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自己成了威風凜凜的女俠,身著紅裝,手執長劍,馳騁江湖,快意恩仇。野匪流寇被我打得落花流水,百姓們感恩戴德地把我抬上轎。就在我坐在轎子裏得意地接受眾人讚美時,一個黑衣人突然跳出人群,穩穩落在轎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滿不在乎地輕蔑一笑:“你是來挑戰的嗎?”
黑衣人不答話,手中武器突然寒光大盛,他衝我一指,滿臉殺氣。
“我已經從監獄裏出來了,現在是來找你算賬的!”
我一驚,頓時心跳如鼓,跳下轎子想逃,黑衣人已逼近,手裏的武器閃著懾人的寒光,就像他漆黑眼眸中的森森殺氣。
“哼,我知道你是天音學院的學生,你跑不了的!”
“啊……呀!哎喲!”
第一聲“啊”是我嚇醒時的尖叫,第二聲“呀”是我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都滾出床沿的驚叫,第三聲“哎喲”則是我不幸一頭栽下床的慘叫……
我的“尖叫三重奏”成功地引來了一串敲門聲。
“小瞳?”是哥哥的聲音,他輕叩著臥房的門,聲音聽上去有點擔心,“怎麽了?”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射進來,居然已經天亮了。我揉著頭,嘶著冷氣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回答:“哦,沒、沒事!”
外麵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傳來了哥哥已經變得冷靜的聲音:“但我有事。”
“啊?”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我不明所以地抬頭看向掛在牆上的掛鍾,幾秒鍾後,臥室裏響起了早晨的第四聲尖叫。
“啊!怎麽都這麽晚了!”
我叼著麵包衝出家門時,內心是痛並快樂著——痛的是,起床晚了,早自習估計是趕不上了,班主任肯定會痛批我一頓;快樂的是,這樣一來,我就“名正言順”地翹掉了哥哥的“清晨數學速算10題”,這樣權衡一下,其實還是很劃算的,哦嗬嗬……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
就在我衝出樓門沐浴在陽光下的那一瞬,我突然意識到——我該怎麽去學院?哥哥淩寒楓是天音學院的老師,平時都是他開車送我去學院的,今天為了逃避數學練習,我頭腦一熱衝了出來,才發現自己居然連該坐哪路公交車去學院都不知道!打車的話,我身上的錢也完全不夠……
我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正迎風石化中,被我“拋”在家中的哥哥已經收拾完畢,施施然下了樓。
“哦?小瞳你還沒走嗎?”
我的哥哥,淩寒楓一臉“意外”地看著可憐兮兮站在門口的我,但我發誓,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明明白白寫著“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這不是在等哥哥你嘛!”我努力擠出一絲無辜純良的笑容,“我怎麽可能一個人先走呢,嗬嗬……”
“哦。”哥哥滿意地點點頭,“我還以為你想借著遲到的名義,逃過早上的數學練習呢。”
我非常努力地保持著乖巧的笑容。
“如果你真逃了,按照條約裏逃一罰十的條款,明天早上你就要做100道題目了呢。”哥哥笑容似乎更加燦爛了,“其實我蠻期待這個條款能實踐一次的。”
我繼續保持微笑,笑得臉都要僵掉了。
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我一定是睡昏了頭才會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和天鬥,和地鬥,就是不能和哥哥這個大腹黑鬥,這絕對是淩家無可辯駁的鐵律啊!
太陽依舊燦爛,我的心冰涼冰涼的。蔫頭耷腦地上了哥哥的車,我一臉沉痛地看著他在文件夾中翻找今天要做的練習題。
哥哥找了一會兒,微微擰起眉:“呃,準備給你的試題好像忘在辦公室了……”
“哎呀……那怎麽辦?”
“你捂著臉做什麽?”
因為我已經樂得合不攏嘴了啊!當然,傻子才會說真話——
“我在為做不了試題而感到悲痛。”
或許被我的“好學精神”震驚了,哥哥愣了片刻才開口:“我什麽時候說你做不了今天的試題了?”
