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他,從伯父的眼中,我看見溫暖堅定的光芒。雖然歲月的痕跡使他變得蒼老,但他那廣闊胸襟換來的氣息卻永不褪色。我忽然明白,為何老爺會把他當作最知心的朋友,或許隻有像他這樣的人才能照亮老爺心內黑暗的角落。
伯父仍舊微微一笑,說:“小姐,你現在失憶了可能不記得,你以前有甚麽不開心的事,都習慣會寫在日記本,我想小姐你找到過去的日記,就能知道了。”
聽他一提,我才霍地想到,之前找到雨嫣的日記,上麵是寫著二的,一我卻從沒找到,原來答案就在那裡嗎?
聽到他這樣說,我不禁高興起來,朝他開心地笑起來:“謝謝你伯父!”我知道他想遵守自己的承諾,又想我的想法能實行,才會這樣提醒我。
伯父笑著搖搖頭,抬眼看了溫室一眼,說:“說起來我也狠久沒來這裡了。”他帶著懷念的笑容看著四周,我猜他可能想走走吧,便從房間裡出來,陪在他的身旁走去。
彼岸花仍然在陽光中搖搖擺擺,淡淡的香氣散佈四周,我吸了口氣,感受著這種放鬆的時刻,我聽著伯父說起過去,那一刹那,他口中的往事彷彿重現在我眼中。
說著說著,伯父提起了這的曾經,卻讓我感到驚訝。
“以前老爺和小姐在溫室散步時,我經常都跟在你們身旁,就好像現在這樣,可惜老爺現在不在這裡。”
他的口氣非常隨意,就像是說出了甚麽微不足道的回憶般,可他的話卻令我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詫異地說:“你說爸爸以前會來這裡散步?可是我之前從沒有見他來過啊。”
“大概是他太忙碌了吧,建了這座溫室後,老爺就狠喜歡在這裡散步,等小姐也喜歡上彼岸花,就變成兩個人一起了,不過老爺狠忙碌,所以其實一年也隻有幾次機會而已。”
看過溫室裡的小房間,我一直以為是因為雨嫣喜歡才會建起溫室,想不到伯父卻告訴我另一番說詞,這樣說來雨嫣會喜歡上彼岸花,大概也是因為老爺吧。
那麽老爺呢?他是因為甚麽而喜歡上?直覺告訴我這裡麵有故事,如果老爺隻是單純的喜歡,為什麽這半年多來,我都沒有在溫室遇到他?
我抬起頭向伯父問出這些問題,親眼瞧見他臉上閃過一絲愕然,雖然他回答我他也不清楚,但我猜他是知道的,隻是不肯說出口,又是和他腦袋中的秘密有關嗎?
想不到這個家竟然還有這麽多的秘密,我環視眼前本應非常熟悉的景象,卻覺得現在已經蒙上一層陌生的光景,我快要認不出這裡了。
走著走著,我們慢慢來到了溫室的門前,我知道伯父他要回去了,就在我停下腳步,打算向他道別時,他突兀地開口說:“小姐,晨這孩子在你身邊,工作得還好嗎?”我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說:“狠好啊,晨幫了我很多,我一直很謝謝他。”
伯父仍舊在笑著,但他的笑容給我的感覺,卻和剛才不一樣:“那就好,晨這孩子一直都是個死心眼的人,喜歡的東西再怎樣勸也一直喜歡下去,我一向來都很擔心他,會在工作上因為這種性格而吃虧。”
聽著伯父的話,我心裡忍不住打了個突,心虛的感覺慢慢從心裡浮起,我眨了眨眼睛,定睛看著他說:“是啊,我有時也狠擔心,晨會因為這樣子而受傷,如果他不那麽固執己見就好了。”伯父聽了我的話,視線從我身上落在彼岸花上,神情卻若有所思。
“如果晨這孩子覺得自己的固執是值得,那我也沒話可說了。現實還是會令他更成長。對了。”他和顏悅色的臉容變得認真起來,凝視我問:“小姐你真的要和夏宇俊少爺結婚嗎?”
他一提起宇俊,之前去看星星的記憶再次湧現,心裡的酸澀濃得快要溢出來了。
我低下頭,嘴唇在發抖,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我感覺到伯父闊大的手心放在我肩膀上。
“小姐,有很多事情也需要時間來確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最重要的是要無悔於自己當時的決定。”
我不自覺的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吐出心底煩惱了很久的問題:“當時可能無悔,但隻怕事後後悔。”
他勾起的微笑是如此令人難忘,像是經過多少風雨依然保持自我的明燈。
“傻孩子,那不是後悔,而是不捨。當一個人後悔於當初無悔的決定,這是因為他不捨於過去而已。”
“如果真的這樣,那怎麽辦?”我急切反拉扯他衣䄂,茫無頭緒的望向他。
“如果是這樣,你應該要感到慶幸。”
我眨了眨眼睛,等他說出這一句:“因為你擁有最美好的回憶,陪你繼續麵對殘酷的人生。”
他最後一個語音落下,頓時急躁的心跳聲,變得和溫室一樣寧靜,伯父拍拍我頭,向我道別,轉身走出了溫室,看著他的背影,隱約明白他說話的含義。
和伯父見過麵後,第二天他就離開了,因為他的回去,夫人好像終於安下心來,不再像之前那麽情緒化,胡亂摔東西鬧人,老爺則依舊埋首在工作中,家裡的氣氛總算安靜下來。
不知有沒有人和我一樣,覺得這份安靜隻是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之後兩天我花了很多時間,獨自一人關在在溫室的小房間裡,把裡麵的東西全都翻了一遍,甚至把每本書都拿出來翻一下,期望能找到雨嫣留下來的日記,可惜,我仍然毫無收穫。
我站在小房間的門前,抱胸看著麵前的東西,隻是個不大的空間,又被我找了個底朝天,為什麽我還是找不到呢,我嚐試把自己的心情代入雨嫣,如果我要藏東西,會把東西藏在那裡?
就在我仍然腦子空空,甚麽也想不出來時,身後的房門突然被人敲了敲,我自然的打開門,等看清是誰後,心裡當堂高高蹦跳了下,我小心地收好心裡的念頭,裝作若無其事的表情說:“怎樣了晨?你找我有甚麽事嗎?”
晨臉上仍舊笑笑的,但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他的笑容好像夾雜些疑問和困擾:“沒甚麽小姐,我來和你聊聊天也不可以嗎?”
我哦了一聲,笑著說:“當然可以,晨你是我朋友嘛。”但腳步卻沒有像平時那樣,自然的走出去,和他一起肩並肩的去散步,仍然牢牢的黏在地上。
晨眨了眨眼,突然說:“對了小姐,我爸爸之前來找你,有幫到你甚麽嗎?”
我搖搖頭,歎了口氣說:“沒有,他說過和媽媽約定過,不能把事情說出來,不過他也幫了我不少,我已經狠感謝他了。”
晨不禁嘻嘻的笑了出來,一副早已經猜到伯父的行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