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我們醫院剛外聘了幾位醫術高超的腦內科專家,對於腦出血這種病症有極為豐富的臨床治療經驗,如果能聘請他們對傷者進行治療,我想治愈率會很可觀。”頓了頓,醫生臉色閃過一縷難色,“壞消息是,這些專家們的治療費用非常高昂,不是一般人家庭能承受住的。”

“要多少錢?我們家有錢,隻要能把我丈夫治好,多少錢我都出。”沈母十分激動。

“需要至少這個數。”醫生伸出三根手指。

“三萬?我有……我再找親戚借一借,絕對沒問題!”

沈父沈母都是老師,待遇還算不錯,省吃儉用了大半輩子,確實存了些積蓄。

隻有沈浪微微皺起眉頭,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果不其然醫生搖了搖頭:“不是三萬,是三十萬...你們先考慮一下,是請腦科專家治療,還是采取保守治療的方法。”

說完醫生端著茶缸走出科室,留給家屬們考慮和商量的時間。

“三十萬...”

沈母身體劇烈顫抖,臉色慘白地向後倒,沈浪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攙住,扶到椅子上休息。

沈浪非常理解沈母此時內心的絕望。

在九十年代末,三十萬是個什麽概念?按一家三口每人八百的頂格工資來算,就算不吃不喝也得攢十多年!

“怎麽辦,幼溪,怎麽辦啊。”沈母完全慌了神。

沈幼溪隻是個剛滿二十歲的紗廠女工,能有什麽主意,隻能一直哭。

“姨,幼溪,你倆先別急,錢這方麵,我來想辦法,我認識一些朋友,雖然可能借不到三十萬,但……總之我盡力去幫你們湊。”

在醫生說出治療費用的時候,沈浪就已經開始動腦筋,如何湊齊這三十萬了。

錢沒了可以再賺,可人要是走了,那就真的走了,有多少錢也請不回來。

“小沈,你真有辦法嗎?”沈母眼神中閃過一絲希望,竟直挺挺朝沈浪跪了下去,沈浪趕忙將沈母攙起來,“阿姨您這是幹什麽。”

沈母淚流滿麵,一個勁的哭,千言萬語到嘴邊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幼溪,你跟我出來一下。”

沈浪將沈幼溪帶到門口道:“你好好陪著你媽,別讓她情緒太激動,已經傷了一個,不能再病倒一個,那樣壓力就太大了,我現在馬上就去籌錢。”

“可是,那是三十萬...”沈幼溪知道沈浪有本事,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憑空借到三十萬啊,這是天文數字。

“包在我身上,我這張卡裏還剩三萬多,再加上你家的三萬,我隻需要再借二十五萬就行了,乖乖的在這等我。”

“好...”沈幼溪哽咽,舍不得放開沈浪的手,“你……不要太勉強自己。”

“不會勉強,你要相信我,你的男人很有本事。”

沈浪頭也不回往外走,父親沈峰跟過來詢問究竟,沈浪怕他擔心,沒說具體數字,隻說治療費用有點貴,沈家拿不出來,他準備去找人借一點,不管怎麽樣得先把病治好,不能留下什麽病根。

沈峰沒說話,心事重重地跟著兒子來到醫院門口,這才摸出香煙抽了一口,嗓音沙啞道:“家裏還有三千塊錢存款,我待會拿過來。”

沈浪歎了口氣,那筆錢他原本是打算在過年前給母親買洗衣機的。

從醫院離開,沈浪騎著自行車前往小霸王遊戲廳。

洪爺瞧見沈浪非常開心,他沒有插手炸雞店的生意,但炸雞店的紅火他可全看在眼裏,在他心中,沈浪是絕對的福星。

然而當他聽說沈浪要問自己借錢給女朋友父親治病時,洪爺笑容微斂,猶豫了半晌才語重心長道:“阿浪,不是叔不願借你錢,而是這筆錢借出去還能還回來嗎?說句你不愛聽的話,這就是個無底洞,非但我不能幫你填,叔勸你也別往裏跳。”

“叔有個女兒,洪薇薇你是見過的,我得給她準備嫁妝...我最多幫你湊五千,你要是不嫌少就拿著,也別提還不還的事了,行不?”

洪爺可以說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

沈浪並不會怪他分毫,點頭道謝:“洪爺,我欠你一個人情,錢你直接給羅黑虎,讓他送去醫院吧,他認識幼溪。”

“阿浪。”

洪爺叫住轉身要走的沈浪,表情認真道:“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為了一個女人,值得給自己拉一屁股饑荒嗎?”

沈浪忽地展顏一笑,“別的女人我不知道,但幼溪,值。”

前世的沈幼溪為了湊錢給他治傷,不僅偷家裏的錢,甚至還不惜去歌舞廳當小姐,受盡了非人的屈辱,如果沈幼溪都不值得他傾盡全力去守護,天底下還有誰值得?

沈浪從小霸王出來,又去了天王和超人,龍爺和光哥的態度跟洪爺一樣,借錢就免談了,最終兩人合起來湊了五千塊錢。

“還少二十四萬...”

沈浪坐在台階上悶悶的抽煙,他現在隻剩一個人能找,那就是唐爽的母親,天府酒樓總經理馬琳。

馬琳在炸雞店準備營業這段時間無償幫了他很多忙,兩者算是兩清了,自己又如何跟她開口?

沈浪心裏泛起一絲無力感。

作為一名重生者,竟然會為了區區二十多萬發愁。

一根煙抽完,沈浪騎上自行車前往天府酒樓。

男經理跟沈浪很熟了,熱情上來打招呼,得知他找馬琳,皺了皺眉頭說:“總經理早就下班了,要不你去白天鵝看看,我聽說總經理喜歡去那喝酒跳舞。”

白天鵝是槐城唯二的兩個舞廳之一,前世沈浪跟南哥總去那跳舞,說是跳舞,實則是趁著燈光昏暗對舞伴上下其手。

“人生是個圈,兜兜轉轉怎麽又兜回了白天鵝...”

沈浪歎了口氣。

已是深夜,白天鵝舞廳門前依舊燈火輝煌,停了不少私家車,在其中沈浪發現了馬琳的那輛別克。

花二十塊錢買了張門票,沈浪走進歌舞廳。

此時有十幾名男女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但沈浪並沒有在人群中發現馬琳,吧台也沒有。

“給我來杯啤酒。”沈浪拍了五十塊錢在桌上,“不用找了。”

前一秒還態度冷漠的酒保聽到這話頓時露出笑臉,不動聲色地把錢一收,“謝謝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