我迅速把手放下:“啊?”
“待會兒去我辦公室補做。”
“但、但……”我負隅頑抗,“我還要上課呢!”
哥哥突然笑了一下,順手給我拉好安全帶,然後扭過頭去,發動了車子。
“你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我瞪大了眼睛。
“今天學院舉辦運動會,不上課。”
我怔了好久,等我領悟完這句話的意思後,瞬間炸毛。
“什麽?那你還騙我說上學要遲到了?”
哥哥目視前方,表情波瀾不驚:“我什麽時候說過你要遲到了?”
好……好像他的確隻說了讓我看看時間,然後我就大呼小叫地套上衣服躥入廚房叼了塊麵包就衝出家門了……
“不過……”哥哥幽幽地開口問,“你平時都不會起晚的,昨晚沒睡好嗎?”
“算是吧……”想到那個恐怖的夢,我下意識捂住胸口,心有餘悸地說,“哥,你還記得獨夜行嗎?”
哥哥點點頭:“昨天在被你不小心戳死的那個倒黴鬼?”
我抽了抽嘴角:“對……就是他。聽說他睚眥必報,複仇心特別強,而且他知道我是天音學院的學生呢,會不會……”我咽了咽口水,“他會不會跑到學院來找我的麻煩啊?”
“他敢?”哥哥冷冷一哼,“盡管來試試。”
我沒說話,腦海裏浮現的全是夢中的冰寒刀光,以及那句言猶在耳的“你跑不了的”,正心慌意亂著,我突然感到一雙手輕輕撫摸我的腦袋,發絲間傳遞來的溫暖讓我的心都溫熱了起來。
“哥哥?”我感激地望向身邊的人。
“不用太擔心。”哥哥抽回了手,繼續專注地開車,聲音平靜,卻帶著讓人安心的魔力,“隻要我在,就不會讓人傷害到你。”
他頓了頓,繼續說:“網絡畢竟隻是網絡,我允許你玩遊戲,但你不能把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混淆,更不能讓它影響到你現實的生活,知道了嗎?”
我慢慢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哥哥最好了,謝謝你。”
籠罩在心頭的霧霾漸漸散去,現在再想,自己的擔心真是可笑。是啊,有哥哥在身邊,我還有什麽好怕的呢?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心情大好的我不由綻出了笑容。
車子一路行駛,馬上就快到學院了,哥哥放在文件袋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幫我按免提。”哥哥邊開車邊示意。
“哦。”我手忙腳亂地幫哥哥找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姓名是“韓野彬”三個字。
韓野彬……這名字好像有點熟悉啊。
我嘀咕著,然後按下了免提——
“淩寒楓!你人呢?老子等你半天了!”
電話中爆出的怒吼嚇得我差點把手機摔了。這誰啊?居然敢這麽和哥哥說話!
比起那邊的憤怒和焦急,哥哥淡定得簡直令人發指。
“急什麽,路上堵車了。”哥哥不緊不慢地說,“你等著吧。”
我肅然起敬!不愧是我家大哥,睜眼說瞎話都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我們路上根本沒有堵車,純粹是因為我起床晚了才耽誤時間的……
“等你妹啊!人馬上就要來了!你說怎麽辦?”
“那你就等我妹好了。”哥哥淡淡地說。
“喂!”那頭炸毛了,氣急敗壞地吼,“淩寒楓,我知道你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這次事關重大,你飛都得給我飛過來!”正吼著,不知那頭發生了什麽,背景音突然變得一片嘈雜,好像有很多人在起哄,然後就聽到一個聲音插進來,很焦急的樣子。
“野彬,木槿來了……”
電話那頭的人立刻哀號一聲,匆匆說了句“淩寒楓你趕緊帶東西過來”,然後就掛掉了電話。
世界清靜了。
我目瞪口呆:“這、這人誰啊?”
