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驟然緊縮,往事曆曆在目,瞬間,身子癱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我……我真的沒有想過害死老四……我沒有……當時,王純說,資金的事,她會想辦法解決,她臨盆在即,看不了老爺子對老四那麽好……
她說,匪徒商量好了,隻是要東西,不傷人,真的,不知道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老四就被那些海盜殺了……
我……”
戰禕山狠狠的捶打著自己的頭,心理防線徹底的崩塌:“那是我兄弟啊,我們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我真的隻是妒忌他被老爺子看好,年紀輕輕,有勇有謀……
我隻是想要給他一些教訓,我是戰家的長子,憑什麽所有的風頭,都是他一個人的!
我就是不服氣……”
戰禕山說著,眼神開始變得極其複雜,到了最後,幾乎是喃喃自語:“我真的沒想到,他會死了,怎麽就死了……”
戰禦梟看著戰禕山,眼神諱莫如深。
卻也看得出來,戰禕山這人,貪心不足,卻沒那個膽子殘害手足。
這麽多年,他躺在**,要是他想下手,戰禦梟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
他剛才說,王純說,當年能幫帝國集團走出困境的資金,已經準備好了!
想到那個平日裏驕縱的市長千金,戰禦梟微微蹙眉。
王純對他,一直都不怎麽友好。
甚至是戰禕山說,找綁匪的事,是王純聯係的。
還真不是他看不起戰禕山,這人又慫又窩裏霸道。
且當初因為娶了王純,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得意最露臉的事,這麽多年一直被這個強勢的大伯母,壓製的死死的。
所以,十多年前的綁架事件,按照戰禕山當時的個性來說,就算是他有那個賊心,也沒有那個膽量。
看樣子,這件事另有隱情。
戰禕山離開帝國集團的時候,整個人像是丟了魂兒。
戰禦梟看著大屏幕上的黑幕,這一次選擇了循環播放,每每看到戰北霆那一張與他如同複刻的臉龐,他就覺得心痛的無以複加。
那是他年少時期的夢想,更是他這輩子的傷痛。
手機鈴聲,打斷了他淩亂的思緒,戰禦梟看著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是來自戰禕謹的。
直接掛斷,心口裏的悲傷,仿佛是溢出來的洪水,不斷的奔湧而出,他幾乎被這種低靡的情緒,壓抑到窒息。
戰禕謹的電話,鍥而不舍,仿佛是催命符,一直不斷的響著許久,他才接聽了電話。
電話接通,就是戰禕謹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你是個傻,B吧,給你打電話還不接!”
戰禕謹難得的爆了粗口,言語之間都是憤怒,甚至還透露出來了焦灼不安。
戰禦梟的目光,始終流連在大屏幕上,對於戰禕謹的指責,心不在焉。
“你有事!”
“現在,立刻,馬上,趕緊給我滾來湯鄴北這,你媳婦兒出事兒了!”
戰禕謹的胸口,驟然一緊,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電話都來不及掛,奪門而去。
孫助理把那些重要的東西,全部都存放起來,戰禦梟已經驅車趕往了醫院當中。
急診室外
戰禦梟急步匆匆,迎上來的,是戰禕謹,她眉頭深鎖,看上去臉色難看。
“小姑,小餘情況怎麽樣了?”
戰禕謹頓了頓,垂下頭去,看上去有一些悲傷,她的沉默,更加讓戰禦梟心頭緊張,不安,擔憂在心中交織,仿佛是在黑夜當中心口被暗夜猛獸,用鋒利的爪子撕開了一道口子。
“說話,她怎麽了!”
戰禕謹好幾次深呼吸,終於壓製住了心口裏悲傷的情緒,最終還是開口:“我們兩個在外麵吃東西,忽然間……她就……就流血了……”
“流血?”
