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相信有因就果,有始就有終,有封必有解,這件事情朕已經命太醫們去研究了,你說的這些事情固然會發生,但是朕一定會想出一個兩全的辦法!”荊離緊皺著眉頭,這件事情本身就使她使難辦,在加上這麽多人的阻止,頓時讓她覺得心煩意亂。周智超是何許人也,他自然看出了荊離心中的不快,便也住了口。。

兩個人便默默的走在了回宮的路上,將荊離送到了宮中,周智超便借口離開了,荊離歎息了一聲,正想要往房中走去,這個時候玲瓏突然間走過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她的麵前,荊離一愣,不解的望著她道:“玲瓏,你這是做什麽?”

“皇上,可是玲瓏做錯了什麽事情?為何皇上這幾日不管做什麽都不讓奴婢跟著,奴婢真的害怕,若是奴婢真的做錯了什麽事,還望皇上明說。”跪在了那裏,玲瓏又叩了一個響頭,荊離一愣,這才明白她在說些什麽,定是這陣子自已太忙了,而且這件事情她也不想讓她知道,所以惹了她誤會。

荊離搖頭一笑道:“乖,起來,別亂想了,朕最近的確有一些事情,但是都不是你現在可以知道的,懂嗎?到了一定的時候,朕一定會告訴你的。”

“真的嗎?”玲瓏抬起了淚眼,滿含希望的問了一句,荊離重重的點了點頭道:“自然是真的了,朕什麽時候騙過你啊!”

“嗯!”一抹臉上的淚水,玲瓏這才高興的站起了身子,最近荊離都為了石女這樣的事情奔波,心中也倍覺得很累,她的頭又開始隱隱的作疼了,轉身揉著腦袋吩咐玲瓏道:“朕去睡一會兒,你先在門口守著吧,朕現在有些煩,不想見任何人,不管是誰來了,你都不必通報了,等朕醒了,自然會處理。”

“皇上,那……明日是郡主下葬的日子,皇上您還去嗎?”見她的身子不適,也不知道她接下來會如何安排,所以玲瓏便提前問了這個問題,玲瓏不說,荊離都快把這事給忘了,忙停住了身子,然後略一沉思後才道:“去肯定要去的,明天一早的事情,你先準備一下。”

“嗯!”玲瓏應了一聲,荊離便也走進了房中休息,一日無話,到了次日的早上荊離才算真正的醒來,這麽久沒有吃東西,腹中很餓,便命人傳膳,今天的天氣不怎麽好,待荊離用好了早膳之後,玲瓏已經備下了所有的事情等著她了。

清塵的墓地選擇在她母親的不遠處建造的,一切都是由三王爺來負責,荊離到了那裏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已經候在了那裏,因為皇上也去,所以文武百官也都到了場,墓地修的不大,比較清雅,但是人卻是很多的。

尹秀珍也來了,天衣也在那一邊候著,荊離環視了一下眾人,然後走到了墓邊上放著清塵屍體的地方,她用一塊白布給蓋著,荊離來到她的身邊站定,默默的雙手合十恭了恭身子,這才道:“逝者已去,萬事皆休,郡主之亂從此離大荊遠去,但是你們也要知道,但凡做亂者,都將會是她這個下場,你們都要謹記了。”

“是!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齊呼,荊離也退了下來,一切都交給了荊國的巫師來舉行,清塵也算是苦命一生,但是到死,卻死的熱鬧而冷清。熱鬧的是百官和皇上都來了,冷清的人,沒有一個人會同情於她,禮畢之後,天衣靜靜的合掌叩了一個頭,以謝從小到大來的恩情。

荊離見差不多了,也承轎遠去,葬禮不累,但是荊離的心情卻不好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她坐在轎中,腦子裏回想的都是從自已來到荊國至今的事情,不由的歎息了一聲,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玲瓏卻在轎外輕喚了一聲道:“皇上,天衣求見。”

“天衣?”荊離一愣,不懂他為何這個時候求見,但是她還是命轎子停了下來,撩開了轎簾,看到天衣立在城門外的一邊,冷風吹在他身上,她看不到他的臉,卻能感受到他的悲傷,突然間她的心情更加的不好了。

荊離走出了轎外,來到了天衣身邊,冷聲道:“有何事,不能回宮進城在對朕說呢?偏偏要在這兒攔轎。”

一開口,荊離的語氣就不是很好,天衣轉過了頭,緩緩抬眸望著荊離,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低聲道:“皇上,微臣有些事情不想當著眾人的麵說,隻耽誤皇上的一點時間,微臣想要出家,望皇上成全。”

“什麽?出家?”荊離的臉色一變,含著怒意的眼眸定定的望著他道:“好樣的,連出家你都想到了,你還想要怎麽樣?”

“我……”天衣一怔,沒有想到荊離會是這麽大的反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她了,荊離轉過了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心中那突生的怒火,冷聲的道:“此事沒的商量,你是大荊國的將軍,是朕的重臣,為了一個叛國的女人就要出家,你太讓朕失望了。”

說完,荊離沒有在看他,一甩衣袖離去,玲瓏也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麽,但是看到荊離很生氣的樣子,便不敢多問,隻是吩咐立刻起轎回宮,而天衣則仍是怔怔的跪在了那裏,一動也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尹秀珍回城時看到了天衣,她才下轎扶起他道:“傻孩子,你真的和皇上說要去出家的事情了嗎?”

