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一出,連城嶽的頓時就好像有一千隻貓爪在抓撓一樣,感覺全身發炸,腦中一片空白。
而道錚子則是驚喜得歡叫了起來:“師父!師父你真的醒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當他抬起頭來,隻見自己的師父,現在眼中果然神光再現,似乎早已恢複了神智。隻是神情憂鬱,似乎心事重重。
緊接著,鄧希蹲下身來,望著道錚子那因為缺少身體材料而空著的雙腿,痛惜的撫摸著他的頭,悶哼了一聲之後,猛然望向了連城嶽:“連道兄好深的心機,好廣的見聞,居然連我會煉鬼之術都可以加以利用。”
“可是你,你怎麽會沒事的?”連城嶽此時此刻的心情,幾乎是從天上掉到了地上,他完全無法理解眼前所發生的事情。
道錚子此時簡直比剛剛拜鄧希為師之時還要興奮,他尖聲高叫著:“我師父是誰啊!他當然會沒事了。就憑你這點能耐還想害他,你省省吧!”
鄧希則是嗤笑了一聲道:“你幾乎就已經得逞了,不過很可惜,你自以為是在算計別人,卻不知道一直以來,包括申家在內,你們四家人幾千年來,都一直在別人的算計之中。所以你無論如何設計,都無法成功。”
“被別人算計?是誰?”連城嶽瞠目叫道。
鄧希此時轉眼飛速地望了望那麵已然平靜無波的昊天寶鏡,眼中疑慮的神情一閃而逝,隨即轉回頭來,對連城嶽道:“一個你無法想象的強大對手。”
連城嶽的眼睛死死的盯在鄧希的臉上,對他些微的表情和動作一個都沒有漏過,見狀立即轉向了昊天寶鏡,而這一下,他立即駭然的發現,在這麵神物之中,一個容顏嬌美的黃衣女子,正在向他嫣然微笑。
“就是我了。”
那柔美清脆的聲音裏,那女子的嬌軀便款款邁步,從鏡中向外走出,在突破鏡麵的時候,就好像被一層薄膜擋住了一樣,微微滯了一下。隨即,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竟硬生生從中間擠了出來。
一時間,整個洞口都好像亮了起來,沈家姑娘雖然沒有烏緹那樣驚世駭俗,勾魂攝魄的美貌,但同樣也是整個中都大陸上萬裏挑一的美女。可是,與她的美貌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她此刻的身上,正散發出一種令人恐懼和震顫的力量,令人一見到她,就想要逃跑。
“你是什麽人?”連城嶽震驚之下,忍不住咚咚倒退了幾步,差一點便跌倒在地。
沈家姑娘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隻將自己的美目投注在鄧希的臉上,而鄧希原本清澈的目光,在一看到她之後,就立即變得模糊起來,就好像眼睛裏蒙上了一層薄紗。
“你問我麽?說起來,我應該是這個人的妻子。”沈家姑娘格格笑了起來。
“什麽,他的妻子?”連城嶽雙目圓睜,難以置信的在她和鄧希臉上來回遊移著。
道錚子原本也被沈家姑娘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震得全身發軟,此時一聽,不禁驚喜的叫了起來:“什麽?原來你是我師娘!道錚子見過師娘,師娘你好漂亮啊!”
話音入耳,沈家姑娘笑容猛然一收,微帶驚詫的連聲問道:“小家夥,你是他的徒弟?你叫道錚子?”
“是啊!怎麽我師父跟你說起過我麽?”
沈家姑娘好奇的望著鄧希,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你居然收他做徒弟?他居然是你的徒弟?”
鄧希目無表情的答道:“不錯,他是我的徒弟。”
“師父,你們怎麽這麽說話?收我做徒弟怎麽了?我怎麽聽不明白呢?”道錚子看著眼前古怪的氣氛,不覺皺著眉頭抓了抓腦袋。
話音未落,就聽連城嶽忽然在遠處苦笑了一聲道:“小鬼頭,你還看不出來嗎?你師父的神識已經被這個女人控製住了,就像當年我們四家的先祖被她控製了一樣。”
“什麽?”道錚子更加莫名其妙了:“師娘,你為什麽要控製我師父啊?你不是他媳婦麽?”
沈家姑娘沒有理會他,隻是遠遠望向了連城嶽,淡淡一笑:“你是那個姓申的人的後人?倒是個很聰明的人。你怎麽知道你們四家的先祖被我控製了?”
隨著她這一笑,一波更加強悍的黑暗氣息瞬間湧出,連城嶽和道錚子遭此一擊,瞳孔頓時一陣收縮,心頭劇烈的跳動起來。
連城嶽總算修為強大,運氣連轉,勉強將那恐怖的力量壓了下來,冷笑一聲道:“這不是明擺著麽?難道不是你控製了我們四家的先祖,讓他們留下了祖訓,好讓我們在幾千年後把這個人給你送過來麽?”
沈家姑娘再度格格嬌笑了起來:“不錯,不錯,你猜的很對。想不到那四個笨蛋的後人裏,竟然有你這樣頭腦清醒的人。”
“那又如何?還不是上了你的當?”連城嶽連聲苦笑搖頭:“好吧,現在人已經給你帶來了,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你還想怎麽樣?”
