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真相
秦六急匆匆的去了,沒一會去而複返,帶回幾個宮人,他們手上各端著一種炮製到半路的藥材。
秦六讓宮人們依次站好,才與顧晚晴道:“娘娘,都在這了。”
顧晚晴身起,到那幾人麵前仔細查看,都是一些普通藥材,看了幾眼,她的視線定在一些綠葉之上。那些葉子形扁而肥厚,聞起來帶著微微的酸味,這是馬齒莧,是一種常見的草藥,也有人用以入食,涼血止痢;除濕通淋,是一味好藥。
顧晚晴拿著兩片馬齒莧葉子,怔了良久,直到秦六與她說話,她才恍過神來,丟了手中的葉子道:“你到禦膳房要些番茄蔬菜來,本宮要親自下廚。”
秦六應聲,即刻派人去辦。
顧晚晴便倚在貴妃榻上發呆,仔細想著這段時間以來所經曆的事情,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秦六辦事很利落,顧晚晴要求的事不大會功夫就辦得妥妥貼貼,還從禦膳房請了個廚子回來,以防萬一。
有人代勞,顧晚晴也無謂真的自己動手,當下與那廚子說了自己想吃的菜色,又拿了些馬齒莧給他,“用這藥一起做,若做得好吃,有賞。”
那廚子連忙先謝過顧晚晴,跟著便忙了起來,因為顧晚晴要的菜色簡單,他倒也沒花太多時間,一刻鍾後便呈上了菜肴。
顧晚晴以玉勺輕攪海碗中的升騰著酸氣的湯汁,舀了一勺後輕嚐了一口,細細品咂,問那禦廚,“如果不想看到湯中有馬齒莧出現,可有辦法?”
禦廚答道:“隻需將馬齒莧搗碎壓汁,再入湯即可。”
顧晚晴緩緩地點頭,看了秦六一眼,秦六便將早已備下的賞賜交給了禦廚,顧晚晴又道:“你下去備一桌晚膳,備得好,還是有賞。”說完,已是不能再留下去,加快腳步離開了正殿。
如果再留下去,她怕她當場崩潰!
馬齒莧,就是這個味道,她之前吃的菜中,的確是加了馬齒莧的!而這種藥材固然是清涼佳品,可它與麝香一樣具有滑胎功效,孕婦是絕不能碰的!
不過馬齒莧做為一種可以入食的藥物,許多人也不知道它的這一功效,莫非隻是她的晚膳菜單中恰巧有這一道菜?顧晚晴心亂至極,勉強定神細想,搖了搖頭。
若非那個味道,她甚至不知道那菜裏另有乾坤,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不願讓她知道菜裏的內容。而馬齒莧不像麝香那樣香味濃烈容易使人察覺,藥性也不如紅花那般凶猛,需要服食一段時間才可生效,而她從胎象不穩開始直到滑胎,正是有半個多月的時間,而那段時間裏,她的膳食中似乎都有那一味菜肴!
到底是誰!
顧晚晴忍住身上的顫抖,將這些顫抖全都壓心底,她不能亂,她一定得查出到底是誰計劃了這件事!
是太後?除了太後,顧晚晴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麽大費周章地對付她,但想到太後得知她滑胎後那失望無語的模樣,顧晚晴又有些拿不準。
又或者是顧明珠?可她為什麽要害自己滑胎?如果隻是恨,她不如毒死自己來得幹脆!而她也知道這孩子生下來也未必健康,救不救得了都是未知之數,又何必多此一舉?
是誰?到底是誰……
顧晚晴閉上眼睛,腦中紛攏不堪,想的全都是這個問題,間或的,她又想到她保胎時的辛苦與快樂,她曾經多麽盼望著這個孩子的到來,她曾經多麽自責這個孩子的失去,可現在!她孩子的失去,竟是人為之失!
為什麽?她從不輕易與人結怨,還偶爾做做好事,為什麽總是有人要害她?她又為什麽總是躲不過去?袁授不願廣納後宮,她便以為自己是安全的,沒有嫉妒,何來陷害?有的也隻是太後的一點刁難罷了。可是,她錯了。
她連她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重回甘泉宮正殿,顧晚晴木然地向秦六道:“去查一查,以前這道菜都是由誰做的,悄悄的查,知道麽?”
秦六從未見過顧晚晴如此失望又如此冷然的模樣,就自是她最失意的那段時間,她也隻是很少反應,卻不會像現在這樣,明明人在與你說話,可卻讓你覺得她已經死了。
秦六是泰康朝就在宮裏的人了,自然有眼色,不再多問,依著顧晚晴的話悄悄去查,這一去,去了大半天才回來。
“娘娘。”秦六小心地挨近閉目養神的顧晚晴。
顧晚晴猛地睜眼,瞬間坐直了身子,“查出來了?”
“倒是查出來了,不過……”秦六微微低頭,“此人於一個月前已然辭去禦廚職務,早已出宮了。”
顧晚晴的身子繃得更直,“他的老家呢?是哪裏?他是怎麽入的宮?平時都與誰來往頻繁?”
秦六答道:“此人名為宋華,今年三十五歲,籍貫兩川,泰康二十九年參加兩川廚神大賽得了冠軍,所以被推薦入的宮,不過他平時沒什麽人緣,也很少有機會為天子主膳,這次為娘娘安胎時的膳食式樣很多,他這才分了一道。娘娘……”秦六小聲道:“要是娘娘想找他,不如派人再去兩川查查?”
“不用了……”顧晚晴緩緩地搖頭,良久,閉了閉眼,“他有沒有活在世上都很難說了,又怎會回到兩川?”
秦六沉吟一會,“娘娘可是……發現了什麽端倪?”
“沒有……”顧晚晴擺了擺手,“你出去吧。”
秦六不敢多問,應聲而出。
待殿門關上那一瞬間,顧晚晴仿如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瞬間失了全身力氣,癱倒在美人榻上。
“或許我選擇留下……本身就是錯的……”她喃喃地,望著雕梁畫棟的殿頂,目光渙散混亂,絲毫沒有焦距。
顧晚晴病了,這次的病比上次更為沉重,她的異能還在,也為自己治療過,卻沒有一點效果,她知道,她的病來自於她的內心。
設計奪去她孩子的人,必不是因為厭惡她的孩子,而是因為厭惡她。是她,連累了她的孩子。
“我想去找青桐,到她那住一段時間。”入了秋,顧晚晴的病始終不見起色,身體無礙,隻是每天病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袁授這段時間奔忙於朝政與顧晚晴之間,十分疲憊,聽她這麽說,也覺得她最近的壓力太大,便點頭,“也好,晚晴,你還是不願意同我說嗎?你到底怎麽了?”
顧晚晴搖頭,頓了頓,再狠狠的搖頭。
顧晚晴第二天便啟程前往城效名為“三覺”的庵堂,微服前往。
三覺庵很小,加上住持也隻有十個女尼,青桐在這裏雖是帶發,但行為吃住與一般女尼無異。
見到顧晚晴,青桐似乎並沒有過多驚訝,迎了她進去,悉心為她安排住處。
折騰了半日,顧晚晴算是在這裏安頓了下來,一個宮人也沒留。
夜深人靜,青桐替顧晚晴鋪好被褥,勤快一如往常,收拾完,她坐至顧晚晴對麵,“娘娘可願意與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嗎?”
看著青桐溫柔中又顯慈悲的又眼,顧晚晴未開口,眼淚已先落下。
她從未這麽痛快地哭過,哭得撕心裂肺,悲慟萬分。
“青桐,一定是他!”這是顧晚晴哭倒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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