薑小餘現在懷孕馬上就要七個月了,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很皮實,更沒有像奶奶說的那樣,跟其他孕婦一樣,吃不下喝不下的。
就像沒有懷孕一樣,不矯情,不虛弱。
除了上一次偶感腹痛讓他緊張,大多的時候,戰禦梟除了肉眼可以看見薑小餘的肚子大起來,真的沒有感覺到特別的地方。
這一次,他莫名的覺得胸口傳來的窒息感,讓人沉悶,呼吸困難。
薑小餘還在手術室,具體什麽情況,誰都不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戰禦梟從最初的緊張,到了後來,開始手足無措,在手術室外來回的踱步。
煎熬的時候,總是顯得度日如年,分秒也是如此。
一直到手術室橘黃色的燈關閉,戰禦梟才渾身一個激靈,快步來到了手術室門口,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一襲綠色消毒手術服的湯鄴北,從裏麵走出來,即便是戴著口罩也不難看出他沮喪的神情。
湯鄴北看了一眼戰禦梟,就被他直接揪住了胸前的衣裳:“小餘怎麽樣了?”
“人沒事,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l說完,湯鄴北的眸光,陰鬱落寞的垂下,仿佛暗藏著悲傷與淒涼。
戰禦梟的目光如炬,死死的盯著他,又繼續問道:“孩子呢?”
“孩子……保不住了,她胎,盤大麵積剝落……危急關頭,隻能舍小保大……”
湯鄴北知道,這一場手術葬送的不僅僅是戰禦梟和薑小餘已經成型的兒子,還有他的醫學生涯。
即便是,醫院是湯家投資建成,湯家市醫院的最大股東,這一次手術,完全是不符合醫院的規章製度之下,他一意孤行的隻是為了爭分奪秒的保下薑小餘的一條命!
胎,盤大麵積剝落,如果救治不及時,毫無疑問的會造成一屍兩命的嚴重後果!
戰禦梟的瞳孔,驟然的緊縮,凶殘的目光流露而出。
聲音幾乎都是在歇斯底裏的咆哮:“湯鄴北,你他媽憑什麽!憑什麽決定這一切!我的孩子,你還我孩子!”
戰禦梟的理智,早已經被憤怒,悲傷覆蓋,他歇斯底裏的咆哮著,硬如鐵塊,一般的拳頭直接砸在了湯鄴北的臉上。
湯鄴北抵擋不住,整個人的身子一個栽愣,直接撞到了牆壁上,疼得呲牙咧嘴,緊接著胸口處的衣裳又被人揪了起來。
“你他媽憑什麽替我做決定!那是我媳婦,我兒子,他在肚子裏再有幾個月就要出世了,你憑什麽結束他的生命?憑什麽這麽做?”
緊接著,戰禦梟又揚起了拳頭,戰禕謹見狀,疾步上前,一把就拽住了戰禦梟即將落在湯鄴北臉上的拳頭,厲聲冷喝:“住手,你怎麽這麽不識好歹,如果不是湯鄴北,現在保不住的,不隻是你兒子!恐怕薑小餘就涼透了!”
戰禦梟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所有的暴怒,在戰禕謹說出那些話的瞬間,他就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意識和力氣,整個人頹喪的後退幾步,跌跌撞撞的靠在了牆上。
湯鄴北麵露痛苦,嘴角上都滲出來了血絲,戰禕謹趕忙上前去攙扶他輕聲的詢問:“你沒事吧?”
湯鄴北搖了搖頭,卻是一臉落寞,他在婦科,見過那些因為意外懷孕,執意要打胎的,也見過那些先天不足,無奈落胎的。
前者,不值得心疼,而後者,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可是薑小餘的孩子,再有一些日子,哪怕是遲上一些日子再遇見這種事,說不定還能夠有一絲搶救的希望!
可是現在,湯鄴北看著那已經全胳膊全腿的孩子絲毫沒有掙紮,就沒了氣息,覺得心疼萬分。
更不要說薑小餘或者是戰禦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