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歐洲上空的鷹 29章 背後隱情

李誌成手裏舉起司登衝鋒槍,嘴角微微翹起,心中的憤恨集中在手指上。

“信剛兄弟……兄弟……我,我要是知道這件事,天打五雷轟!”

張嘯林跪在地下,抱住李誌成的腿,拚命肯求。

一旁的杜月笙坐在桌子上,眼睛看著李誌成,拚命代張嘯林求情。他知道,如果李誌成一但狠下心來幹掉張嘯林,那麽他的性命在今晚也就算是走到頭了。

“兄弟,兄弟,想想看吧,船上幾百快一千人,我們哪裏能知道那麽多的事情!兄弟,我保證張大哥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李誌成手裏的槍慢慢低下去,手指也離開了扳機。並不是不想把眼前這個滿臉眼淚的人幹掉,隻是他已經下不了手。

“罷了,我信了,張嘯林這筆帳今個就算了了,另外我想知道,是誰那麽恨我?是你們道上的兄弟還是同盟會裏的人,給我說個明白。”

聽到李誌成的問話,張嘯林一呆接著眼睛眨了眨了,似乎努力回想了一番,這才回答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想你找到這兒,恐怕也查得很清楚,我們這些人隻是負責底下做事的人,根本不知道這些被賣出去的人是哪裏來的。”

麵對他這樣的說辭,李誌成有些無奈。畢竟,他們隻是轉向買賣的人,應該與同盟會當中那些人恐怕並沒有多少瓜葛。

至於,自己被賣這件事,可以他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好吧,你這樣說,我也不為難你。不過看在咱們曾經打過交道的份上,我告訴你,那些賣白鵝、販鴉片的勾當別在做了,算是給自己留條後路。言盡於此,告辭!”

李誌成端著槍,慢慢後退。向門外瞅了一眼見沒什麽凶險,接著就閃身離開。

看著李誌成那黝黑的仿佛鬼魅一樣的身影,回過神來的張嘯林和杜月笙全都是一腦子的汗水。

“張兄,恐怕他們就是那幫家夥,注意他們的槍了嗎?打得的時候完全沒有響聲,張兄,聽兄弟的勸,我看我們還是要不招惹他們為好,這樣的人恐怕我們惹不起!”

張嘯林倉皇的點著頭站起身來,掏出手絹來自己把臉麵收拾幹淨。

“這些家夥看起來不好惹,我們還是不要招惹他們!”

他這樣的回答,卻引起杜月笙的注意。

張嘯林絕對不是那種怕事的人,固然他對於把自己的救命恩人賣出國這件事自責,那麽他的反應應該是掏出大把金錢來,一來報答恩人,二來給自己消除隱患。

但他現在的惶恐應該,恐怕來源於別的事情,這一點與他長久打交道的杜月笙是清楚很。不過,今天卻不是把這件事弄清楚的時候。

“月笙,我得回去了,今天這件事把我的命嚇去了半條,我看我們以後出門的時候,要多帶些人手才好!”

“張兄,你盡管走吧,這裏全由我來料理吧!”

杜月笙送走了張嘯林,又招來自己的手下,很快把這兒的死屍以及血跡清理了個幹幹淨淨,仿佛這裏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麽血腥的事情一樣。

料理完了這一切,他才抖抖自己身上穿著長衫,向自己汽車走去。

才一上車,就有一個頭上戴著禮帽的白相人就附在他的車邊跟他悄悄說話。這些人不是他的手下,在是附近的小頭目,左近有些什麽事情一定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老板,他們好像是是那些在天上飛的人,開得都是那種沒篷子的汽車,就停在街那麵。是兩個人,看起來似乎有一支長槍!”

“唔!你做的很好,這些錢拿去買茶喝!”

杜月笙微微點點頭,隨手摸出一把大洋塞進車邊白相人的手中。他們雖然不是他的手下,不過杜月笙對這些底層的人,倒還是滿大方的。不然,這時的上海灘也不會流傳這樣一句話。

“黃金榮貪財,張嘯林善打,杜月笙會做人”

“謝謝杜老板,謝謝杜……”

那個白相人直到杜月笙的汽車轉過了街角,才停止了道謝,手裏把一把大洋掂了兩掂,樂滋滋的找樂子去了。

不過,杜月笙可沒有就此停住,他的汽車直奔自己的老師黃金榮的黃公館。這件事,在他看來,可沒那麽容易結束。倘若張嘯林背著人在外麵做一些可能會影響到“生意”的事,事先有個準備總是好的。

而且,現在把這件事告訴老師,將來自己撇得一清二白,一點關係都沒有。當他來到黃公館的時候,樓上的房間裏還亮著燈,這不禁使他稍有疑惑,今天這位老師怎麽這麽晩還沒有睡?難道有什麽事發生嗎?

