句無聲的威脅讓我膽戰不已,就連晚上哥哥做了我最喜歡的糖醋排骨,都無法讓我高興起來。為了不讓哥哥擔心,我還是強打起精神,乖乖地消滅了晚餐,認認真真地做完了數學題——雖然極高的錯題率又一次刷新了哥哥臉色難看的程度,之後我就打開電腦,一頭衝進了遊戲裏。
都說網絡是虛幻的,但正因為虛幻,它才顯得博大而包容,現實中任何委屈和憤懣都能在這裏得到發泄。聽說虐小怪打BOSS尤其能排解壓力,於是我摩拳擦掌,準備去打小怪出氣,不過當我指揮著自己的虛擬小人走出王國複活點時,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要去打小怪,就意味要出城;要出城,就意味要跑野外地圖;要跑野外地圖,就意味著我很可能又要迷路;而如果迷路了,我的心情隻會變得更糟……
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我含淚做了決定——算了!暴力是不好的,就、就在哥哥的王國裏,四處閑逛散心吧……
哥哥創立寒煙國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原本空****的城區,在玩家的漸漸入住後,已經變得熱鬧非凡。今天正趕上遊戲舉辦線上活動,係統在王國中隨機發放了很多任務,滿大街都是找任務的人,看得我眼暈,隻能拚命往人流少的地方走。走著走著,我突然發現周圍的民居建築少了起來,沿街的紅花綠樹也漸漸被青磚黑牆所取代,正納悶,路突然到了盡頭,麵前矗立著一座巍峨森嚴的建築,高掛的黑色匾牌上寫了兩個大字——“大牢”。
啊?我居然不知不覺走到監獄這邊來了?
提到監獄,我立刻就想到昨天發生的那起越獄事件。我瞅了瞅守在門口的衛兵,一個個威風凜凜氣勢驚人,怎麽看都是高級NPC,難以想象普通玩家能PK掉他們然後觸發越獄事件……
獨夜行那家夥,果然厲害得變態啊!我嘖嘖感歎。不知道淪為了階下囚的他,現在是什麽樣子呢?是氣得仍在嘔血,還是認命地乖乖蹲守班房?
雖然很忌憚獨夜行的複仇心,但鑒於“在心情鬱悶時,隻有看到一個更鬱悶的家夥才能讓自己高興起來”的真理,我毅然決然地邁進了牢門。
監獄裏的場景,和我想象得沒有太大出入——一陰暗潮濕的通道,忽明忽暗的火把,一排排的陰森牢房,以及……蹲守牢房的若幹玩家。
“老子不就是砍了個人而已嘛!憑什麽讓我坐牢!”
“你那算什麽!我隻是被判為惡意PK,就成了通緝對象,被關進這個鬼地方了!”
“寒煙國這地方對PK的管製也太多了吧,不PK還玩什麽網遊啊!”
當前頻道中七嘴八舌一片聲討,我躲在暗處看得無語——這幫家夥,跑來我們寒煙國境內鬧事,現在倒還振振有詞了,一群蠻橫的暴力分子!
“喂,你們聽說沒,昨天這監獄裏有人挑戰衛兵,居然成功了!”
“哇!那豈不是越獄成功?誰啊,這麽牛!”
“獨夜行!江湖第一殺手!”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讚歎之聲,直到一個人插了句話。
“不過他沒跑多遠就被抓回來了……”
牢房內頓時一片沉默……
在頻道中插話的人是我。反正這些人都是被關在不同的牢房裏,隻是共用當前頻道而已,我這樣一個陌生的名字冒出來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看這幫暴力分子啞口無言的樣子,我正對著屏幕笑得歡樂,私信窗口突然閃了起來,順手點開一看,嚇得我差點從椅子上滑下——
發信人一欄赫然寫著三個大字:獨夜行!
“剪水雙瞳,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信息附帶了一個冷笑的表情。
我顫抖了——我這個笨蛋!居然忘了獨夜行也是坐牢分子的一員!我在當前頻道裏說話,他當然看得到……
“怎麽不說話?嚇得打不出字了?”他又發了一條私信來。
“誰怕你啊!”我很彪悍地立刻吼了回去——我、我才不承認自己打字的時候手的確在抖呢……
“氣勢不錯。”他依舊冷笑,“這樣正好,等會兒我殺你的時候,才不會太無趣。”
我怔了一下,沒有再驚慌,反而漸漸冷靜下來了。
“哼,說大話誰不會啊!”我底氣很足地打字,“別忘了,你現在還是坐牢狀態呢!”他在牢裏,我在牢外,他再厲害也不可能突然蹦出來吧,誰怕誰!
