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

女人戴著一頂鴨舌帽,遮蓋了大半張的臉,急匆匆地走進了某間包間裏。

女人一進了屋中,坐在椅子上的玉嬸,隨即站起身來,臉上的神色,誠惶誠恐。

“找我來做什麽?難道不知道現在是風聲正緊的時候嗎?”

“不好意思,夏小姐,之所以要見你,是因為我想通了!”

夏馨兒摘下帽子,露出那一張清秀美麗的臉龐,頗有一些好奇的看向玉嬸,語氣裏更是帶著幾分探究。

“想通了?”

玉嬸點頭:“想不通又能如何,反正我已經害死了少夫人肚子裏的孩子……”

玉嬸的語氣,沒有半分愧疚,倒是像極了破罐子破摔。

“左右他們已經不能夠原諒我了!就算是我再怎麽護著他們,也依舊改變不了我是凶手的事實!

不過,夏小姐,希望你能夠遵守你的承諾!”

“放心,隻要到時候戰家倒了,我會給你應得的那一份,不會讓你吃虧!”

玉嬸點頭,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對著夏馨兒舉杯,而夏馨兒,嘴角含著笑,端起茶杯與她的杯子輕輕一碰。

夏馨兒又從包裏拿出來一支封閉玻璃試管,遞給了玉嬸:“這東西隻要摻進戰禦梟和那老東西的飲食之中,以後他們便是傀儡一般的人了!不過做的時候,要記得小心一點兒!”

玉嬸點頭:“我辦事,夏小姐盡管放心!”

兩人端著茶水一飲而盡,想起來了什麽,玉嬸又道:“那一天,在醫院裏遇見的那位護士……”

夏馨兒的笑容,透著幾分詭譎:“果然薑是老的辣,就這麽一晃,玉嬸就察覺到了那人不對勁!”

“那也是夏小姐的人?”

夏馨兒抿唇:“這個你就不要過問了,做好你該做的事,就能夠得到你該得的!至於我的事,就不要打聽!”

玉嬸緊張得道:“夏小姐不要生氣,我不是打聽你的事,隻不過是覺得,既然要成大事兒,自然不能是我一個人,要是自己人,我也就踏實一些!”

“是自己人!放心吧,按照我說的做,就算是戰家是銅皮鐵桶,也能夠恢複成軍本來那幾個院子裏,就是一盤散沙!

戰禦梟倒下了,戰家還有什麽?”

玉嬸點頭:“是,夏小姐說的很對,現在的戰家,隻不過是依附著戰禦梟才能成事!”

“既然如此,那就預祝我們能得償所願!”

榕城的初春,往往都是一閃而過,很快便迎來夏天。

夏天的天繁複多雲,經常是陰沉沉的壓抑令人透不過氣,玉嬸走在街頭,卻覺得渾身冰涼。

她低著頭,看著手裏的玻璃試管,不斷的有淚,從她的眼眶之中滾落,當初,她渾渾噩噩的時候,也曾經把這一管東西,放進了薑小餘的吃食當中!

隻是沒想到,那東西最終造成了薑小餘肚子裏的孩子夭折!

想到了老夫人對她昔日的種種,玉嬸隻覺得心疼萬分。

自責猶如潮水,直接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她跟了老夫人一輩子,幹幹淨淨,忠心耿耿,卻沒想到,臨到黃土埋人,成了千古罪人。

這一夜,玉嬸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的菜,就像是使出來了渾身的力氣!

堪比年夜飯。

戰禦梟詫異:“今兒是什麽日子?這麽豐盛?”

玉嬸怔住,隨即淡然一笑:“這不是難得紀夫人和紀先生來嘛,多做了幾個菜!

老夫人,這是你愛吃的芙蓉蛋,翡翠蝦滑!”

“禦梟,你來,嚐嚐,這是你喜歡的戰斧牛排,特地用了你最喜歡的迷迭香,羅勒醃製的!”

玉嬸依舊很忙,就像往常一樣伺候老夫人和戰禦梟,她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被玉嬸關懷的日子了。

紀南霄約的醫生,已經給他做了詳細的檢查,結果是三天後才能出來,這段時間,暫時留在榕城。

其實,這也是崔彬的意思,她喜歡薑小餘,更多的是因為在她身上,能夠看見薑淮的影子。

當初,她們兩個人交好,就恨不得像是連,體,嬰兒一樣不分開。

她去青城,本以為她們還會有機會再見麵,卻沒想到,自從那以後,她們就陰陽相隔!

再見麵的時候,薑淮已經變成了一壇子骨灰,這一切都那麽的不真實!

仿佛像是在做夢!

及至看見薑小餘,她才有一種感覺,像是漂浮許久的心靈,找到了歸宿!

她那麽懷念薑淮,這一切,在看見薑小餘之後,蝕骨的思念,能夠得到一些緩解。

尤其是曾經,薑小餘和紀南霄有情,是因為她的緣故,這兩個人陰錯陽差的才沒能在一起!

這件事,是崔彬心裏頭的一根刺!

雖說,如今她嫁的很好,戰家上上下下,把薑小餘寶貝的不行,可是——

這麽好的姑娘,要是能夠放在自己身邊養著,天天見麵,那該有多好!

隻可惜,有緣無分!

住在戰家,能夠看著那孩子也是好的!

戰禦梟回到臥室,薑小餘剛剛吃完飯。

“你吃完了?”

“嗯,差點撐死,今天玉嬸也不知道怎麽了,做了那麽多菜,一道菜嚐一口都能吃撐了!”

戰禦梟看著薑小餘誇張的捂著肚皮,手指頭輕輕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著道:“大概是因為崔阿姨和紀南霄在這邊暫住,所以才準備了那麽多菜!”

“紀南霄的檢查結果還沒出來?”

“嗯,不過醫生可以肯定,他最近精神狀態不太好,吃了很多抑製神經的藥物,至於詳細狀況,要等著檢查結果!”

薑小餘點了點頭:“那……孩子呢?你有沒有問過,孩子什麽時候能出院?”

“這個,更是不能積德了,要等孩子的身體狀況允許,醫生說能出院,你說是不是?”

“事兒是那麽回事兒,可是我這心裏總覺得不踏實,總是特別想要見見他……”

“等到他身體狀況允許的時候,你們就能見麵了,不過在這之前,你可以想一想他叫什麽名字,你說是不是?”

說及此,薑小餘澄澈的雙眼之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猶如天上的星辰。

“這個我早就想了,這孩子,一出生,就如此不平,想必是要見是大風大浪的,百舸爭流千帆進,就叫他戰江舸如何?”

“江舸?!”

“江舸!!”

戰禦梟反複的咀嚼著這個名字,嘴角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俯首在薑小餘的額頭上印下了一記淺吻,隨後淡淡的道:“這可真是個好名字!”

兩人對視,互相依偎,薑小餘真的覺得這樣的日子足夠令人覺得安穩。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