“變態。”
“什麽?”我大驚。
“你以前不是總說嗎?”哥哥淡淡一笑,“能進奧數班的學生,都是超級變態。”
“呃……”
“這人叫韓野彬,跟你同一級,是我奧數班裏的學生。”哥哥解釋道,“之前他拜托我幫他買了個東西,你也聽到了,他現在急著用。待會兒我要去趟辦公樓,你替我把那東西給他吧。”
說話間,車子已停在了天音學院的門口,哥哥朝後指了指。
“是個禮物盒子,就在後備箱裏,他人在教學樓前的湖色廣場。”
“OK,沒問題。”反正也順路,我欣然應允,火速從後備箱取了禮物盒子,立刻跑向湖色廣場。
湖色廣場臨湖而建,藍天碧水,楊柳依依,風景優美,是學院最受歡迎的景點之一。但當我趕到後,卻嚇了一跳——廣場上聚滿了人,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怎麽回事?”我大驚失色,“運動會的舉辦地點改在了這裏嗎?”
人多其實也沒什麽,但要在這麽多的人中找一個陌生人就很麻煩了。我苦惱地看了看手裏的禮物盒子,思索三秒鍾後,決定采用一種最直接最有效的找人方法。
“韓野彬!”我在廣場上扯起嗓子大喊,“韓野彬!哪位同學是韓野彬?”
無數目光立刻向我投來,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情況,但我有點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是帶著同情和悲憫的?
我豁出去了,繼續賣力地叫喊,突然,一隻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我驚喜地轉過頭,立刻就被劈頭蓋臉吼了一通。
“喂!你這女人是來砸場子的嗎?臉皮再厚也要有點限度好吧!”
我呆了。
那人不耐煩地瞪著我,口氣不善:“你要是存心來搞破壞,待會兒別怪我們不客氣!”
我確定自己聽不懂這人在說什麽,於是拍了拍手裏的禮物盒子:“你認識韓野彬?淩老師讓我來送東西給他。”
那人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早說!就等你呢!”
不等我反應,他已經非常神勇地在重重人群中辟開一條路,連拖帶拽地把我拉到了廣場最中央。等我看清了這裏的情景,立刻目瞪口呆——這什麽情況?
廣場中央堆滿了玫瑰花,巨大的花陣擺出了“I Love You”的字樣,一位身材修長的黑發少年站在花陣前,剛毅利落的線條勾勒出他俊俏的臉頰,英挺高揚的眉毛襯得整個人英氣勃發,漆黑的眸子也像灑進了陽光般熠熠生輝。
原來是他!我突然想起來了——怪不得覺得名字熟悉,韓野彬不就是前陣子校報評選出的學院十大帥哥之一嗎,果然長得還不錯。
日光明媚,玫瑰嬌豔,在圍觀群眾的驚歎和起哄聲中,韓野彬微微笑著,將手中一束帶著晶瑩露水的玫瑰遞給站在他麵前的少女,聲音輕柔而深情。
“木槿,你喜歡我為你做的這些嗎?”
木槿?我一怔,難道那個女生是傳說中的學院第一校花,安木槿?
我連忙瞪大眼睛去看,隻見那個女生麵如皎月,膚如白玉,長發飄飄,果然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女。我正驚豔著,突然聽到身邊有幾個女生在小聲議論。
“哇,真想不到,韓野彬喜歡的人居然是安木槿啊!”
“英雄難過美人關嘛,隻是沒想到韓野彬這種高傲的人,表白起來竟然不帶半點猶豫,還弄得這麽盛大,真是羨慕死人了!”
“這才叫真愛啊!對喜歡的人一往情深,對不喜歡的人冷酷到底!你們聽說沒?剛才有個追求韓野彬失敗的女生受不了這刺激,在後麵狂叫韓野彬的名字,可惜人家帥哥都不理!”