“想怎麽樣?你說呢?”沈家姑娘的麵色忽然一冷,轉眼對鄧希道:“鄧家哥哥,這個人處心積慮要害你,你還不殺了他?”
鄧希目光一凝,瞬間轉過了身來,頃刻間真氣如海,一陣陣恐怖的壓力轟然向連城嶽湧了過來。
而連城嶽早就做好了準備,也同時真氣運轉,將自己的氣場急速擴張了起來。
轟然巨爆!兩人的強悍氣勁在洞窟的中央撞在了一起,宏大的氣浪立即如潮水般無可阻擋地向四方擴展開來,隻是一瞬間就充滿了整座洞府。修為低微的道錚子如何抵擋得住?立即被橫掃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在了背後的洞壁之上,噗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而卓然玉立的沈家姑娘,卻在這狂暴的氣浪之中好像毫無感覺,隻是優雅地理了一下鬢邊飛揚的發絲。
鄧希眼見道錚子受傷,眼中光芒一閃,便想要過去照拂,卻聽沈家姑娘一聲輕哼:“管那小子做什麽?先把這個禍害殺了再說,等會兒他就要被傳送回去了。”
一句話入耳,鄧希剛剛有些清澈的眼神,便瞬間一渾,重新將注意力投注在了連城嶽的身上。
連城嶽勉強頂住一招,但心脈已然遭受震動,氣息浮動,此時見狀不由恨恨地叫道:“你這女人到底是什麽人?你說鄧希是你丈夫,哪有這麽對自己丈夫的?”
“我就願意,你管得著麽?”沈家姑娘星目如電,脆聲叫道:“動手!”
鄧希如奉敕命,身形如巨蝠般飛起,頃刻間光芒一暗,萬千怨靈重現,那柄漆黑的弑神靈刃同時在鄧希的手中凝結。他沒有時間可以和連城嶽拖延,傳送法陣的時間有限,稍微多拖一會兒,一旦陣法發動,對方就將逃得一命。
嗚!
密密麻麻的高階怨靈,帶來了稠如暴雨的地獄蟲息,劇毒的涎液撲麵而來,這狹小的洞府空間內,刹那間就變成了人間地獄。
連城嶽見勢不妙,不由得厲聲大喝,十幾件形狀各異的法器頓時疾飛出手,五顏六色的光華頃刻間綻放出來,在鄧希營造的漆黑空域中奪回了一片光亮的世界。
刹那間,雙方的招數便正麵衝撞在了一起。光暗交織,仿佛黑夜與白晝的交戰,漫天的毒液腐蝕著連城嶽法器放出的虹光,激發出急驟如暴風雨的密集爆破聲。兩人強大的功力,就在這狂暴的正麵碰撞中化為了片片碎屑,消散在了空氣中。
數十招之後,鄧希的陣型漸漸壓迫了上去,將連城嶽的防禦空間壓縮成了一個直徑不足十尺的球體,他的十幾件法器,已經有三四件因為不慎被密集的地獄蟲息射中,而宣布報廢。
但是最後的這一道防禦圈,卻在搖搖欲墜之中,始終頑強地堅持著。
“鄧希,你殺不了我!哈哈哈哈……”
連城嶽眼見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距離傳送的時間越來越近,他更是精神大振,功力勃發之間,甚至還將自己的防禦圈向外推出了幾尺。
“哼!”沈家姑娘見狀一聲冷哼,隨即目光一凝,兩道懾人的力量瞬間穿越了兩人激戰的氣場,直透連城嶽的眼底。
連城嶽雖然和鄧希苦戰,但一直都沒有放鬆對她的警惕,一見她有所異動,連忙身形急閃,想要躲過對方的目光投注。
但幾乎是於此同時,鄧希對他施加的壓力也陡然增加,從四麵八方衝來的地獄蟲息,隻一瞬間,就將他閃避的空間壓縮到了極限。
“啊!”
沈家姑娘那蘊含著詭異力量的目光正射在他的眼底。
可令人驚訝的是,連城嶽並沒有如鄧希那樣被立即控製,他的目光雖然有些散亂,但仍舊保持著最後的清明。
緊接著,他用力一咬牙,哈哈大笑起來:“怎麽樣賤人?意外嗎?你以為你這攝魂之力就天下無敵嗎?你以為就沒有東西可以克製你嗎?要不是為了謹慎起見,我連鄧希都不用送進來。”
“哦?是嗎?”沈家姑娘微蹙的眉頭忽然在這一刻舒展開來,顯露出了一個森然可怖的微笑:“不就是《三界記》麽?我早就知道了,可惜每一個時空之內,相同的法寶隻有一件可以生效,而你,來晚了。”
“我來晚了?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三界記》?”
連城嶽的話音還未落,他就驚詫的發現,自己腦中那件至寶神書所釋放出來的護神金光,竟然在這一刻暗淡了下來。
於是他瞬間渾身一震,自己的神識已經被對方完全控製住了。
“噗噗噗噗……”
無數劇毒的地獄蟲息衝破了他已然失效的防禦氣場,直接濺落在了他的身體上,隻是片刻工夫,他就被腐蝕成了一灘潰爛的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