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地,明亮但狹窄的審訊室。
齊勝天麵前堆滿了大量照片與證物,他眼中寫滿了絕望,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完了,可就算如此,依舊一聲不吭,幾個小時始終沉默。
“齊勝天,你眼前有兩個選擇,第一,像這樣一直保持沉默,但就算沒有你的口供,以我們手中掌握的證據也足以將你,薛文海以及你的團夥定罪。第二,積極配合我們工作,以你犯下的罪行,免去死刑不太現實,但至少我會讓你見妻子和兒子最後一麵,我相信,你也希望在你走後,他們會有一個安靜的不被人打擾的生活。”
齊勝天低著頭,怔怔地看著金屬手銬,“我現在就想見他們...”
“我一定會讓你見,先交代問題。”年輕科長遞給齊勝天一支香煙,幫他點燃,“你跟薛文海應該是有什麽約定,落地M國後,幾個小時不給他打電話,他就會知道你出了意外對吧。我告訴你,這沒用,我們犯罪科從去年年初就一直盯著你們,所有參與者,有一個算一個,沒人能跑得掉。你以為天下茶莊很安全,是你們的秘密基地,其實那裏早已被我們的人滲透,那是一座牢籠,甚至...你跟薛文海的交談,我們也有錄音,這裏就先不拿給你聽了。”
“!”齊勝天瞪大眼睛,“你們...”
“不要小看我們犯罪科的同誌。”
“唉...”
齊勝天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艱難開口,“我服了,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麽?”
“先交代一下,為什麽要槍殺你的妻子和兒子齊多寶吧。”
“...”齊勝天嘴角**,頓了頓道:“這是二哥,薛文海的意思。因為我在沙書記和州長那已經不幹淨了,與其被動的被架空,踢出棋盤,倒不如用廢物利用,跟沈浪同歸於盡...”
“合情合理,與我們的判斷一致。雖然,你從來沒愛過你的妻子,她在你眼裏隻是一個偽裝,可你兒子齊多寶...他可是你親生兒子,你怎麽能下得去這個手?”
齊勝天慘然一笑,“你們啊,消息還不是那麽靈通,齊多寶根本不是我親生兒子。是當初我還當副所長的時候,她跟老家一個男人私通生下來的。”
科長怔了怔,連書記員都停下了手裏的記錄動作,“你做過親子鑒定?”
“當然。”齊勝天抽了口煙,“真要是我親生兒子,我不可能同意薛文海的計劃,我是個有感情的人,又不是畜生。對了,那個當初跟她私通的男人,被我設局關進了監獄,第二年就被人活生生打死了。”
“...”科長示意書記員繼續記錄,“今天發生在青山水庫的槍擊案和車禍,你知道多少。”
“什麽叫我知道多少,那都是薛文海一手策劃,由我負責實施的,沈浪死了?”
“讓你失望了,沈浪不僅沒死,還反殺了那六名你從外地找來的殺手。”
“...”齊勝天連連搖頭,“我真不知道該說沈浪命大,還是殺手們太廢物,這都殺不死他。”
“車禍司機是怎麽回事?”
“那司機以前是綠藤集團的一個保安,後來得癌症了,他想在臨死前給妻兒老小留下一些財產。”
“嗯,殺手阿貓的自殺,怎麽回事?”
“那能有怎麽回事?我跟他說了,你要是不死,或者敢不按我說的做,我立刻找人弄死你女兒。”
“你真夠狠的,間接或直接死在你們手裏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吧。”科長歎息,金陵有這麽一個犯罪團夥,百姓的日子能有好才怪。
“你小看我們了,自從我們綠藤集團創建迄今為止,死掉的人,遠遠不止三位數。盤山公路車禍案,富豪失足墜河案,王家滅門案...太多了,那都是我辦的。”
“聽你這意思,你還挺驕傲?”
“哈...”
齊勝天扔掉煙蒂,臉上浮現一絲快意的笑容,“驕傲,我當然驕傲!我一個從小山村出來的農村孩子能坐到州廳長這個位置,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嗎?”
科長冷笑,“你能做到廳長,那是因為政府和百姓信任你,而你卻辜負了他們對你的信任,濫用職權與綠藤集團狼狽為奸。你是不是覺得全天下人都欠你的?”
“我不否認。”
“繼續交代問題吧,說說你們五兄弟的事。”
……
清晨。
晨曦微露,氣溫有些低。
沈浪裹了裹呢子大衣,與沙書記並肩而行。
來到招待所門前,沙書記忽道:“浪子,跟你說個事,你聽完後,不要太驚訝。”
“什麽事?”
“剛才州長給我打了通電話,他告訴我,齊勝天已經被犯罪科的同誌逮捕歸案了,經過一宿的突擊審訊,齊勝天把掌握的所有事全都交代了。”
“!!!”沈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犯罪科?”
“嗯,其實早在去年年初,犯罪科就接到了原財富集團,財富大廈項目負責人的實名舉報,從那時起,他們就盯上了綠藤集團,盯上了薛文濤、齊勝天,在積極的搜集證據。但對這一點,我和州長一無所知。換句話說,你來不來金陵,綠藤集團的覆滅都是早晚的事,你的出現加速了他們的滅亡。”
“沙書記,你聽聽你到底在說什麽。”沈浪情緒完全不受控製,突然大叫起來,“陳文才父子、王藏海慘死,周凝雪斷腿,鄧雪流產...還有齊妻、齊多寶,這麽多條人命,這麽多人被卷進這個案子,你現在告訴我,我們存在的意義隻是加速他們的滅亡?”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你不需要再管這個案子了,最遲一個月,所有相關人員都會歸案,包括一直在背後出謀劃策的薛文海和隱藏著的老四耿愛國。”
“薛文海藏在什麽地方?”
“你知道我不會告訴你,我了解你的性格,你肯定想去找他,替周凝雪,鄧雪他們報仇。”沙書記態度堅決,“沈浪,一切都結束了!法律會審判他們!”
“不行!”
沈浪怒吼著,“沒結束!我不允許就這麽結束!”
“你不要發瘋!你以為周凝雪斷腿,鄧雪流產我不難受?你難道忘了我是紗廠派出所出來的,我是鄧雪、劉偉的上級!我跟他們共事的時間比你久的多!我對他們的恨,絲毫不比你少!”沙書記怒喝著,一把抓住沈浪肩膀,“我不管你是回槐城,還是回連雲,隨便你……金陵的事,你不要再管了!這既是我的意思,也是州長的意思!”
沈浪沉默不語,轉身離開。
圍繞著綠藤集團的事件就這麽結束了?
不,他不同意。
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