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希初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但頃刻之間,便是心頭一震:“血骨?我化身的拘魂使者,不就是血骨麽?”
這人是誰?為什麽會在押入閻羅殿的鬼魂隊伍裏尋找血骨?會與這趟勾取戚湘雲魂魄的差事有關麽?
就在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回應對方的時候,隻聽正前方的鬼魂隊伍之中,一連串驚駭的叫喊之聲正在由遠而近,向著自己的方向蔓延過來。就好像是有什麽可以嚇到這些鬼魂的東西,正在急速的靠近。
連死去的鬼魂都恐懼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頃刻之間,一陣沉重而急驟的腳步聲隆隆而來,濃霧中黑影一閃,一個身材高大的牛頭巨鬼便忽的衝了出來。這牛頭巨鬼的身高足有三四個人加在一起的高度,而那巨大的體重奔走起來,竟使得地麵上的土石都顫動著四處飛濺。
而且他根本就沒有把這些新死的鬼魂放在心上,奔走之時,不時地將一兩名閃避不及的鬼魂踩到在地,弄得骨斷筋折,慘不堪言。怪不得那些已經對自己的命運木然不理的鬼魂們,還會對其驚恐呼號。
“血骨!你果然在這兒!”
對方一見到鄧希,就好像找到了什麽寶貝一樣,一雙牛眼頓時瞪得比一個人的腦袋還要大了。
鄧希沒有見過對方,但是光看他的身形,在對比家中那本三界記中的圖譜就已經知道,這應當是陰帥牛頭,乃是地府十帥之中的一個。
所謂地府十帥,既鬼王、日遊、夜遊、無常、牛頭、馬麵、豹尾、鳥嘴、魚鰓、黃蜂。他們在地府之中各司其職,與一眾大小判官一起,構成了十殿閻羅帳下的高層鬼吏係統。
而鄧希卻不明白,對方一個地府的陰帥,怎麽會專程出來找一個小小的拘魂使者。
驚疑之中,他隻能先上前行禮。
“血骨見過陰帥,不知道找小的有什麽事?”
不料,這巨大的牛頭,卻並沒有心情回答他的話,隻上前一伸手,就捉住了鄧希的脖領:“走,判官有事找你。”
“判官?”鄧希心中納罕。
雖然血骨在《三界記》中的圖鑒之上,將他在地府的職司*等基本情形交代了一下,但是畢竟無法知道他和地府諸吏之間的關係如何,又做過哪些事情。
於是,他隻得身不由己的被拽向了前方。
“不好,我這連戚湘雲的影子還沒看到,就要被人直接帶進閻羅殿了!這下可是真麻煩了。”
不過他很快發現,不管以後怎麽麻煩,眼下卻是方便了很多。因為省著自己跑路了。
原來這位牛頭陰帥性急如火,一抓住鄧希,便幹脆拎著他向前飛奔。他身高力大,那奔走的速度,可比鄧希自己要快上了將近一半。不過片刻工夫,一座森然的宏偉巨殿,便已然屹立在了鄧希的眼前了。
但是他此刻所關注的東西,卻還輪不到這座閻羅殿,因為他回想起來,整個一路之上,竟然都沒有看見戚湘雲的的身影。看樣子自己還是耽誤得太久,讓她進入閻羅殿了。
一時間,一種鬱悶到頂的感覺,便瞬間充滿了鄧希的身心。如果當時不去和父親道別,不去和明綺羅他們交代去向,自己很可能就直接將這戚湘雲拿下了。
可是現在再後悔已經毫無意義了。既然戚湘雲已經進了閻羅殿,自己倒也不妨跟進去看看。
牛頭陰帥健步如飛,不一會兒工夫,那座恢弘而陰森的巨殿,便開始變得麵目清晰起來。漆黑的殿牆,間或有一絲殷紅的血痕,令人望之心生畏懼。而殿前的那座數丈高度大門,則就像一張恐怖的獸開口一般,在不斷吞噬著這些新來的鬼魂。
到了殿前,牛頭並沒有帶他直接從正門而入,而是繞過了正向,來到了側方的一座小門前。緊接著穿門入戶,衝過了幾道內庭門戶,便最終停在了一座小小的廳堂的門口。
“陳判,我給你人帶來了,你可欠我老牛一次。”
砰的一聲,鄧希的身子便被重重的扔在了前方一座深紅色木雕裝飾的大案台前。
案台的後麵,坐著一名深服大袖的白麵鬼吏,想來就是這所謂的陳判了。地府的魂魄每年如海潮般湧入,所需的判官自然也多如牛毛。而眼前這位,則隻是其中普通的一個,至少表麵上是。
“這麽快?”那陳判官案牘之中抬起頭來,低頭望了望案前的鄧希,又瞥了一眼牛頭,歎了口氣:“陰帥大人才出門沒一會兒,就已經把人帶回來了。看來他本來就已經快到了,早知就不用你去找了。”
“哈哈!”牛頭道:“這不管,我找著就是找著了,你可別管我容易不容易。”
聽了這話,鄧希不覺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急事,讓這位判官這麽點時間都等不了,還要請旁人去尋找。
那陳判官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才對鄧希道:“血骨,你受命引兩名拘魂使者勾取鄧家媳婦戚湘雲的魂魄,怎麽這麽久才回來呀?”
“這……”鄧希一陣詫異,費了這麽大勁,還要勞動一名陰帥親自出馬,難道就是為了問自己一個差事延遲的罪名?似乎有些不太合理。
由於弄不清對方的真實意思,又不知道戚湘雲是否真的已經到了閻羅殿。於是他想了想之後,決定半真半假的回應:“回陳判的話,小的也不算太遲吧。要知那鄧家乃是人間界練氣世家,這戚夫人也是氣道大家。同時有些奇門異術,以對抗拘押,一時拿她不下,也是有的。”
“哦?那戚氏的魂魄如今在何處?”陳判官沉聲道。
“呃……”鄧希低頭沉吟了一下,然後咬牙道:“回陳判的話,小的回來之前,已經將其送入了冥界之門,隻是後來自己被人牽絆了一下,便回來晚了,不小心,走丟了。”
“走丟了?”陳判官凝神望了望他:“你也好意思說?”
鄧希聞言一怔,聽這口氣,似乎是已經知道了戚夫人的下落,卻不知為什麽這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