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藥
顧晚晴的身體日漸康複,她的異能也恢複到了最巔峰的時候,對此,顧晚晴並不怎麽覺得欣喜,反而每當看到手中的紅痣時,心中都難免想起那個失去的孩子,甚至更多。
她的孩子是因她體因毒素過多而失去的,此時異能恢複,壓下了毒素,她的身體便又健康起來,那以後呢?如果她再度受孕,當異能失去的那天,她豈不是要再次經曆曾經所遭遇的一切?
所以,一旦異能恢複,如何清除自身毒素成了顧晚晴的主要研究目標。
顧晚晴從最基礎的藥理做起,把整個甘泉宮變成了鑽研的藥堂,離得老遠就能聞到宮裏的中藥味,顧晚晴每日試藥不綴,就是想找出一種可以在異能尚存時也能勾出體內毒素的藥物,隻要它露出苗頭,說不定就能借由異能,將之排出體外。
為此,顧晚晴特地召來顧長生與自己一同研究,至於大長老,顧晚晴固然欣賞他的醫術,但始終不能再信任他。
好在顧長生雖然年輕,但勝在靈活,許多東西經他組合都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顧晚晴的研究工作整日進行,葉顧氏幫不上什麽忙,又怕打擾了顧晚晴,加之家裏也很久沒有照應了,便出宮回家去,但也是隔三岔五的又進宮來,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用的,好像宮裏能虧著顧晚晴似的。
“這些東西都是你以前留下的,看看有沒有用得著的?”葉顧氏此次入宮帶了一堆的舊物,最顯眼的是一隻藥箱,箱體古樸,看來有些年頭了。
撫著藥箱上的梅花花紋,顧晚晴不由記起自己學醫之初,全靠得了一本醫學手劄,才能應付大長老的各種難題,而這份手劄也被顧晚晴視為蒙學之書,在她心中,早已視梅花先生為師了。
找個時間與袁授一同去拜祭一下梅花先生的吧?
為了保護林中醫廬,顧晚晴這些年從未入山去拜祭過,現在則少了許多顧慮。
做為梅花先生的遺物,這個梅花醫箱被顧晚晴留了下來,本沒有使用,可隔了段時間,她突然覺得箱上的梅花攢的方式十分眼熟,一時間又記不得是在哪看到的。當天下午入宮的顧長生見了這醫箱卻是萬分感概的樣子,說出一句話,讓顧晚晴半天沒緩過神來。
“父親這個醫箱,我已好久沒有見到了。”
“父親?”顧晚晴錯愕半晌,“誰?”
已進化得表情豐富的顧長生斜睨了一眼顧晚晴,閑閑地道:“要不是你眼裏的茫然暴露了你的無知,我真以為你是在變著法的擠兌我。”
顧晚晴無語,到底誰擠兌誰啊
顧長生見她繼續是這個樣子,輕一挑眉,“不會吧?難道不是?”他特地走近醫箱看了個仔細,最後扳動箱上的一朵梅花,醫箱當即開啟。他聳聳肩,“是嘛,我說我不會認錯的。”
這箱子開啟的方法古怪,並不像普通的箱子,若是第一次見到,斷不會這麽快就判斷出開箱的辦法,顧晚晴想不信也不行
“你說的父親……莫不是……”她指了指自己和顧長生,“不會是我們的父親……顧天德吧?”
顧長生想了想,“雖然不是親生,但我似乎隻叫過一個人父親。”
顧晚晴接受不能啊
“他……不是死了嗎?”。
“他當然死了啊。”顧長生也皺起了眉頭,“難道是他活著的時候把這醫箱交給你的?不會吧?你應該沒見過他才對。”
“不是,”顧晚晴萬分無力,“我是說,他是在哪去世的?怎麽去世的?他去世的時候你應該在場吧?”