“嗯,但是皇上沒有答應,還大發一次脾氣,天衣不懂,但是天衣真的不想在過這種刀尖上討生活的日子了,我大仇得報,一切都應該回歸平靜,而我的妻主又死了,所以我不知道自已還能做什麽,隻希望皇上有一天能夠想明白,能夠答應我的請求。”天衣望著天際,冷風吹動了他的衣衫,一片淒涼!尹秀珍歎息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頭道:“皇上也許有皇上的苦,出家隻是在逃避現實而已,你好自為之吧!”

齊國!紅顏公主府內!

一桌子的杯子被掃落在地上,伴著那破碎的聲音,嚇到了一屋子的人,眾人頓時都低下了身子,紅顏一轉身的空,滿屋子所有的人都跪在了地上,而飛燕更是將頭伏在了地上,這個時候紅顏的聲音陰冷的嚇人,她咬牙一字一句的道:“一群廢物,我出兵給她,出將給她,給她安排好一切的路子,她竟然還能失敗,簡直就是個飯桶。”

飛燕的身子一顫,冷冷的道:“公主,是奴婢的錯,但是這輸的太詭異了,那大荊國的皇帝都在產女,怎麽有可能會布置這一切,奴婢想那郡主的手上定然是出現了內鬼,隻可惜,奴婢差一點點就殺了那狗皇,為公主雪恥,可是卻被他身邊的一個侍衛給破壞了。”

“侍衛?”紅顏冷冷的轉過了身子道:“她身邊的那個丫頭玲瓏嗎?看不出她也會武功?”

“不,不是她!是一個男人,他叫一刀,是皇上的影子侍衛,當奴婢的長劍就要剌中那狗皇之時,他卻突然間出現,不但壞了我的好事,奴婢還差一點被他給殺了,好在奴婢帶著毒蠍子,才勉強的逃開了一劫,而那一刀中了我的蠍子毒,就算不死,那一身的功力也都廢了。”

“哼!”紅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滿麵的怒意,冷目瞪著地上的飛燕,微微的眯了起來,邊上的奶娘看到她這個樣子,心中一驚,連忙上前一步柔聲的勸道:“公主請息怒,雖然這一次那清塵並沒有完成公主所交給她的任務,但是好在她並沒有泄露出我們的身份,若是讓那荊離知道是我們所為,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飛燕聽到了這裏,忙接口道:“對對對,那荊國的皇上並不知道這一切是公主所為,還以為隻是那清塵作亂,現在平了亂,正高興著呢,還擺了群臣宴,又假慈悲的為清塵修了墓,這樣的話,我們還有機會的,奴婢求公主給奴婢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奴婢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紅顏不語,冷著臉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一屋子的人又嚇的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了,半晌後紅顏才收回了視線,眯起了雙眸道:“你是說荊國的皇帝給清塵修了墓?你的意思是清塵的屍體還是完好無損的?她的臉呢?她的臉是不是好的?”

“這……”飛燕一怔,皺著眉頭略一沉思了一下,猶豫的點了點頭,其實她隻顧著逃命,連清塵是背誰殺的她都不知道,又怎麽可能會知道她的臉有沒有花呢?但是她的話一應了紅顏之後,紅顏那妖媚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絲笑意道:“生前她是一個窩囊廢,死了總算能對本公主有點用處,奶娘,你知道怎麽做?”

“是!奴婢明白!”奶娘立刻俯身應了一聲,眾人均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麽,驚魂未定的飛燕自然也不知道,她的身子依然在顫抖,奶娘轉過了身子望了她一眼道:“飛燕,你隨我出來!”

“是,是!”猶豫的望了一眼紅顏,見她並沒有阻止自已,便大膽的應了奶娘一句,跟著她步出了房間,房外,微風輕撫,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熱熱的,夏天,就快要到了。這時前方的奶娘卻突的停下了腳步,轉過了身子望著飛燕道:“你聽著,立刻潛往荊國的尚州,找到埋葬清塵的墓地,將她的屍體給挖出來,帶回齊國!”

“是,可是……帶一個死人回來,又有什麽用呢?而且荊國到齊國千裏遙遠的,很容易就被人發現了。”飛燕不明白,但是眼前是奶娘,所以她才敢問出口中的話,奶娘對她一向不錯,也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聽到她這麽問,稍稍的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交到了飛燕的手中道:“如果帶不回她的屍體,那就將她的頭割下來,泡在這個藥水中保護好!”

