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廳長，你看這是什麽。”
此時一直在現場勘察的劉偉突然從石頭縫中撿起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彈頭，“要是我沒看錯，這應該是土槍彈頭。”
耿愛國走過去，小心翼翼接過彈頭打量了幾眼，很確定的道：“沒錯，這確實是彈頭，也就是說——你在撒謊！”
隨著耿愛國抬手一指，大黃牙嚇的一激靈，下意識朝後退了半步，就這半步，加重了眾人對他的懷疑。
大黃牙忙道：“我沒撒謊啊！”
“沒撒謊，那這彈頭怎麽解釋？”劉偉逼問道：“死了六個人，這是重大刑事案件，你為什麽要替這些歹徒作偽證，你知道作偽證的下場是什麽嗎？”
“我...我沒做偽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在這隆冬時節，大黃牙嚇的滿頭大汗。
耿愛國悶哼一聲，“帶回去審問！”
“我冤枉啊，我真是冤枉的，我啥也沒幹！”大黃牙連聲叫屈，被耿愛國打斷，“你究竟幹了什麽，你自己說了不算。從這回派出所有一段路程，你給我好好想清楚，是坦白交代，還是繼續撒謊！哼！”
“我冤枉...”
隨著大黃牙被帶走，幾人見沒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了，便也乘車離開現場。
開車的是鄧雪，副駕駛坐著劉偉，後排是周凝雪。
鄧雪皺著眉頭道：“老劉，我覺得咱們這位耿廳長不太對勁，他怎麽能說出，沈老師難道真的瘋了這種話？”
劉偉正悶悶的抽煙，聞言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耿廳長是沈老師親自舉薦的人，是咱們自己人。剛才隻是一時生氣口不擇言，要是耿廳長有問題，沙書記和州長豈不是也有問題？”
周凝雪道：“偉哥說的對，姐，這個節骨眼上，咱們可不能疑神疑鬼。”
鄧雪苦笑著撩了撩頭發，“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太累了吧。”劉偉目光望向鄧雪微微隆起的肚腩，忽道：“小雪，你最近胖了不少，難道...”
“...”鄧雪白了他一眼，“繼續抽煙，別停。”
“哇！真懷孕啦？”劉偉大喜過望，第一時間扔掉香煙，“你咋不告訴我呢？”
“我要是告訴你，你能讓我跟你來金陵？懷了，三個月了。”
“那這麽大的事你也不能瞞著我啊，我可是你丈夫！天呐，幸福來的太突然了吧。”
也就是在車裏，地方小活動不開，否則劉偉肯定要手舞足蹈一番，他要當爸爸了！
周凝雪滿臉喜色的道賀：“恭喜雪姐，恭喜偉哥！”
劉偉催促道：“快快快，靠邊停車。”
“為啥？”
“我怎麽能讓懷孕的媳婦開車呢？”
“我隻是懷孕，又不是殘疾...”
“那我不管啊，以後所有活我全包了！”
“好吧好吧。”
鄧雪拗不過劉偉，將車停在路邊，正當兩人進行座位調換的時候，一輛大卡車由遠及近，呼嘯著駛來。
不知這卡車是失控了還是怎麽著，竟徑直撞向警車。
劉偉驚呼一聲，“凝雪，快出來！”
“！！”
轟...砰！
警車被瞬間撞成鐵餅。
……
青城市。
諸葛家，狹窄逼仄，除了一台十年前的鬆下冰箱，和一台二十四寸黑白電視外，便再也沒有其他電器。
四十平米的小屋，四處漏風，用以裝飾屋子的是滿牆的獎狀，什麽三好學生，優秀班幹部，學習標兵等等...許多都已泛黃。
“別看了，我得的獎狀賣給收破爛的都能換幾塊錢...”
諸葛搬山放下手裏的書，笑眯眯看著沈浪，“被襲擊了？”
沈浪收回目光，將紙條重重拍在桌上，“你憑什麽說耿愛國是老四！”
諸葛搬山給出的紙條隻有一句話：如果遇襲，耿愛國是‘老四’的可能性為88%...
諸葛搬山笑著給沈浪倒了杯茶水，又將凳子上的一摞書籍搬開，待到沈浪坐下才道：“你好好回憶一件事，青山水庫，釣魚釣蝦這個線索是誰給的。”
“...耿愛國！”
沈浪麵無表情，“但這證明不了什麽！”
他一萬個不信，耿愛國會是老四。
這完全沒道理。
“我當然也知道，這證明不了什麽，但……這是薛文海計劃的一環！”
“像綠藤集團這樣的毒瘤，如果背後沒有一柄能量足夠強大的保護傘根本不可能續存下來。隨著齊勝天的身份曝光，沙書記，州長那邊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他從位置上踢下去，新上任的廳長交給誰最合適？當然是齊勝天的‘死對頭’耿愛國。”
“薛文海很聰明，他其實一早就想好了，他讓齊勝天槍殺妻兒跟你同歸於盡，不過是廢物利用，真正的妙手在後頭！他料定這件事會導致齊勝天卸任，接下來耿愛國會接替他成為廳長。權力依舊牢牢掌握在綠藤集團手裏，等料理掉你之後，有耿愛國撐腰的綠藤集團還會是那個無人可以撼動的綠騰集團，最妙的是，沒人會懷疑耿愛國的顏色是黑是白！”
諸葛搬山娓娓道來，“我真的很佩服薛文海，城府竟能深到這種程度，提前十幾年布局，可惜...”
“可惜？”
“可惜遇上了我...諸葛搬山，他的這點小伎倆，不足為慮。”
“糟了。”
聽完諸葛搬山頭頭是道的分析，沈浪猛然驚出一身冷汗，他一拍桌，“我還讓沙書記調了周凝雪和劉偉夫婦協助耿愛國，這不是變相的把他們往火坑裏推嗎？”
諸葛搬山眉頭一揚，喃喃道：“我要是薛文海，是絕不會讓這三人活下來的……屎盆子，我也會扣在齊勝天身上，反正他已經是公認的黑子了。”
……
火光滔天，碎石遍地。
滾滾黑煙直衝雲霄。
周凝雪滿是鮮血地慘叫著。
得到劉偉的提醒，在車禍發生的瞬間，她第一時間往外衝，可還是慢了一步，以至於她的右腿被牢牢夾在嚴重變形的車門裏。
鄧雪癱坐在地，對劉偉大叫：“快救凝雪，我沒事！”
她渾然不知，瀝青地麵早已被鮮血染紅。
“不行……夾住了，我出不來！”周凝雪哭嚎著，鮮血和眼淚混成一團。
劉偉看著車頭越發洶湧的火焰和不斷往外流淌的汽油，心知很快就會爆炸，他一咬牙，抓起一塊受到震動墜落到公路上的山石，“凝雪，你忍著點！”
“你要幹什麽！不要！”
“砰……！”
劉偉硬著頭皮狠狠砸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