顧長生點頭,“我四歲的時候。”
“你親眼見著他死的?”顧晚晴不死心地追問。
顧長生不吱聲了,以一種很奇怪的,無力且幽怨的目光盯著顧晚晴,“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顧晚晴也混亂了。
混亂了半天,突然想起來,就算這個醫箱曾屬於她老爹顧天德,但也不代表顧天德就是梅花先生吧?東西是死物人是活物,很可能顧天德臨死前將醫箱贈與了梅花先生,也可能是梅花先生以同僚身份參加葬禮時不小心順了點東西出來……都沒誰兒的事。
這麽一想,顧晚晴總算是釋然了,不過這世界還真小,把袁授從小養大的人竟與她有著如此千絲萬縷的聯係,而她的學醫的最初啟蒙竟是來自於她父親的手劄,種種事情聯係起來,實在是不得不歎一聲“緣分”
當天晚上,這件事被顧晚晴當做與發現新大陸同樣級別的震驚事件傳達給了袁授,袁授聽完默默不語,看著那個醫箱,沉默良久。
“沒想到吧?”顧晚晴有點興奮,“說不定梅花先生還帶你去過顧家呢?可惜那時候我不在,要不然,更有可能我們一早就見過”
“是啊……”袁授的眼中晃過幾分掙紮,他轉移視線不再看向那個醫箱,“還……真可惜。”
當天晚上,袁授睡得很不安穩,本是他擁著顧晚晴,到後來,卻是顧晚晴將他抱在懷裏,隻要他一睡熟,他的身體就不自然地輕顫著,似乎……似乎正在忍受著極大的恐懼。
是做惡夢了嗎?顧晚晴摟著他,拍著他,聽著那從牙縫中擠出來,飽含壓抑與痛苦的低喊聲,她隻能用力地抱著他,意圖傳遞給他一絲寬慰,除此之外,毫無他法。
所幸,這一過程並沒有持續多久。不多時袁授就醒了過來,然後再沒睡過。
事後顧晚晴問起,他隻是笑笑,說是惡夢,但也說不出夢境,隻是他曾經的恐懼表現得是那麽的清晰,讓顧晚晴始終難以忘懷。
七月,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已過去大半,隻要熬過了七月,便又是金秋送爽。太快了。
回顧入宮這一年半的時間,顧晚晴驚覺得自己生活的單調,每天麵對的也隻是這麽幾個人,袁授、太後、葉顧氏、葉昭陽、秦六,其他的人都和走馬燈似地,不斷輪換,卻沒有能讓顧晚晴記得住的。
“去看過青桐了?”顧晚晴捧著醫書,沒什麽精神地問著近前回話的秦六。
秦六應道:“是,青桐姑娘一切安好,隻是……奴才擔心她在那待得久了,待習慣了,就不想回來了。”
顧晚晴的視線停了停,轉頭看向秦六,“為什麽這麽說?她真有出家的意思?”
秦六道:“那倒沒有,不過青桐姑娘與奴才說的一些話……奴才也不是很明白,總之都很靈虛空洞,讓奴才有些不安。”
顧晚晴皺了皺眉,“你問沒問庵中住持,左東權去看過青桐嗎?”。
“娘娘的吩咐奴才不敢忘。”秦六忙道:“據說是去過一次,但青桐姑娘沒有見他,之後就再沒去過了。”
“真讓人頭痛。”顧晚晴放下書,輕輕揉了揉眉心,“程織那邊呢?左東權不理會青桐,那近在眼前的程織呢?他又待得如何?”
秦六搖頭道:“程家一家人早已不住在左統領家,搬回自己的宅子裏住了。程義近來正托媒婆給程姑娘說親,想來是已經死心了?”
“如果真死心倒好了……”顧晚晴低頭看看自己的掌心,心裏終是下了決定,吩咐道:“傳左東權進來,先不要讓皇上知道。”
秦六答應一聲連忙去了,顧晚晴便叫來替代冬杏和青桐跟在她身邊的知香和識墨,為自己整裝打扮。
左東權很快便隨著秦六來到了甘泉宮,看他的神色,不難猜到他心中的對抗。
不過,經過了一個下午,他心中的對抗早已灰飛煙滅,除了狂喜,還有深深的不解。
“本宮並非是用此來向你換什麽。”顧晚晴收起假裝做勢的針,“你感情上的事本宮更不會管,隻是希望你今後能更好的為皇上盡忠。”
若是以往,左東權必然不信這番說辭,可現在?他已沒心思懷疑這些了,內心的瘋狂喜悅,讓他幾欲狂呼。
左東權是飛奔著跑出甘泉宮的,不久後,甘泉宮外便傳來數聲爆喝,從這些喝聲中不難聽出,他實在是高興壞了。
顧晚晴也高興,不止是受到了感染,還因為,她的異能終於又走上了“正路”,終於能救人了。不過,也隻是治了左東權的腿傷,對他臉上的疤痕卻沒什麽效果,隻是稍稍減淡而己。
對此,顧晚晴將之全歸於神針之術,又告誡左東權不可將此事外揚,對外隻說是遇到了世外神醫,不準宣揚出她的名頭,這也是讓左東權最為不解的地方。
他當然不明白,顧晚晴的醫術名聲固然在外,但還是傳說居多,再以她現在的身份,根本不必害怕打擾。不過如果有個人能在傾刻之間將一條殘腿醫好,而這個人還活生生的就在眼前,那麽不管顧晚晴是什麽身份,相信厚上臉皮登門求醫的人肯定不在少數,最可怕的是顧晚晴還不能拒絕,有損親民形象。
不管怎麽說,還是相信左東權吧,顧晚晴相信他有能力讓別人相信他的說辭,畢竟,在那張撲克臉麵前,相信能大聲質疑他的人也沒有幾個。
送走了左東權,顧晚晴猛然朝秦六道:“就是剛剛的味道,去問問,剛才都製了些什麽藥”
顧晚晴剛剛在給左東權治療之時,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酸酸味道,因為最近顧晚晴在研究藥性,故而許多藥物都是在甘泉宮炮製完成,而那個味道,與她心心念念的菜色頗為相似,可她吃的菜裏……怎麽會有藥呢?