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離的話一出口,眾人皆是一怔,程嫣笑著道:“皇上,您是否是多慮了,尹秀珍再毒,怎麽也不會傷害自已的親生兒子吧?”

“朕隻是以防萬一,若是昭宇不肯和尹秀珍同流合汙的話,極有這個可能,好了你等先下去準備吧,朕想自已一個人靜一靜。”

眾人見她那傷感的樣子,都點了點頭,待眾人走後,這諾大的一個營地場裏,便隻餘下荊離一人,她望著晚霞,感歎著人世多變,原本自已穿越了,以為是好事一樁,可誰曾想自已竟然會落到一個風雨飄搖的江山?

唉!又一次歎息了一聲,望著四周枯涼的景色,荊離的心也再一次變的淒涼起來……

相府中!尹秀珍獨自飲著茶水,一語不發的坐在了大殿之上,清塵就立在她的身邊,半晌後,尹秀珍還是不說話,這可讓清塵有些著急了,她上前一步道:“義母,到底要不要埋伏,請義母明示!”

尹秀珍還是不說話,大殿中就隻有清塵一個人的聲音在不斷的回響著,她真的急了,忙走上前去,手握著尹秀珍的手臂輕聲道:“義母啊,親娘啊!你到是說話啊。”

尹秀珍這才緩緩的別過了臉來,她望著清塵,一字一句的道:“本相可就隻有昭宇這麽一個兒子,萬一有個閃失,本相連送葬的人都沒了。”

“義母,敢情您認為清塵是那種不仁不義之人嗎?孩兒隻是咽不下這口氣,荊離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耍弄我們,實在是太可惡了,而且我們的埋伏隻針對荊離,並非是公子啊。”

“昭宇他會不會見本相,這還是一個難說的謎啊!”尹秀珍歎息了一聲,從坐位上站了起來,來回的步了半天,這才一下狠心道:“好了好了,也罷,本相就賭上一把人,你命迎晨四麵埋伏,若是看到荊離也前來,就見機行事。”

“是!”清塵立刻應聲,臉上終是有了一點點的笑意,尹秀珍別過了臉,望著她這樣的神情,不由的取笑道:“塵兒,你是一直都覺得皇上為人不錯的嗎?怎麽突然間的轉變竟這麽大?”

“她害死了我爹,害的我爹死無全屍,這一個仇,我一定要報!”緊緊的握緊了手心,清塵的眼神中迸射出來的恨意讓尹秀珍很滿意,她嗬嗬一笑,走上前來道:“做大事者,至親亦可殺耶,若是你能做到這一點,離皇位就不遠了。”

清塵立在那,聽著尹秀珍的話,重重的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何,自從爹死了以後,自已好似是更能聽進去相爺的話了,似乎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頗有一番道理。

夜!二更剛到……

出京的官道邊上,有一個不太起眼的小酒鋪子,這酒鋪子平常倒也沒有什麽人,可是現如今卻在四周都點上了火把,亮如白晝,荊離遠遠的站在一個小山崗上,她們一身的黑衣,黑頭巾,遙望著小酒鋪。

可能是酒鋪的火光太亮,反而讓黑暗的周圍更加的看不清楚了,尹秀珍一個人坐在酒鋪的小桌子上,桌子上麵擺滿了酒菜,她卻一筷子也沒有動,隻是靜靜的等著。

一刻鍾過去了,半個時辰過去了,時間飛逝,天越來越深了,可是尹昭宇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桌上的菜都冷了,尹秀珍又派人換上新的,直到三更十分,才從黑暗中走出一個高瘦的人影,沒有人比自已更了解自已的兒子,尹秀珍一眼便認出那是尹昭宇,她忙站起了身子。

“宇兒……”輕喚一聲,帶足了人世間的母愛之聲,尹昭宇沒有應聲,他拿下了鬥笠,解下了披風,麵若冷霜的坐到了尹秀珍的對麵,伸手拿了一個酒杯,小飲了一口酒,這才抬起了眼眸。

“餓了吧?來吃點熱菜!”尹秀珍笑著,伸手給尹昭宇夾了一口菜,這情景就好似是久別相逢的母子那般,尹昭宇並沒有拿筷子吃飯,他抬眸,望著自已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親人,冷聲道:“娘,你到底想要做什麽?說吧!”

“昭宇,難道……在你的心裏,娘就是一個萬事都有所豈圖的人嗎?”尹秀珍說話的聲音很低,低沉中帶著滿腔的傷痛,尹昭宇別過了臉,小聲道:“從小到大,孩兒都不知道娘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可是現在,孩兒知道了,娘就是史書上所寫的,大奸大惡之人。”

“你……”尹秀珍的臉色頓時變了,她握著筷子的手微微的顫抖著,努力的吸了好幾次的氣,然後才道:“從古到今,朝代換更是一個必然的現象,娘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娘曾經也是一心為國,娘為了大荊國,不惜南片北戰,有好幾次,娘差一點都在戰場上回不過來,可是娘不能就此走了,因為娘的心中,還牽掛著你。”

尹昭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低下了頭,又飲了一口酒,尹秀珍又接著說道:“在娘的世界裏,一直都隻有忠心,可是娘到了晚年,為何要變了?是因為荊離!荊離的心中根本就容不下娘,娘若不反,娘就得死你知道嗎?”

“不是這樣的!皇上從來都沒有想過殺你,她親口對孩兒說過的。”

“那正是她的聰明之處,她在騙你,你可知道?你試想一下,若是她在你麵前說她要殺了娘,若是她說了這些話!你的心裏還會向著她嗎?你還會跟著她嗎?”

尹昭宇不說話,低瞼著眼睛,尹秀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聲道:“昭宇啊,娘老了,就算老天讓娘長壽,娘又能活上幾年?娘一直都在告訴你,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若是推翻了荊離,娘做了皇帝,傳位下來不是傳給你嗎?到時候你就是大荊國開國以來第一個男皇帝,這是多少人想要的夢想啊?”

“不,這不是一個人的夢想,這是背盡了千秋萬代的罵名,娘!孩兒也說過,孩兒不想做皇帝,孩兒想過的生活,隻不過是娘告老還鄉時,陪在娘的身邊,朝夕相伴,承歡在娘的膝下,這便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