“嗯,所以我正準備出來呢。”他淡淡回了一句。
我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另一條信息接著飛來:“風蕭水寒似乎不在線,我現在越獄的話,他想管也管不了吧?”
我一口氣差點背過去。
“你喪心病狂!”我恨不得能像貞子一樣直接從屏幕鑽過去揪住那家夥暴揍一頓,“還越獄越上癮了!你能再無恥一點嗎?”
“謝謝你提醒了我。”獨夜行不緊不慢地說,“這牢裏對風蕭水寒有意見的人可不少,我可以帶著他們一起越獄,到時候……嗬嗬,這次大規模越獄會讓寒煙國亂成什麽樣,我還真是期待呢。”
這家夥是認真的。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而我麵前這隻明顯是凶殘肉食性的,想想他當初被擒時氣得發狂的樣子,蝴蝶飛飛還告訴我他有可怕的複仇心,我一點都不懷疑他是真的存了要把寒煙國鬧得雞飛狗跳的心。今晚哥哥出門上不了線,遊戲裏的王國眾人又忙著做活動任務,如果這時出現了大規模越獄,根本不可能立刻組織起人手進行有效的抓捕,而一旦這麽嚴重的抓捕任務失敗,那王國榮譽點很可能就直接扣成負數了……
我打了個寒戰。
“你、你別衝動!”我真的慌了,打字的手都在哆嗦,“有事好商量啊!你……你要是不想坐牢,也可以換個別的辦法出來嘛!總是越獄……多沒新意!”
那頭沉默。
“大哥,你收到我的信息沒?”我真的很著急——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寒煙國的命運一下子就掌握在我的手上了!
那頭還是沒回應。
我坐不住了,開始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滿監獄地找獨夜行。這裏光線昏暗,牢房又一模一樣,我心急火燎地亂跑一通,自然毫無懸念地又迷路了。正欲哭無淚,那頭終於出聲了。
“讓我不越獄,也行。”
我激動了一下,不過還沒白癡到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什麽條件?”我儼然一副黑道交易的口氣。
那邊的回複極其幹脆:“帶我逃獄。”
這樣說來,以我在寒煙國的權限,的確可以選擇“幫犯人逃獄”的選項,但代價是會受到滿城的衛兵追擊,除非帶逃犯逃出了國界,才算逃獄成功;而一旦失敗,我不僅會被衛兵一同抓進監獄,還會因“叛國罪”立刻失去王國成員的身份。
我正猶豫著,獨夜行卻已經不耐煩了:“同意或不同意,二選一。”
我淚流滿麵——為什麽我的人生總要出現這樣令人糾結的單選題?不同意的話,寒煙國肯定在劫難逃了,同意的話……在我這種路癡的引領下,我們真的能順利逃出國界嗎?萬一被抓回來了我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左思右想後,我終於做出了艱難的決定——
“成交。”
從這刻起,逃獄二人組正式成立。
“算你聰明。”獨夜行心情明顯好了很多,“來接我,我在進門直走的最後一間牢房裏。”
“呃……”我斟酌了片刻,很謹慎地回複,“那你要稍微等一會兒……”
然後這個“一會兒”,就是半個小時後。當我滿頭大汗終於找到了獨夜行所在的監牢時,我完全可以想象出他的臉色已經比他的黑衣還要黑——畢竟一路上,我已經收到他無數個“你怎麽還沒來?”的信息轟炸。
“我去視察了一下監獄的情況。”麵對獨夜行凶狠的瞪視,我決定裝大頭蒜裝到底——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除了寒煙國的自家人,我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是路癡,尤其是這個討厭的家夥。
“怎麽說我也是寒煙國皇家一分子。”我臉不紅心不跳地往臉上貼金,“定期都要來監獄視察的嘛。”
“哦?”獨夜行挑挑眉,“你今天來監獄,難道不是來看我笑話的?”
我噎了一下,隨即擺出一副悲憤的樣子:“當然不是!我像是那種落井下石的人嗎?”
獨夜行冷冷地瞪了我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話。
“落井下石的事,你做得還少嗎?你自己做過什麽,你應該最清楚。”不等我反應,他已經轉開了話題,催促道,“還不快接我出去!”
