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在向沙書記匯報這件事的時候都覺得可笑,因為這件事毫無邏輯。

天底下哪有男人會為了栽贓某人槍殺枕邊人和自己的兒子?可事情就發生在眼前,讓他不得不感慨齊勝天這超出正常人理解範疇的狠辣手段。

“你現在人在哪?”

“車上。”

“你快點回招待所。”

“嗯。”

沈浪掛斷通訊,重重吐了口氣,身上這時才感覺到疼,低頭一看,卻是手臂上紮了十幾片鋒銳玻璃,鮮血把棉服都給染紅了。

“沈浪,要不要先去醫院包紮一下傷口?”

沈浪正低頭檢查傷口,司機突然開口叫出他的名字。

沈浪一愣,詫異地看了過去,通過倒視鏡,他看到一張半生不熟的麵孔,

不過他很快回憶起來,眼前這位是之前被薛牧尋釁滋事,砸壞了車的中年司機,他曾自掏腰包給這位司機一千塊錢修車費。

“師傅是你啊...”

司機點點頭,眼神關切道:“你受傷挺嚴重的,不去醫院消毒包紮,傷口容易感染。”

“我不能去醫院。”

沈浪搖搖頭,現在他作為‘殺人凶手’,他現在去任何一個公共場合都無異於自投羅網。

齊勝天毒啊,這一手栽贓嫁禍玩的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現在他屬於泥巴粘在褲襠上,不是屎也是屎,根本沒人會相信他的話。

就連金陵唯一的靠山沙書記,他也不敢保證對方100%相信他。

招待所和家都不能回!

回去那是自投羅網!

“要不,你去我家吧,我家有小藥箱,能簡單消個毒啥的。”司機想了想說道。

“師傅,不用了。我招惹的人很厲害,你還是找個僻靜的地方把我放下吧。”

沈浪不想再連累其他人。

司機卻笑道:“說啥呢,啥厲害不厲害的,我就是個開出租車的,他們能把我咋地,聽我的,先去我家。”

“你...為什麽幫我?”

“因為我欠你一千塊錢,欠條我還一直留著呢。”司機哈哈大笑,頗有些沒心沒肺的樣子。

“...”

司機姓黃,綽號老黃。

老黃帶沈浪回到家,翻出小藥箱幫助沈浪給傷口消毒。

好在這是冬天,衣服穿的比較厚,沈浪胳膊上傷口雖多,但大多是皮外傷。

“嫂子不在?”

“前幾天我跟我媳婦吵架了,她帶孩子回娘家了。沈浪,你咋把自己整的這麽狼狽?我聽你電話裏說,啥殺人了...?”老黃叼著煙問。

沈浪無奈一笑,“我要說我是殺人犯...你信嗎?”

“那不可能!”

老黃連連搖頭,“你怎麽可能是殺人犯,你是好人!”

“謝了...我確實不是。”

沈浪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臂,確定無恙,穿起衣服準備離開,可還沒等下樓,幾輛警車就從樓下呼嘯而過,驚的他急忙側身躲在窗簾後頭。

好在對方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怎麽又讓自己變成舉世皆敵了...”

沈浪哭笑不得,不過他並不慌亂,因為前世他早習慣了。

州廳長的妻子和兒子被光天化日之下殺死在自宅內,這是捅破天的大案,震驚了整座江州。

州公安廳第一時間組建起追逃小組,誓要將沈浪緝拿歸案。

彼時,醫院太平間。

齊勝天匍匐在妻兒屍體前嚎啕痛哭,泣不成聲。

沙書記和州長也在現場,還有許多州廳的民警,不少女民警都哭了。

沙書記看了州長一眼,上前勸道:“齊廳長,人死不能複生,還請節哀順變...我現在還是不明白,為什麽沈浪會突然襲擊你妻子和...”

齊勝天淚眼摩挲,癱坐在地,“我原本請這個畜生回來吃飯,是想聊聊關於陳文才父子和王藏海的調查結果,起初一切都很正常,聊到一半的時候,他說他要上廁所,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突然搶走了我的配槍,然後...這個畜生啊!我哪裏招惹他了啊!”

“這...”

齊勝天哭道:“我知道了,他有間歇性精神分裂...一定是發病了!”

“!!”

“!!”

此言一出。

沙書記和州長雙雙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能夠說出來的話嗎?

沈浪有沒有精神分裂,他們難道不知道?!

如果齊勝天不說沈浪這杜撰出來的病症,他們隻有一絲懷疑,齊勝天是自己槍殺了妻兒栽贓沈浪,一說這病症,他們便全都明白了...這一切是齊勝天自導自演的陽謀!

偏偏...他們對此無可奈何!

因為偌大的金陵市,就沒人不知道沈浪有‘病’!

明牌!

齊勝天!

你好大的狗膽!

“齊廳長,你現在的精神狀態不適合辦公,先休息一段時間吧。”州長丟下這句話,轉身帶著沙書記離開。

市政府辦公室。

“混賬!王八蛋!誰給他的膽子!”

州長怒不可遏,將桌上的材料全都打飛了出去,“你說,你說這齊勝天到底想幹什麽?就為了栽贓沈浪,槍殺自己的妻兒?我看他才有精神病!”

沙書記臉色凝重道:“州長啊,在幾個小時之前,沈浪曾跟我匯報過工作,他懷疑齊勝天不止這一個家庭,苦於沒有證據。如今看來,沈浪的判斷完全正確。用兩個無足輕重的煙霧彈來跟沈浪同歸於盡...怎麽看都是賺的啊。”

“那是兩條人命!”州長痛心疾首。

他知道金陵綠藤集團水深,但深到這種程度...實在難以想象!

他有些後悔,真不應該把沈浪請過來接手財富大廈工程,短短幾個月,前前後後死了多少人?也就是沈浪機靈才活到現在,換成其他人,怕是墳頭草得有三米高。

“現在沈浪在哪?”州長話鋒一轉。

“不知道,沈浪是聰明人,知道現在草木皆兵,肯定躲起來了。”

州長在屋裏來回踱步,“先讓他躲好,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絕不要露麵!一旦被抓,就算是我們也保不住他。關於代理廳長,你有人選嗎?”

“耿愛國是個不錯的選擇,做事也踏實,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最主要是,他是我們的人。”

“好,就讓耿愛國暫時接替廳長位置!然後把沈浪提的那三個人調過來!我還就不信了,我堂堂一方州長,割不掉綠藤集團這顆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