說起上海灘的流氓大亨黃金榮,當時發財渠道主要是兩個,一是太古、招商局金利源碼頭的杭州阿發,一是與法租界毗連的十六鋪一帶的金廷蓀。

這個地盤上鴉片是提貨裝運,全由他倆獨享,黃金榮為他們撐腰,坐地分贓。如果別人去提貨裝運,黃金榮所在的法捕房就要派出探捕,嚴加緝捕,歸案法辦。

不過杭州阿發與金廷蓀身份不同,黃金榮在斷案時自然明暗有別,明著幫杭州阿發,暗著偏護金廷蓀。

試想,沒有這樣一手托兩家,明暗兩相宜的手段。以他一個小小的華人督察長,怎麽可能獲得這樣的成功呢!

杜月笙的汽車來到黃金榮的公館門口,門房殷勤的給他開門,開完門之後看門人來到杜月笙的車旁,悄聲說了一句。

“杜老板,張老板剛剛走!”

杜月笙欠了欠身,真著門房的燈,朝他笑笑,但嘴裏沒有吭氣。也沒有如同對付外而那些小混混們那樣,掏錢給他。這些人是需要長期打交道的,否則別指望他們會向你通風報信。

這是杜月笙對付這種人的心得,對付這些下麵的人,除過一點金錢之外,就是別的老板所不會給予他們的尊重。不用很多,一點點就足夠使他們成為自己的耳目。

而張嘯林剛剛來過的消息,更使杜月笙猜測,這件事恐怕與老師與張嘯林都脫不開關係,至於自己,更是要撇得一清二白,否則鬼知道這件事發展下去,會發展成什麽模樣。

進到客廳之中,他的老師黃金榮正穿著一襲件來自法國的睡衣,坐客廳裏喝著一杯酒。大概是剛剛被張嘯林打擾了好夢,一個勁用手捂著嘴直打嗬欠。

這時的杜月笙雖然無論財力、物力、人力都已經開始處於急速上升狀態,但他麵對黃金榮的時候,依然表現的極為共謹。

“老師,實在對不起,這麽晩還來打攪您,但有一件事,我想得老師知曉方好!”

“月笙啊,這麽晩還沒有休息嗎?是什麽事,坐下說!”

杜月笙斜著身子,隻在沙發上會著半個屁股,一付向老師求教的模樣。把剛剛,他與張嘯林一起經曆的事情講述給黃金榮。不出所料的是,他的老師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說明剛剛張嘯林來過,一切事情都告訴了他。

“月笙哪,照我看,那邊的人也太不講道理,就算是曾經得罪過他們,也不必就動刀動槍。當然,他們的實力我也聽說過一點,很不好惹。不過話又得說回來,法國人、英國人都不大好惹,但這是哪裏,這是上海,怎麽也得給我們上海人一些顏麵不是嗎!”

“可是,老師,我們也聽說他們在法國、英國、美國都有不小的勢力,如果我們這樣與他們作對的話……”

哪料到,曾經告誡過他,不要招惹那些MPM軍工集團的人的黃金榮,今天卻變了性。

“不妨事,不妨事,那是前些時候,我們還不大了解他們。現在我聽說他們結下的仇家也不少。不但包括了法國政府,也包括日本人、美國人,我剛剛聽說,他們的頭領一個姓唐的什麽小年輕,幾乎被美國人抓了,雖然最後給他跑了,聽說也狼狽的很。”

不知為何,杜月笙聽著老師的意思似乎是要和這些人起衝突的時候,心裏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雖然他與這個公司沒有打過什麽交道,不過他們大規模留學的事情聽說過。在杜月笙的意識裏,這樣的人是值得去交朋友的。

“老師的意思是……”

他試探著黃金榮的意思,心裏正想找個什麽借口,如果老師要反對這些人的話,自己是否可以不出手或者隱在暗處呢。

“啊,關於這件事,回頭我給嘯林說要他去處理,畢竟那個人與他有過節,你還是不要管啦!”

“明白了老師,這麽晚打擾您……!”

就在杜月笙在黃金榮這兒,探聽這件事的虛實時,張嘯林也並沒有休息。此刻他正把一封電報發到了廣州,他發給誰呢?難道就是那個把李誌成出賣法國人當勞工的同盟會會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