在遊戲裏,帶人逃獄其實很簡單,隻要權限足夠,點擊對方,選擇“助他逃獄”即可。
麻煩的是當犯人從牢房裏出來之後。
當“逃獄”觸發的那一刻,不僅是監獄,乃至全王國的係統衛兵,瞬間都成了我們的敵人。憑獨夜行的實力,撂倒一兩個衛兵應該不是問題,但如果是成批成批的衛兵一起湧來,哪怕他是GM也得被砍殘。更要命的,逃獄還有時間限製——右上角的小窗口上已經開始倒計時了,至於倒計時結束後會發生什麽……從未帶人逃過獄的我也不知道。
“所以,我們隻能拚命跑。”獨夜行思路清晰地分析,“除了監獄這邊的衛兵會追擊我們,沿途遇到的係統衛兵也會對我們展開攻擊。為了節省時間,我們要避免一切戰鬥。所以,遇敵少,走捷徑,是這次越獄成功的關鍵。”
大概覺得交代得差不多了,他問我:“你對自己王國中係統衛兵的分布應該很熟悉吧?”
我:“……”
獨夜行怔了怔,隨後又降低標準:“不熟悉分布的話,知道哪條路離國界線最近也行。”
我:“……”
獨夜行被我一連兩串省略號弄毛了,終於忍無可忍地叫起來:“別說你混到現在連自己王國的路都認不全啊?”
我深吸一口氣,終於決定坦白從寬。
“為了不迷路,我建議你帶隊。”
不知道把江湖第一殺手氣得發瘋甚至差點暈過去算不算一種本事。
但我想,把江湖第一殺手當奶媽(負責給隊友加血的人)使喚的事跡,我這兒肯定是開了先河的。
“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菜鳥!”終於靠一己之力拚殺完了守在監獄門口的衛兵,順帶幫隻剩一層血皮的我補滿了血——如果在逃獄途中我死了也算任務失敗,獨夜行帶著隊邊跑邊破口大罵。
“當初我居然會死在你手上,真是恥辱!一輩子的汙點!老天爺瞎了眼!”
我對他一邊操縱人物狂奔一邊騰出手打出這麽多字的能力表示由衷的欽佩。
“路癡!操作渣!連裝備都是一堆破爛,戰鬥力弱成這樣你還有臉來玩遊戲?”他繼續表示憤慨。
“遊戲裏還有一種職業,叫生活玩家,謝謝。”我禮貌地提醒,並再次由衷地同情——這家夥氣得連這種常識都忘了。
獨夜行果然被噎得再也說不出話了。
其實我很樂意再刺激刺激他的,不過現在形勢實在危急——雖然我不用領路,也不用和衛兵PK,但光是要跟著獨夜行不掉隊,對我來說也很吃力。他是刺客,敏捷很高;但我隻是個小小的俠士,點數大部分加到了力量上,是個完完全全的短腿,所以經常會發生他都躥出三條街了,一轉身卻發現我沒了,又隻能罵罵咧咧地返身回來找人,恨不能在我身上捆個繩子拽著走。
“你真是我的克星!”當第四次回頭來找又掉了隊的我時,他終於忍無可忍了。
我很高興:“謝謝誇獎!”
他直接扭頭不理我。
隊伍的內部矛盾一直在升級,好在我們的逃獄之行還算順利。獨夜行雖然對寒煙國的地形不熟,但本著各個王國的布局和衛兵分布大同小異的原則,他很快就找出了規律,除了一開始不小心撞見過幾波巡邏衛兵,之後的旅途可以稱得上一帆風順,離國界線也越來越近。
“轉過前麵的彎,然後沿著大路一直跑,應該很快就能到國界了。”大概是意識到倒計時的數字越來越不妙,他又補充了一句,“這期間一定不能被衛兵打斷,你給我鉚足了勁往前跑!”
“嗯。”我比他更希望逃獄成功,自然也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目光緊鎖住他的身影,生怕跟丟了。我們很快順利地轉過了彎,眼前的大道筆直平坦,雖然沿途的NPC不少,但沒看到任何衛兵,我不由一喜——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了!
獨夜行大概也鬆了口氣,甚至還好心地等了等落在後麵的我,然後兩人一起朝前方衝去。
然而誰都沒想到,就在我們剛跑完大道的四分之一時,路邊一個茶水鋪裏,突然幾人拍桌而起,黑影一閃就攔在了我們麵前——清一色的衛兵裝扮。
“大膽賊人!休想逃!”
有沒有搞錯!這年頭NPC也會搞埋伏了?
“繞路!”獨夜行反應很快,立刻撤退,“往回跑,從剛才當鋪旁邊的小道繞過去!”
我大氣都不敢出,跟著他扭頭就跑,還等我們跑到當鋪的位置,隻聽“嘀”的一聲,我抬眼一看,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逃亡倒計時的數字,終於變為了零。
就在倒計時結束的那一瞬間,前方街道上突然憑空冒出一隊氣勢洶洶的衛兵來,個個手持寒刃麵色不善,一看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我窘了——係統大神明目張膽地開外掛,一刷就刷出一支軍隊,明擺著要逼死人啊!