我:“……”
廣場中央,安木槿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玫瑰,又看了看密密麻麻圍觀的人群,白皙的臉龐上泛出一抹紅暈,睫毛低垂,微微遮住了眼底的秋波瀲灩。
“野彬,你何必弄得這麽……高調。”
韓野彬笑意更深,上揚的嘴角顯出幾分桀驁和狂傲:“我可不會像那些沒用的家夥,隻會偷偷摸摸地暗戀,我的感情,向來都是光明正大的。”
他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往周圍掃了幾眼,接著我就感覺自己被人猛推了一下。
“快!”推我的人小聲提醒,“快去給韓野彬送禮物。”
敢情我就是來當花童的!我滿臉黑線,卻也隻能頂著大家的目光,硬著頭皮朝那邊走去。
韓野彬應該早就得到別人的提示,說他要的東西已經送到了,所以他滿心等待著我哥的出現,結果看到走過來的是我,明顯一怔。
你誰啊?他給了我一個疑惑的眼神。
我來給你送東西的!我晃了晃手裏的禮物盒子,還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淩老師讓你來的?他繼續用“懷疑一切”的目光看著我。
廢話真多!你還想不想要東西了?我用“不要拉倒”的目光回瞪他。
我和韓野彬之間進行著“密切”的眼神交流,被晾在一邊的安妹妹看看我,又看看他。
“怎麽了?”
“啊!沒什麽。”韓野彬立刻扭過頭,露出親切的笑容,變臉速度之快簡直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患有人格分裂症。
“木槿,我專門為你挑選了一件禮物,在我心目中,隻有你才配得上它。”韓野彬說著斜我一眼,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把東西給安木槿!
可惡!這家夥使喚人倒使喚得挺溜!
雖然很想暴走,但我也是懂“成人之美”的道理的,算了——我安慰自己——反正送完東西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以後遇到這個狂妄傲慢的家夥繞道走就是。
我把禮物盒子遞給安木槿,看到她的臉似乎更紅了——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她其實對韓野彬也是動了心的,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等安木槿拆開了禮物,韓野彬就會借機表白,然後兩人情意相通心心相印,從此學院裏就會流傳開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
“啊!”
一聲驚叫,驚醒了我的幻想。當我回過神來,看清眼前的情形時,立刻發出了和圍觀群眾一樣的抽氣聲——
敞開的禮物盒中,一個碩大的整蠱拳頭蹦了出來,它正樂哈哈地在彈簧撐子上來回搖晃,而安木槿的額頭一片紅腫,顯然是被拳頭出箱時的“必殺一擊”給打了個正著。雖然整蠱拳頭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但眾目睽睽之下,校花女神的完美形象已經被這一拳擊得粉碎。
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時候,我望著那個禮物盒,身體開始微微顫抖——這、這不是上個月我過生日時,一個死黨妹子送我的整蠱禮物嗎?我之前還納悶怎麽找不到了,原來是被我忘在了汽車的後備箱裏。我剛才不小心拿錯了,還以為這就是哥哥讓我幫忙送過來的禮物……
我扭過頭再去看安木槿,她的表情經曆了震驚、羞憤、傷心,最後變成了慍怒。
“這就是你說的,隻有我才配得上的禮物?”安木槿慢慢抬起頭,冷冷地盯著韓野彬,臉和被打腫的額頭一樣紅——這已經是怒氣爆發的前兆了。
韓野彬啞口無言,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雖然我對他沒什麽好感,但現在的尷尬形勢完全是因為我的失誤造成的,如果挽救不當,這段還在萌芽中的戀情就等於被我扼殺了。想到這裏,我義不容辭地挺身而出。
“安、安同學!”我無比真誠地看著她,“俗話說得好,打是親,罵是愛!這份禮物是一個驚喜,更是韓同學對你的一片真心!”
“哦?”安木槿挑挑眉,“這樣啊……”她微微一笑,看著韓野彬的眼睛,“這樣說來,你等會兒還打算當著全校同學的麵罵我一頓?”說罷,她把禮物盒子往韓野彬身上狠狠一丟,怒氣衝衝地轉身離去。
“木槿!”韓野彬終於反應過來,連忙追上去。
我傻傻地愣在原地,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好像把事情搞得更砸了……
我正發著呆,寂靜的人群中突然爆出一聲大喊。
“這女人果然是來砸場子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了,也不管現場如何**,抱著頭就朝人群外跑。一路上,我聽到了無數個“求愛不成,因愛生恨”的事件解說版,等我好不容易快跑出廣場了,一股大力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腕,硬生生把我拖了好幾米才停下來。
“這位同學,你急著去哪兒啊?”