“她死都死了,要她的頭還有什麽用?求奶娘解釋,這樣的話飛燕的心中有數,也不會做錯事情了。”

奶娘瞪了她一眼,冷聲的道:“公主要她的頭自有用處,讓你去你就去,此事辦的好了,你還有將功補過的機會,若是辦不好,你知道公主的脾氣,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被奶娘這冷冷的聲音一吼,飛燕的心頓時猛然一抽,她急忙跪在了地上,輕聲道:“飛燕謝過奶娘今日的救命之恩,她日定當回報,飛燕去了。”

“等等!此頭必需要在下個月初帶回來,不能耽誤的時間太久,要不然可能就沒辦法用了,快去快回,小心行事!”奶娘又不放心的多說了兩句,飛燕聽後點了點頭,這才閃身離去,奶娘望著她消失的身影,這才返回了主屋,對著紅顏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紅顏抿嘴一笑,美眸微眯的道:“希望她這一次別讓本公主失望,要不然她的命就不用留著了。”

“是!”奶娘輕應了一聲,然後彎身退了出去。

三日了!

荊離一直都是心情極度的不好,這幾日她吃的也很少,不知道為什麽,從墓地回來後她的心情就一直好不起來,腦中一直都回響著天衣的話:“皇上,我要出家……出家……”

“唉!”荊離歎息了一聲,雙手捧著腦袋揉了揉,玲瓏立刻過來按在她的肩頭,關切的道:“皇上,可是看奏折看的太累了,現在大荊國內安平,皇上不妨休息幾天在看!”

“你說這些奏折嗎?”荊離苦笑了一聲,伸手將奏折推到了一邊道:“朕看了整整一個上午,卻什麽也沒有看進去,玲瓏啊,朕想問你,清塵是不是一個壞人?很壞很壞的人?她侮辱了莫言,還將他給送到了妓|院。她為了自已的權勢將跟在自已身邊將近二十年的人送給了別人,而且又為了自已的利益,想要殺這個人滅口,可是朕就真的不明白了,既然是如此,為何這個人還要對她死心踏地,竟然會為了她這種人去出家呢?而且……而且還有莫言,他這幾日也是悶悶不樂的,他不是恨清塵的嗎?為何人真的死了,他們卻又一副天踏下來了,一副舍不得的樣子,讓朕看了就窩火不已。”

玲瓏微微的一笑道:“皇上,這也是因為他們有情有義啊,若是這件事情發生在皇上的身上……不不不,奴婢該死,奴婢罪該萬死。”

本來想著勸勸荊離,卻不想一時失言成了詛咒,玲瓏的臉色頓時蒼白如紙,自古帝王最忌這一點了,而荊離也沒有說話,隻不過托著下巴,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把玲瓏的話聽在了耳中,這一邊玲瓏跪著也不敢起,好在一個獄卒奔了過來,在宮門口的守衛處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那守衛一驚,轉身一路小跑的來到了荊離的麵前,半跪著道:“稟皇上,獄卒傳來話說,華主子怕是不行了。”

“什麽?”荊離一怔,猛的回過了神來,自花飛柳叛變了以來,她從未去看過他了,一時間聽到這個消息,她竟不知應該怎麽辦,玲瓏還跪在地上,她輕聲道:“皇上,您要去看看他嗎?”

“不必了!”猛然的站起了身子,荊離對著大家揮了揮手道:“你們全都下去吧,讓朕安靜一會,朕現在的心裏真的很亂,讓朕想想,去吧!”

“是!”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皇上這樣的表情,也沒有一個人敢跟著她了,隨都退到了一邊,但是玲瓏卻並不放心,隻是在遠遠的地方默默的望著荊離,等待她一喚便應。

眾人都走了,整個宮中就隻餘下她一個人,荊離心中的苦悶卻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反而那從沒有過的孤獨感襲上了心頭,她的心很迷茫,清塵死了,這原本是還大家一個平靜,為何自已的心反而亂了呢,她靜靜的坐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身子酸了,這才往宮外走去。

玲瓏見她往宮門走來,忙奔過去道:“皇上,您要去哪兒,讓奴婢侍候著您吧。”

“玲瓏,在大荊國中,可是護國寺的尼姑最有威信?朕心中紛亂,想找個人解解惑。”

“回皇上的話,護國寺悟覺大師最是德高望重,以前先皇經常會去坐禪,如果皇上您有什麽迷惑,可以去找她聊聊,也許會讓皇上寬心也說不定。”玲瓏低聲的應了一句,荊離抿嘴聽著,半晌點了點頭道:“好,那咱們就去護國寺一趟,你吩咐下去,備轎。”

“是!”玲瓏應了一句,快步離去,一刻鍾後,荊離踏上了去護國寺的路途,寺不遠,就在尚州的城郊,這悟覺大師原本是呆在京都,自皇都遷回尚州之後,她以護國寺主持的身份,帶領著全寺的人遷到了這裏,當時荊離朝政很忙,便批了這個地方為她們建寺,隻是她從來不信鬼神之說,所以自護國寺建成以後,她也從未踏足過這裏。

而今日,她卻來了。護國寺造的不算宏偉,但是處在這寂靜的城郊,寺中嫋嫋的炊煙飄起,風中回蕩著女尼們念佛的聲音,竟也讓荊離的心莫名的平靜了下來,她立在這寺邊,望著護國寺這三個大字,不由的自嘲道:“我荊離從來不信天,不信地,想不到也有一天會踏入寺中解惑,真是世事難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