如此龐大的陣仗,就算是獨夜行也衝不過去,前有強敵後有追兵,黑衣刺客停在原地,似乎也束手無策了。
我隻能是更絕望——逃獄失敗,獨夜行無非是被抓回去再多蹲幾天牢,而我就要被判定為叛徒永遠驅逐出寒煙國,一旦係統公示了消息,我簡直可以想象頻道裏會怎樣瞬間炸開了鍋……
等下……
頻道?
我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迅速在鍵盤上打出一串字。
“有任務!”我拚命刷屏大喊,“這邊有任務!坐標134,23!”
國界附近的NPC本來就多,在今天這個特殊的線上活動日,來這邊碰運氣找任務的玩家更是比平時多了不知幾倍。這突然冒出的一群NPC早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見有人“言之鑿鑿”地指明了這是係統分發的新任務,圍觀群眾呼啦啦全湧了過來,比搶BOSS還積極。行進的衛兵頓時淹沒在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裏,被堵在那邊遲遲過不來。
獨夜行已經看傻眼了,他肯定沒想到還有這種賴皮的人海戰術。
“發什麽呆!”我喊道,“跑啊!”
獨夜行終於回過了神,他定睛一看,大怒。
“白癡!方向反了!”
我灰溜溜地立刻調轉方向……
不管怎麽說,趁係統衛兵被堵的時候,我們終於逃出了危險地帶,之後一路衝刺,終於到了國界。在邁過國界線的那一刻,隻聽耳邊“叮”的一聲,任務中“助人逃獄”一欄被戳上了“成功”二字,我頓時心花怒放。
“真的完成了!”壓在心頭的石頭落地,再加上也算一路“患難與共”,我覺得獨夜行也順眼了許多,“現在沒事兒了,你快跑吧。”
黑衣刺客卻沒動,他定定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興奮的熱情漸漸散去,我開始覺得有點不妙。
“你、你怎麽還不走?”我邊說邊開始不動聲色地朝後退去,然而在我退回寒煙國的國境前,他出手了。
冰寒的利刃劃出淩厲的銀弧,隻一擊,我的血瞬間就沒了大半,他的武器明顯是極品,攻擊的同時觸發附帶的麻痹效果,我頓時定在原地動彈不得,成了待宰的羔羊。
“我雖然放過了寒煙國……”他冷笑出聲,“但我可沒放過你。”
“你!”我渾身哆嗦,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嚇的,“我幫你逃獄,你居然恩將仇報!”
獨夜行把玩著手裏的匕首,雪亮的刀刃上映出他麵無表情的臉:“一報還一報而已。”他突然手腕一轉,刀鋒抵上了我的脖子。
“在你死之前,有件事你應該知道一下。”他盯著我的眼睛,不緊不慢地說,“其實一開始,我就打算自己PK了獄卒再逃獄的,畢竟我獨夜行還沒落魄到要讓人幫忙逃獄的份上。”
他頓了頓,突然露出一個邪邪的笑。
“可惜因為我有越獄記錄,沒辦法向係統再次發出越獄挑戰。所以,我其實是無法用越獄任務來把寒煙國攪得翻天覆地的。”
“什麽……”
我的驚呼聲消失在了一片白光中——那是死亡的光芒,我壯烈了。
眼前的場景一轉,我回到了複活點,可等我氣衝衝地走出複活點後,頓時傻眼了——這根本不是寒煙國,而是鄰國。是了,我死的時候是在國界線外,所以係統直接按照就近原則讓我在鄰國的複活點內複活了!
國家不同,對PK的限製就不同。寒煙國嚴禁城內PK,一旦出現惡意PK,城裏的NPC就會對PK者進行緝拿,但如果這座陌生的王國中沒有對PK進行限製的話……
果不其然,我剛跑過幾條街,那個黑衣身影就出現了。
“你……”
我還沒來得及發表憤慨,就覺眼前銀光一閃,我又被秒殺了。
“獨夜行!”再次邁出複活點,看到那人已等在前方,我氣得破口大罵,“明知道我是菜鳥還這麽欺負人,你還是不是男人啊!還有沒有一點高手的尊嚴了!”
一個疾行,獨夜行瞬間就出現在了我麵前,他揚起手中的寒刃,目光冰冷。
“我的尊嚴,就是言出必行。”
手起刀落,死亡的白光再次在我身上綻開。
“我說過你死定了,你就是死定了。”
幾分鍾內,被連殺三次,連掉三級,當我從複活點中再次重生,看到就守在外麵等著繼續要我小命的黑衣刺客時,心底突然就響起了一個聲音——
我真的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一個比我想象中還要麻煩的,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