我顫巍巍地抬起頭,倒吸了一口冷氣——韓野彬黑著臉,暴怒的樣子像是恨不得把我吃掉。瞧他這樣,顯然是沒有追到安木槿,現在回頭來找我算賬了。
“‘打是親,罵是愛’,說得真好聽啊……”他冷笑著,周圍的低氣壓讓人感到呼吸困難,“那我來好好‘疼愛’你一下,怎麽樣?”
“對、對待感情要專一!”我非常佩服自己還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那種福氣還、還是留給安木槿同學吧……”
“你還敢頂嘴!”他凶狠地大吼,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響,“送來那個破玩意兒就罷了,你還火上澆油落井下石!你是來找死的嗎?”
“你放開我,我馬上去找生……”我被吼得頭昏眼花,委屈地低聲喃喃。
“你……”韓野彬似乎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了,他橫眉豎目地瞪了我一會兒,突然手上加重了力道,抓著我就往廣場中央拖。
“你今天讓我在全校人麵前下不了台……”他咬牙切齒地說,“我不介意也讓你嚐嚐這種滋味!”
我當然是拚命掙紮,可惜力不如人,還是被一點點拖了過去。韓野彬抓著我手腕的手越收越緊,就在我吃痛低呼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插到我們中間,抓著韓野彬的手一甩,立刻就將我們兩人分開了。
“淩老師?”圍觀人群中傳來幾聲驚叫。我揉著發紅的手腕,怔怔地看著擋在我麵前的年輕人——我的哥哥,淩寒楓。
“沒事吧?”哥哥不動聲色地將我護在身後,輕聲問。
我驚魂未定地點點頭,這才覺得有點後怕。剛才的韓野彬看上去跟瘋了差不多,如果被他拖去廣場中央,眾目睽睽之下,還真不知道他會逼我幹出什麽丟人的事。
“怎麽,欺負女生這種沒出息的事,你也做?”見我沒事,哥哥似乎放了心,他推了推眼鏡,麵無表情地看著韓野彬。
“你問問她做了什麽!”
我不知道韓野彬到底是氣昏了頭,還是他和哥哥的關係真的好到無需介懷師生之別的程度,因為他完全沒有像別的學生那樣因為老師的出現而收斂自己的脾性。
“還有,你為什麽現在才來?結果讓這個女人鑽了空子,害得我……”
“是我讓小瞳來的。”哥哥打斷了他的話。
韓野彬頓時愣住。
“我可從沒鼓勵過學生早戀。”哥哥瞥了廣場中央的巨大花陣一眼,“吃點教訓,對你也沒什麽壞處。”
韓野彬更加吃驚了,他盯著哥哥看了好久,像看陌生人一樣。
“你居然也像那些老古董一樣,開始管學生的私事了?”韓野彬皺著眉,小聲嘀咕著,“真是稀奇……”
“哥。”畢竟自己也理虧,我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小聲地說,“我們走吧。”
韓野彬聽在耳中,表情一怔:“哥?”他看看一直護著我的哥哥,又看了看我,難以置信地叫了出來。
“你是他妹妹?”
用得著那麽吃驚嗎?我承認我和哥哥是長得不太像,但我們畢竟是親兄妹,長相差距也沒有離譜到讓人震驚的程度吧?
“原來你就是……”韓野彬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語,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眼底湧動著意味不明的暗光。
我趕緊拉著哥哥離開他身邊,可是,就算已經走開很遠,我依然能感到他緊盯著我的目光。那種冰寒恐怖的感覺,讓我有種自己被可怕的毒蛇盯上了的錯覺。
離開廣場的那一刻,我下意識回過頭去,隔著層層人群,我看到韓野彬的嘴角噙著冷笑,用口型無聲地對我說。
——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